鹅毛般的大雪无止休的落下,妖兽森林雪厚逾尺,形成一个冬的世界,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生物愿意离开它温暖的巢穴。
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间残破的小木屋,屋檐上挂满倒悬的冰棱,屋门口下的背风处,倦缩着一团白色的动物,山风吹过,吹起它身上浓密的毛发,几粒顽皮的冰屑欢笑着乘虚而入,把这里当成了新家。
它不满的站起来,甩甩身上的雪花,转过身又待继续睡下。
山风又冷又冽,带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它猛的睁大眼睛,耸动着鼻翼迎着山风狂嗅一阵,眼中流露出一股激动和狂喜的光芒,身上的毛发一根根竖立起来,发出一阵欢叫声,沿着山坡冲了下去。
坡下的小溪涧,平日一路唱着流淌活动的溪水已经冻结,变的滑溜难行。沿着溪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一路行来。
他身上裹着一条火狼的毛皮,双手也笼在其中,瑟瑟的打着抖,头上缠着一条条被撕碎的布料,将脸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腰间系着一圈蔓藤,拖着半截被剥去皮毛的狼尸。
他艰难的往前行着,冻的象块石头的狼尸在雪地上划出一条长痕,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小白狐迅速冲近,一头扑进他怀里,长舌伸出,急急的舔向他的面庞,嘴里大声的呜咽着,似是责备他的狠心,把它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白起颤抖着抱住了激动的小白狐,眸子里蒙上了一圈水雾,水雾迅速凝成泪滴,大滴大滴的沿着脸庞滑下。
“梦儿!梦儿!大叔死了!”白起哽咽着道。
梦儿大声叫着,使劲把头往白起怀里钻。
“大叔死了!梦儿!”。
白起紧紧抱着它,眼泪仿佛无止境一样流着。
白起猛的睁开眼,从床上一下坐起来,已经入夜了,小木屋里一片昏暗。
屋内还是那么简陋冷清,甚至更冷清了,因为木屋的原主人已经故去了。
床头上放着一只冷冰冰的动物尸体,是只被咬死的雪兔——是梦儿留给他的。
然而梦儿却不见踪影。
他盘腿坐了起来,几天的奔波,他都未顾上调息,只有迅速恢复好身体,才能在这大山中生活下去,才能去找那几个杀死大叔的凶手,万兽城的护城队小队长,这几个字就象是烙进了白起的灵魂里,永远没遗忘的可能。
黑暗中,白起眼睛瞪的大大的,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还是身体中无数经脉纵横交错,经脉之中一条纯白色的气流缓缓前行,几日未运功,经脉中的白色气流似乎又变大了一点,难道它还能自己成长吗?白起注意的看着,脑域的黑色圆球为源头,沿着体内大小经脉绕行,再从另一端回到源头,流转不息,每绕行一圈,白色都似更壮大了一分,身体筋脉也会增强一分。
白起好奇的观察着气流,心神完全沉迷了进去。
白起试着将白色气流旁边的细线从中剥离,逼出经脉,在手上形成了一个白色的手套,白起双手结印,然后想起一推,黑暗中,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一个碗口大的坑出现在白起的面前,碗口大的坑里冒着寒气,白起定晴一看里面居然结了一成霜。
狂喜的神彩浮现在白起眸中,他使用法术了,虽然只是最低阶的寒冰咒,本来以为可以改善大叔与自己的生活以及报仇,没想到,大叔先走了一步。
良久,白起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刚才那手中的凝聚速度显然太慢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个一阶仙术师也足够施放四五个小风弹了,以这种速度,除非对手站在那里让你打,否则绝没赢的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呢?
白起沉思着,回想着以前大叔对他说的武者内气原理。
……
冬去春来,季节替换,一年复一年,眨眼间两年过去了。
或许大陆沉寂的太久了,蜀国与魏国两个大国又因边界领土问题再起纷争,在两国的边界边囤积重兵,战争又要来了。
战争带来破坏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对某些人来说,战争带给他们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商机和大量的财富,至少对万兽城的许多专营武器装备的小店是这样的。
伊垯神袍店正是是万兽城里东侧防具一条街的一家老字号的专做神师长袍的装备店,门口立了一面一人多高的招牌,上书:“如果你是一名仙术师,请你穿伊垯法袍,它不仅冬暖夏凉,经穿耐磨,而且耐潮吸汗,具有保健作用,男士穿上更潇洒,女孩穿上更漂亮”。
门口上贴一对联,上联是探险旅行,居家必备,下联伊垯出品,必属精品,横批天下第一袍。
天阴沉沉的,云低的似要落到屋顶。
雪并不大,纷纷扬扬的一直没停过,风裹着雪片,极冷。
店里很冷清,老板清理着帐本暗暗的发愁。
并不是生意不好,相反的,这一段时间来,店内的积货几乎都卖光了,可这样的天气,没有猎户愿意下山来,原料紧缺,不止是他这间店是这样。整个里耶所有的铺面都存在这个问题。
店门口厚重的卷帘被掀开,风卷着雪片刮了进来,老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向门口的客人望去。
那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少年,清秀少年,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却带着让人心悸的冷意,仿佛对这世间一切都已感到漠然。
老板的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摆出了自认为最和善的笑意,就象黄鼠狼看见小母鸡。
少年近年以来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前两次都是带的一些一阶的妖兽皮,而且价格极低,让老板着实赚了不少,而最近蜀国和魏国的边界纷争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双方都在大规模扩军,使他生意过于火暴,存货都快卖完了,这次这个少年来的可谓是雪中送碳。
“好呀!我的小朋友,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了?”
少年把肩上的一卷兽皮放在柜台上,慢慢的解开,露出了几张兽皮。
老板的眼睛越睁越大,笑容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哇,发了,三张风狼皮,一张火狼皮,一阶妖兽,一张二阶火虎皮,一阶妖兽皮做的仙术师长袍至少得卖十个金币,至于那张二阶虎皮至少得二百金币,可是,他真的有点纳闷了,二阶妖兽了并不是寻常猎人能够打到的,至于二阶妖兽,只怕是一个村落十几个猎人也未必能够对付的了的。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少年偷了村里的猎物来变卖的。不过,他当然不会蠢的问出来,越是来路不明的他越好压价。
他紧紧脸,摸着毛皮道愁眉苦脸的道:“现在生意难做呀,一阶妖兽皮都不大好卖呀!”
“至于这张火虎皮!”他爱不释手的***着那浓密鲜红的毛发——果然不愧为二阶妖兽,光是摸在手里就有一股暖暖的感觉,而且毛皮极大,显然是只壮年火虎,若是请个好裁缝好好处理一下,卖五百金币都有可能的。
“嗯!这个!你看,毛发干枯,颜色暗淡,皮毛上还有破损,唉,勉强算下品二阶兽皮吧,我出十个金币一起买了,你看怎么样呀?”
少年看了看老板,没说什么,自顾自的把毛皮卷了起来。
“哎,别!你说个价呀?”老板身子死死的压住毛皮。
“这是只壮年火虎,体重超过四百公斤,我所见的十几只火虎里,没有比它更大的了,杀死它之后,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那,二十个金币!三十个?”
少年摇摇头,把毛皮裹在一起向门外走去。
“哎!我的小祖宗,你别走呀!五十个,我现在就这么多了,你千万卖给我呀!”老板气急败坏的叫道。
“好吧!”少年淡淡的接过五十个金币,也不数就放进了袋中,走出了门口。
转眼又是冬天了呀,快两年了,自己成了一个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的猎人,难道这就是大叔临走时对自己的期望,做不平凡的人,做不平凡的事吗?仰望着阴沉沉的天际,白起自嘲道:“大叔,你对我期望太高了吧!也许我当初该去找大叔说的那个人吧!”
走在雪地里的白起低着头沉浸在悲伤中,猛然一个人影闪过,看着对面的一人,表情突然一滞,脸上布满了冷厉,想不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碰上,还真是冤家路窄。护城队小队长。
“是你这小兔崽子打伤了我儿子?”
“滚开,你这老乞丐”
这几句辱骂经历了两年的时光,这几句话仿佛又在脑海里回荡。
白起一句话不说,慢慢的走向前面的人,拿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刃这是他在二阶火虎的窝里找到了,一直带在身边。
白起虽然已经十四岁了,身高也就到那个壮汉的腰的部位。
慢慢的走向那人瞄准其心脏部位。
“噗”
一声惨叫声壮汉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报了仇,简单到让白起没有一丝的恐惧与满足。
为了报仇白起一直在万兽城没有离去,去找大叔交代的人,现在报了仇的白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人生目标一样。
脑海里回荡着,“我还活着做什么?为什么我还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