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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晨昏对望

战局之外。天澜元阁内,道役元双手捧着那张图纸,手微微有些颤抖,两眼直瞪瞪地呆滞在前方。惶恐不安不是他的性格,可他偏偏如此了。汐茗在一旁吓怕了,只是退了两步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至少目前她所认识的道役元,沉稳机睿、刚毅决绝,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模样。汐茗知道一定有什么变故,她也想问,可几次都欲言又止了,只是傻傻地陪他呆站着。

烛火摇曳着,偌大的前厅站着慌神的两人,空空当当。

道役元猛地一声招呼,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无声:“汐茗!”

“嗯?”汐茗被突然的大吼吓着了,恍惚间回答道。

“我,我想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

汐茗定下神来,安慰式地说道:“你照顾了那么些天,汐茗一定会回报的。你说吧,汐茗一定会竭力办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展露不自然的微笑。可她的笑容那么甜美,似乎可以抚慰一切世事的急躁。

——但现在,这是澜剑的危亡,交付在这一对年轻人手上。

道役元不加犹豫,或许现在,他根本就不是在征询汐茗的意见,而只是直接在告知汐茗她不得不所完成的:

“我想让你,即刻就动身,去玉伏雪山。你要救他们,他们有危险!”道役元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不可挽回,不留一寸商榷的余地。

可这却在缕汐茗的意料之外,她不曾想过自己也将置身战场。她的保证并没有一如既往的信誓旦旦。相反的是,她与役元双目相视,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水灵灵的瞳眸中,露出一丝忧伤和哀婉。然后在道役元身前缓缓低下头,她没有回答。

道役元全身绷紧,仿佛被灌注了无尽的蛮力。他猛然抬起双手,重重地搭在缕汐茗娇柔的肩膀上。汐茗迟疑的眼神顿住了,她不再低下头沉默。他们迎面对立相视,她都能感觉到对面龙腾剑主的急促呼吸和心跳。

道役元紧紧抓住汐茗稚嫩的双肩,他的手背上爆出青脉,汐茗粉色的清阙垂衣裙,被道役元抓的起了褶皱。但汐茗已经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只是微微仰头映着道役元的目光。他们的眼神在空中停歇相会,她静静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听着,如果,如果那个地方真的雪化了的话,半个月前埋在那里的魅冥尸体,一定也会被发现的。那件黄锦坚甲上,有我龙腾剑气划过的痕迹。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我们星士的存在。他早就知道我们也在看着玉伏。这近日的动静,都是假的。他知道我们不会袖手旁观,他不会不布置的。靖同他们有危险!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我们!”

“你,你别急啊。说不定,魅冥根本没发现那龙腾剑气,就算发现了,也可能没有在意。这可能根本不是一个陷阱呢,是魅冥真的要好好修筑玉伏呢?”

“不可能!因为,他在魅冥。”

汐茗听到这话,就猜到了。那个役元一直不愿提及的同门师兄,原来是这样的结局。可现在,不是她感叹世事多变的时候。她一边做着自己的犹豫,一边听着役元的恳求:

“我知道,你生性纯美,厌烦世事。战争或许真的不属于你。但是现在,你是圣天使翼,只有你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在只有你能改变整个战局!算我求你,我们星士的性命,现在就在你的手上。澜剑传承了上千年,决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断在今天!。”

“别说了,我马上动身。”不知是不是受了道役元的影响,可爱唯美的缕汐茗,仿佛换上了一个魂灵,竟也会语气坚决断然,消散了方才的迟疑,她问着:“我要怎么做?”

“记得我带你回来的地方吗?盘口山,在那儿,用我们初遇时你的羽翼,打掉外围的魅冥小卒。肯定有人被困在下面,只要外围有人偷袭,就会形成夹击之势。我们也许可以变被动围困为主动夹击。总之,多上一个人就可以多撑一会儿。你放心,不会为难你太久的,我随后就到。队长他们,也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汐茗不断地点着头。这个不谙红尘的少女,第一次面对战事,竟也显得那么素然从容。她清楚了所需做的责任,没有任何的拖带,直接飞奔向厅外。役元与她一起出去。这时快近演时,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可道役元满头大汗,气喘嘘嘘。手心的湿滑都快让他难以握持龙腾剑了。两人在石砖和厚实的泥土间隔交替上并肩奔驰,他们代表着澜剑的希冀。演时的脚步,将迎接初晨的曦阳。

边跑着,汐茗边问:“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盘口山那里?”

“因为,我跟斐罗,都是玄端的门徒。我们学过一样的东西。”

山洞口,灌草茂密,鲜花盛颜。汐茗最后看了道役元一眼,刚迎风展开了她的天使双翼,就听见了役元最后一句关切叮嘱:“哎,自己小心点儿。”

缕汐茗转身向他笑了笑,然后腾空而起。夜空又划过一道粉色的光束,成了一幅唯美的图画。

道役元迈出步子,但又幡然意识到什么,竟转身回洞,但片刻就出来。他脚步匆忙地来到了茵河边,对着湍急的河水扔下了什么东西,也就即刻动身,踏上了他的龙腾剑。

剑气灼烈,传说龙腾剑中可腾龙。澜剑六绝,绝啸、飞瀑、木迭、华裂、风殇,唯龙腾剑可有灼烈剑气,锋刃带血。剑本凡铁,皆因心而变,因魂而动。龙腾剑本就属于,也只能属于一任又一任的天战星斗。

可是,它一点也不给它的主人面子,飞得也太慢了……

道役元在剑上焦急,又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地平线,看见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一丝光亮。腾空飞行,是所有剑士的基本功。可怜道役元,当初在天澜族内学习起身飞行的时候,天生就难耐胜寒高处,怎么也学不会。就连御剑飞行,都是玄端师父手把手教了三个月才通晓的。咳,这个时候,真是急死他了。他盘算着,以后,如果还能有以后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会只身飞行,不然早晚会出事。

浩瀚星辰开始隐退,东方天署开始有一丝弓形的朝色。苍茫的大地上是千山万水,葱郁与蛮荒相互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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