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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信物

拓跋龙轩果然渡过渭河。慕云送南宫谨出城。

“云儿,城中只有几百将士,你……”南宫谨哽咽的讲不下去。

“不要担心,城中百姓也已转移,你相信我,他不会攻城。记得一定要在他渡回北岸之前,攻下遥城。”慕云又叮嘱了一遍。

“你多加小心。”

“尹飞,你带本宫骁骑营护卫护好太子妃”南宫瑾吩咐身边的亲卫。“殿下放心,臣誓死保护娘娘周全。”

南宫谨策马离开,一场生离死别,只能看老天何意。

慕云命人关闭南城城门。命尹飞萧军队据南城三十里时大开城门,让一队军士化妆成百姓打扫城门。尹飞惊错,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只能照办。慕云让呤月和霁月伺候她精心装扮,换上了那日宴会的霓裳羽衣,带着古弦上了城门。紫檀木及,金玉香炉,幽兰花香,慕云席地而坐,只有呤月,霁月随侍在旁。

城门前,烟尘滚滚,延绵几里。战鼓锦旗,噪声大作,很快到了城门下。慕云看到方阵中间,身披御龙金甲,紫龙金盔的拓跋龙轩。不禁赞叹,王者之风俨然而至。

拓跋龙轩看到了慕云,此时尘沙吹过,羽衣零落,飘带风扬,宛如仙女飞天的神谕。目光久久不曾离去。慕云轻轻抚琴,琴声阵阵,合着战鼓,柔美与阳刚之间的融合,琴音撩拨着心性,声声入耳,声声留情。拓跋龙轩闭目倾听。一旁的宇文辰有些茫然。这是什么阵仗,城上的难道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慕云公主。果然不同凡响,宇文辰不禁暗叹。萧军士被这样的阵势吓住了,不敢轻举妄动,等着拓跋龙轩的军令。

“陛下!南城城门大开,恐怕有诈!”宇文辰小声道。

拓跋龙轩一直沉思,没有任何命令。慕云,你这是在考朕吗?真要是攻入南城,你就是朕的,可是没有理由南宫谨会大开城门,还让你在这动摇朕的军心。难道真的有诈?拓跋龙轩看着城门上从容不迫的慕云,一个女人断不会在我百万铁骑的围城下,还能如此处事不惊。只有一个可能,城内有诈。

“传朕军令,撤兵!”拓跋龙轩最后一眼城上的玉人,慕云来日方长。百万雄狮迅速撤离了南城,慕云看着那漫天飞扬的黄沙,不觉得舒了一口气。

“公主,撤兵了。”呤月有些激动,她简直不敢相信,一首古曲,竟能让这百万铁骑望而却步。

慕云爬在古弦上,她在和天赌,孤注一掷。

“快点关城门,发信号给独孤将军。”慕云吩咐着,慢慢站起身来,眼前一黑,晕在城上。

醒来之时,看见了南宫谨那焦急的眼神。

“云儿,你醒了,”南宫谨从慕云身后扶住她。

“水,”慕云声音嘶哑。

“快倒茶来”霁月赶快把茶递给南宫谨。

“云儿,来。慢点。”慕云咽下一口茶。

“我们赢了吗?”慕云虚弱无力的问。

“嗯,遥城,顾城都已收复,萧军队打败,拓跋龙轩受了重伤,已逃往邺城。”慕云听着南宫谨兴奋的叙述着过程,后面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大败吧,恐怕他此时已经恨他入骨了吧,恐怕更恨的是,让他如此落败不堪的竟是一个女人。她利用了他的情,他的孤傲,心里为什么这么痛,虽胜但心却满是苍夷。为了天下苍生,她没有选择,他们注定是有情无缘,有心无分,有爱难成。南宫谨发现慕云并不像想象那样高兴,反而是一脸悲苦。难道是因为他吗?

“云儿,怎么了。”南宫谨关切的问。

“没什么,有点累,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好好休息!”扶慕云躺下,吻了她后出了营帐。

慕云的心空空如也,说不出的难受。慕云拿出一只翠玉耳环,另一只应该在他那吧,慕云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情景,心中有股暖流涌上心头。

“呤月本宫要见莫邪。”呤月看了一眼慕云,退了出去。

红烛摇曳,帐内香檀木的镂空书案上放着各色的颜墨,慕云一身轻纱,俯身立在书案前,墨色在如丝的白纸上晕染开来,娴熟的手法,宛如高山流水般的轻盈。画中之人,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一盏茶的功夫,一幅美人翩翩起舞的姿态便映画而生。慕云若有所思的看着画中之人。悲从心来,题诗于画上“千秋家国无一恨,只怨生在帝王家,江水逝去浪淘尽,此情可待成追忆。今世无缘与君合,遥望明月成叹息。山河日月终变幻,唯有苍生是吾心。”慕云立在画前,一颗冰泪落在画中,淡淡散去。

滚滚渭水连绵不绝的按着它的轨迹流淌,寒冬凌冽的风,吹起慕云玄紫色的斗篷,慕云下马,向江边走去。深邃的江水,沉淀了昔日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不知他如今又身在何处。情到之处,不觉悲由心生。

“公主,莫邪来了。”霁月近身回道。

“让他过来。”

“公主!”莫邪跪拜行礼。

“他现在怎么样了。”

莫邪闪过惊异之色,但马上便知公主所问何人。

“受了箭伤,去往邺城,现已无大碍。”

“你去一趟邺城。”抬头看了一旁的霁月,霁月上前拿出一个金漆小木盒和朱漆雕花的画卷盒子交给了莫邪。

“把这个带给他。”

“臣领旨,不知公主可有话要带。”

“没有了,你告退吧!”慕云深思一会回道。

莫邪领命离开。远处的树林里,南宫谨望着慕云,她的心中之人真的是他?

“尹飞,跟着那个人,看他把东西送给谁。别露出痕迹。”一旁尹飞领命而去。南宫谨站在林中,久久的望着心上之人,她连日来的沮丧,伤痛来源何处,难道是那个男人吗?可是既然有情,为何还要让他一败涂地呢?南宫瑾看不透眼前之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苍鹰在空中翱翔,远山上的皑皑白雪,凛凛刺骨的寒风,零落枯黄的树叶漫天飞舞。

邺城拓跋龙轩躺在床榻上,眯着眼,脑子里浮现出慕云南城之上那副沉静的娇容。

“该死!”拓跋龙轩一掌打在床榻上,雪白的纱布上鲜红隐约渗出。宇文辰恰好进帐,看见拓跋龙轩的伤处正在渗血。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伤处又开裂了。”

“快传太医。”

“不用了,”拓跋龙轩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青色锦袍。

“朕还死不了。可都查清楚了。”

“已经查清了,南城一战,正是慕云公主的计策,南城只是座空城,燕国所有兵力全部都放在了渭水河和遥城,南城只是诱饵。”宇文辰看着拓跋龙轩越来越阴暗的脸,不敢言语。

“楚慕云,朕真的小瞧你了。”拓跋龙轩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南城一曲,另朕十万将士成为黄土。这笔账朕一定会和你算的。

“皇上,我军现在军心已散,此时还是班师回朝吧。”宇文辰诺诺的问道。

“全军整装,三日后班师回朝。”拓跋龙轩示意宇文辰退下,他重新躺在床榻上闭目,有个黑影闪过……

“何人?”拓跋龙轩抽出随身佩剑,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目光冷傲。“慕云公主派小人前来送件东西给陛下。”

拓跋龙轩放松了警惕坐在床榻上。

“何物?”黑衣人呈上,他打开金漆小盒,是一只翠玉耳环,和他手中的那只正是一对。他又打开长盒子,里面一幅卷轴。拓跋龙轩缓缓打开,一位倾世佳人映入眼帘,他认出画中之人正是慕云。不禁念从心生。一股温泉之气流入心中,冲淡了刚才愤怒之情。

“她可有话。”拓跋龙轩凝视着画卷问道。

“没有”黑衣人答道。

拓跋龙轩看着题诗默念,心中又起涟漪。

“你替朕带一物给她。”说着从枕下拿出御龙匕,匕鞘上镶嵌着五色宝石,金色龙身,精致夺目。黑衣人接下收好。

“陛下可有话让小人带。”拓跋龙轩合目沉思,深深叹气。

“没有了。只将此物交予她便是。”

黑衣人领命,一下子消失在帐外,不禁让拓跋龙轩暗叹,此人身手甚是了得。

南城内,呤月把御龙匕交给了慕云,慕云攥在手中细观,难道此物就是萧国的传国宝物--御龙匕。乃是萧国皇帝随身之物,曾经听父皇讲过它的来历,此物削铁如泥,断发无痕。是萧国皇权的至高象征,他竟然将如此珍贵之物赠与我。慕云将御龙匕放在心口,回忆起第一次在出云宫相见时,正是这把绝世宝物抵住自己的玉颈。顿感百感交集,遗恨九天。慕云失声痛哭,嘶声力竭,只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霁月和呤月立在一旁,心如刀绞,只能惋惜。明明彼此有情的两人,却永生只能远远遥望,家国,天下,公主承受的太多太多。

“公主,事已至此,还是要保住凤体啊!太医一直关照慕云不可太过激动悲痛。”

“霁月,一定把它收藏妥当,此物足以可以让江山变色。”霁月接过御龙匕。慕云起身,却不想眼前一沉,倒了下去。霁月和呤月扶住慕云对外大叫“娘娘晕倒了,快去请太子殿下,速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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