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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血战长街

事情的变化再一次出乎人的意外。

每个人都象是一只蜘蛛,不停地在织下自己的蛛网,等待擒住猎物。唯一不能把握的是,无法知道是哪只猎物会陷入自己的网中来,而自己的后面又是谁人织的一张网。

现在的发展就是这样。

平锋此时就在一众黑衣人中,他是现下这里官阶最高的,此次行动自然是由他来主持。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换成一天之前,他一定不会冒然在敌人还未露面的情况下展开行动。只是今天之内,一纸意外来到的情报改变了他的想法。

情报是写在一张普通竹片上,投到他隐居的地方来的。为了应对樊崇率领赤眉军的来犯,他做了许多周密的准备,其中包括四易居住地点,避免让人发现。现在有人居然能够直接投书到他的居所里来,实在让他万分震惊,不过比起书简的内容来,这点震惊又不算什么了。

书简写得很简单,内容却很详细。上面说明了樊崇只率领了少数人来到宛城的方式,和他现在躲藏的地点。还特别说明在附近的哪些地方,还有哪些赤眉党人藏身,他们互相援助的路线有哪些。末了,在书简的结尾草草地划了个当今四大宠臣之一哀章的花押印记。

平锋看到这个印记,就禁不住微微打个冷颤。他是哀章的部将,但平生最怕见到的人也是哀章。四大权臣之中,王舜最爱财,穷奢极欲,人们背后都是叫他做吸血鬼,无底洞;刘歆估名钓誉,典型的一个伪君子;平宴则是狂暴、凶残,喜欢以杀人为乐;只有哀章,谁人也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他的性情和他的外表一模一样,阴冷、孤寒,无论是谁看到他,都有看到一条毒蛇般的感觉。现在看到他的花押印记,平锋仿佛又看到了一条毒蛇在书简上游动。

平锋勉强静下心来,又把书简认真地看了一遍。他发现自己无法认出这究竟是不是哀章的印记,只能说非常象,但是真伪难辨。出于这份情报实在太过关键,平锋当机立断,派人设计到书简上所说的客栈去摸了一下底。有目地的侦察当然比漫无目地的侦察效果要好得多,精明的探子证实了书简上所说的消息,欢天喜地地回去汇报了,然后伊天杰与刘秀才跟着住进了这家客栈。

为了不浪费时机,平锋当即命人准备停当,在天黑前赶到了宛城内。此来共有近百人,分作三个小队,分别偏重于进攻,拦截敌人援助路线,截断敌人逃走路线等等。每个人都是精选出来的高手,此外更带了硫磺火箭等物,准备出奇不意,动起手来,立即放火烧屋。

一切正常。直到偷掩到目的地的附近,眼看就要动手放火,让樊崇这个下属四十万之众的强盗头子无路可走之际,意外射来的一支箭打破了宛城夜空的沉寂。

“啊”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一支利箭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出其不意之下,将他从前胸穿到后背,惨叫得半声,已是毙命倒地。

“有埋伏!”这是平锋的第一个念头。他紧急安排人手,分散藏匿身形,同时掏出了怀里的硫磺火球。黑暗中果然有人冲出来,却不是从客栈里面出来的,而是从长街的两头冲过来。身上的穿着也不是普通布衣,而是正规的守备府军。

“是宛城守备府的人!”平锋也不知道为什么守备府的人会这个时候出现,不过此前他与宛城守备李通方面已经可说是撕破了脸,想要申明是自己人的说话现在倒是可以免了。他手下的高人们平时是做威做福惯了的,此刻哪管得对方是什么人,立即远远地将火球、火箭、各种各样的暗器纷纷射了过去。其中也有不少掷向了客栈的方向。

客栈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被火器打中的地方,很快就燃起大大小小的火头来。天上虽然下着雨粉,但实在太小了,还不足以淋灭火种。客栈里的人基本上以樊崇的系属居多,很快就作出了反应。有人动手忙着灭火,有人则去呼唤樊崇,部分人操起了兵器弓箭,一面抵挡射过来的暗器火器,一面也对迎面的黑衣人还射起来。

黑衣人很快陷入了两面受敌的境况,不过他们的平均功力要比对手高明得多,人数虽处劣势,打杀起来却不吃力。很快地,大街上倒下了许多守备府兵士和一些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路面。附近的居民们听到打斗和惨叫的声音,早已吓得关门闭户,不敢出声,唯恐一点不注意,会引得这些杀人的人冲到他们的家里去。另一方面,客栈里的赤眉人众发现樊崇不在。首领不在,当然无法取得统一的意见,于是一部分人提议尽早撤走,而更多的人则激发了强盗的本性,提起兵器冲杀了出来,于是长街上的鲜血流得更多了。

平锋功力高强,在人群中冲杀往返,手下难有一合之将。他有点奇怪樊崇为什么不出来应战,反而来了这许多守备军兵,难道守备府竟然公开反叛,投入了赤眉军么?哼哼,他现在完全肯定了那个收到的消息是正确的,而且也不怕樊崇能够乘乱逃走,因为他还有两支小队没有出面,就是为了监视樊崇的后路以及他的同党。一柄钢刀从左前方劈过来,平锋闪过了,反手一戟刺入对方胁下,他听到骨碎和鲜血喷出的声音,很满意地无声笑了笑,跟着身后风声响动,他右戟一扬,挡住这一枪,左手戟已经从尸体里拔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线血花飞起老高,又将身后这人的半边脑袋斩了下来。

他属下的黑衣高手中已经有几个人冲进了客栈里面,这点让平锋很欣慰。但是接下来,那几个冲进去的人差不多同时发出一声哑哑的惨叫,就再没了声息。平锋暗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那个客栈里有什么厉害的机关不成?他本想跟着冲进去的,此时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道刀风袭来。

平锋满不在乎地信手一挡,“当”地一响,只觉得掌心一热,准备好的后着全然用不出来,反而被生生击开了半步。他这一架只用了五成力道,能够被人一击而退,虽不见得对手一定比他强,但至少是有得一拼了。

平锋并不慌乱,返身又是一戟划出,这次他用了九成功力。不想身后“嘿”地一声,竟然不止一人,而是两人合力一起接下了他这一击。再次金铁交鸣中,平锋又再退了半步,他也同时试出,身后那两人功力都不及他,只是配合得恰到好处,这一记硬拼,仍是他吃了一点小亏。

不等他有时间多想,当头又是一道刀风劈来。这一记刀风远比刚才平锋所接过的任何一招都要强硬得多,平锋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功力使不出平时的一半,勉强举戟招架,一声大响,胸口如受重击,眼前一黑,立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攻来那人得势不饶人,一连七八刀,刀光霍霍,将平锋罩在中间。平锋一口气始终缓不过来,气得简直又要吐血,勉强再架他数刀,狠下心来,一戟朝对方右胁插去,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对方那人哈哈一笑,刀光回旋,轻轻巧巧架开了他这一招,而且连消带打,追斩平锋的右肩。平锋强行一转身子,拼着左肩挨对方一刀划中,终于脱出刀网,深吸了一口气。对方跟着又是一刀追来,平锋已经调匀真气,双戟上下一封,妙到毫巅,那汉子的所有后续变化都被他封死,被迫硬拼一记,金铁交鸣声中,两人同时震退了一步,终于面对面地看清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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