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霸“呵呵”笑道：“我就说嘛，两位小兄弟在俺离开赤眉，只身来宛城的时候就陪着俺，现在俺怎么能……”“什么？！”秋明艳脸色一寒，“大哥，你再说一遍，什么离开赤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说什么。”秋天霸原想一直瞒着妹妹，此刻说漏了嘴，悔之已晚。他想要掩饰不认，秋明艳却紧追不舍。“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没什么意思……”
“说不说？！”
秋天霸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的，虽说她是妹妹，从小却都是她在管教自己这个哥哥。自己要是不说出来，她就会一直追问下去，偏偏自己又不是会撒谎的料子。只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樊王与我们一千兄弟在翠云谷中了那个绿林的公孙老贼的计，被包围打了大半夜……后来伊兄弟他们俩来了，救我们突围……后来伊兄弟用计灭了绿林一万大军，王匡那家伙也受了重伤，差点被我们活捉了……没想到公孙老贼又带了五六千人来，围着我们，逼着樊王答应不来宛城救你们这些人，就放樊王离开……那时，那时兄弟们都又累又伤，樊王就只好答应了……我自己说脱离赤眉，才可以来到这里，伊弟兄说他俩本来就不是赤眉的人，于是就陪着我一起杀到宛城来了……”
秋天霸罗罗嗉嗉说了一大通，总算是说清楚了。旁边众人听到他们在翠云谷居然杀掉了一万绿林大军，重伤王匡，眼睛都听直了。只有秋明艳象是中了一箭似的，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伊天杰连忙扶住她，解释说：“其实当时樊王……”
秋明艳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她略为平静了一下，眼中忽然寒芒骤生，瞪着秋天霸道：“大哥，你说过的话，就跟妹子说过的一样。你既然说过脱离赤眉，那么不管是生是死，妹子也再不是赤眉的人了。”
秋天霸与旁边的韩天生一齐叫起来，一个叫“妹子”，一个叫“秋统领”，都要劝她，秋明艳截口道：“樊王是一军统率，他不能来救我们，有他的考虑，我不怪他。”她语气一寒，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我秋明艳今生今世再也再不会回归赤眉！”两人还想再劝，秋明艳忽地一转身，单膝跪到伊天杰的面前，说道：“伊兄弟，我大哥的这条命是你救的，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甚至樊王的命你也救过。我秋明艳今日脱离赤眉，从此听凭你的差遣，为兵为卒，为奴为婢，秋明艳绝无怨言，终生不悔！”
伊天杰一时间愣在那里，连扶秋明艳起来都忘了。秋天霸知道劝无可劝，索性也走到秋明艳的身边，大声道：“伊兄弟，你天纵奇才，将来与刘秀兄弟必是一方霸主。俺老秋没别的，就有一身力气，今天若能突围出城不死，这条命，从此也卖给你了。”伊天杰与刘秀连忙扶起两人，伊天杰温言相劝，终不能使秋明艳回心转意，只得暂且罢了。
李通等人不清楚伊天杰与樊崇的关系，也不知道该给他道喜得此良将，还是该帮他劝秋明艳与秋天霸打消这个念头。伊天杰心中怅然不已：秋明艳分明对樊崇不来相救之事因情生恨，才会此刻当着这许多人面，强硬地表示离开赤眉。她若不离开赤眉，说不定对樊崇的这份旧情还可能会有淡忘的一天，现在看起来，这一夜之间的战火情缘，终要始于斯而毕于斯了。蓦地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古诗：“人生到处知何似？知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记东西？”
对着眼前的秋明艳，想起郭圣通说过的“咫尺天涯”四字，不觉一片惘然。
为了节省时间，四人很快告别了众人，各挑了匹上好战马，一齐往客栈行去。走了老远，伊天杰回头看看城头，秋明艳也同时回头，目光中城头在夜色中已变得模糊一片，两人均有一种感觉，这一夜，若有若无的情缘，就象这渐行渐远的城头阵地一样，越来越远，再难留下一点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