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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戈铁马阵,不压一世情

“慢着!”朱清儿一声清喝,倒如奔腾的千军万马中一声金鸣,两人也刹那间停了下来。

“杨公子,小女子有话要说,可否听小女子把话说完?”朱清儿双颊微红,一阵轻喘。

“也好,在下先讲明一点,今日之事——绝不善了。另外,请问小姐是以何身份在此说话?”杨凌风一看这女子又出来搞事,心中不安,连忙将话说死,免得倒不好动手。

“不必多言,她只是无辜妇孺,狼王————”陈元礼暗道此番恶境,想保命也难,朱清儿要是知道了朱清儿身份,一怒斩红颜,那自己魂归西天不说,还必定落下个保护不力的罪名,一家老小还不全得陪葬,是以连忙插开话题。

“小女子朱清儿,乃亡魂殿冥王之女,算来也该够资格说话了吧?”朱清儿毫不理会黑熊的好意,一口道出真正身份,却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杨凌风一听,两眼发直,直直的盯着朱清儿道:“哦?那么小姐一定知道那什么所谓蝠王的妖人了?”

“不错。他正是小女子的二叔。不知杨公子也认识他么?”朱清儿听得杨凌风问起来,暗叫糟糕,算漏了一点,就是蝠王。还有那个二姨。

杨凌风双眼刹时血红,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朱清儿肩膀,喝道:“他在哪里?快说!”

这盛怒之下,手上劲力没有个拿捏,直抓得朱清儿苦不堪言。

却是这突变之下,黑熊也来不及反应,只道杨凌风要对朱清儿动手,一个箭步上前,流沙出鞘,直挑杨凌风手臂。

刹那间风生水起,龙吟不绝,杨凌风也清醒过来,抽手回身,身形高跃,却来不及出剑,以指侧击袭来流沙。只听“叮”的一声,剑势去偏,划象一旁的桌椅。

只可惜了那上好的红木家私,在流沙淫威之下,摧枯拉朽一般一分为二,再加上陈元礼身形不稳,剑花翻腾,顿时木屑横飞。

朱清儿已经退到了一边,看情形已无法阻止,只好暗中下令全体撤退,不然遇上狼王,也不过是多几具尸体而已。

杨凌风已和黑熊斗到了一起,只见剑光翻腾,两人若游龙般绞在一起。金击之声不绝于耳。无奈一个是不杀此妖人誓不罢休,一个是有心留命,无心恋战。高下立分。

十来个回合之后,杨凌风以摸出陈元礼是虚有其表,元气未复,当下不在留力,痛下杀手,一剑洞穿陈元礼那颗脆弱的头颅。

朱清儿一声惊呼,但见黑熊身形委顿,砰然倒地,也知神仙难救,却盘算起自己的处境来。

“说,蝙蝠妖人在哪?”杨凌风举剑遥指朱清儿,一脸暴戾之气淡淡浮现。

“好,就是这时。”一直在旁观望的纪茵茹见得此时大战之后的杨凌风真气乱窜,神智受损,正是杀他取宝的最好时机,遂不在犹豫,执起怀中匕首,向杨凌风刺了过去。

听得身后风响,杨凌风猛然回头,却只见到一柄泛着蓝色光华的匕首直直的刺入自己小腹,跟着便是纪茵茹的雷霆攻势袭来,大惊之下,真气顿时不受控制,直冲顶门,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事出突然,朱清儿面对老熊被诛的突然变故和纪茵茹的临阵倒戈着实吃了一惊,顿时忘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呆若木鸡一般立在当场,看着纪茵茹翻遍杨凌风全身,拿走了所谓的情珠,直到她飞一般的离去。

只是死一片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朱清儿便如木头一般。

“哐”的一声传来,朱清儿这才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却是那只奇怪的鹿,不知这时又从哪钻了出来,碰到了早就横七竖八的惭桌断椅。

朱清儿这时也顾不得杨凌风和自己的身份,潺潺巍巍的走到杨凌风身边,探了探鼻息,却还有一丝温热尚存。

“救人”是她想到的第一件事。虽然说往日里身边死过的人也不算少了,虽不说会主动去救一个无关的人,但也不会象此刻般心理烦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更关键的一点,自己决定要救的这个人,就在片刻之前还拿着剑指着自己,威胁着自己的生命,那一刻,她清醒的认识到,矛盾,是激化的,仇恨,是刻骨的,而自己心中都不是十分明了的那份丝丝情绪,也是灰暗的。

影鹿顾自的走到杨凌风身边,不停的用头摩擦着杨凌风的脸郏,继而用舌头轻轻的舔着杨凌风的手指,竟也不顾身边的这个女人。它似乎不太惧怕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清新的面庞,或许是因为摄人心魄的体香,又或许是楚楚动人柔弱不堪的气质,更或许是它只觉得她是个凡人,有血有肉的人。

或许是受到这头畜生的感染,朱清儿扶起杨凌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华灯初上,杨凌风悠悠的醒转过来,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勉强睁开了眼睛。

身边坐着一人,却是趴在桌子上大盹,看服饰身型,就知道当是个妙龄女子。

杨凌风张开喉咙,嘶哑的咳嗽了一身,那女子猛的惊醒,正是那朱清儿。

杨凌风一挣,费力的思索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朱清儿却也是一幅惊恐的样子,起身响后退了一大步,带倒了坐着的那把椅子,看样子她仍对杨凌风疯狂的样子所震慑。

“是你救了我?”短暂的沉默之后,杨凌风想起了白天发生过的事。

“是,你昏迷已经一天一夜了。”朱清儿小心的回答,生怕引起杨凌风的一丝不满或者是厌恶。

“这是什么地方?”杨凌风当下也是尴尬不已,被自己的仇人之女所救,偏偏现在又还在别人的手中,不管她是好意还是恶意,总是处境堪忧,是以说话语气也不自在起来。

“这只是一个乡间小客栈,你杀了人,我怕官府的人来,耽误你的伤势,所以——就带你到这地方。”朱清儿似乎也体味到这种尴尬的气氛。

“你为什么不走?你的二叔是我的杀母仇人,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杨凌风忍不住挑开了话题。

“我……,我不知道。”朱清儿的粉脸刹那间涨得通红,扯着衣角,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犯了什么不可救药的大错一般。

“不知道?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救我?”杨凌风不禁有点性急了起来,问完之后才觉得,跟刚才问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换了一种表达方法。

“你被那个女人刺伤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朱清儿心里甚是恼怒,平日里再怎么也是自己这样问别人,从没有人象这样用审问一般的语气问自己,而自己却不得不答,完全失去了冷静的头脑和无畏的气势,甚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得回答眼前这个号称转世狼王的问题。

“那就多谢你了。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定会报答,或许将来有一天,再到剑拔弩张的时候,在下定会放你一条生路。”杨凌风挑衅一般说完,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料浑身酸软,又一头栽在床上。

朱清儿一听这话,气愤不已,喝道:“谁要你报答?本小姐就从来没怕过。提醒你,你身上中了巨毒,要不是本小姐身边刚好还有暂时克制毒性的药,你早就见阎王去了。现在毒都还没法解,你还神气什么?”说完这话,朱清儿却又后悔了,不知道杨凌风会有什么反应。

出人意料的事,杨凌风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朱清儿说完也颇为后悔,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杨凌风,才发觉他又晕了过去。

朱清儿幽幽的坐回桌子边上,发觉影鹿也被刚才自己的怒吼惊醒,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苦笑道:“你也能听懂我的话么?”说完又看着影鹿依旧是呆呆的样子,自嘲的笑道:“你就是能听懂我也不知道。但是起码你比他好,你不会对来伤害我。”

红烛灯火摇曳,照尽相思人泪。咫尺天涯,尽就是这般么?

朱清儿摇头看了看昏迷的杨凌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这深情的种子,竟未随着它随风消逝,反而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倔强的扎下了根。

温宝康这几日却也忙个不停,几次追踪到杨凌风的下落,竟又几次给那个看上去最多是绝色美人的女人糊弄。他也明白杨凌风的实力,从黑熊的伤势就能见一斑,便又更肯定了他必定与钱家灭门一事有关。

白玉莲也压得很紧,除了顶头上司这层关系,更重要的是白玉莲多年寡居,孤身一人,又却是风韵不减,面若桃花,端的一个美人坯子。而温宝康也是中年丧妻,虽曾多次暗示加明示,却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此次若是能好好的解决压在白玉莲心中的一块大石,必有助于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这天夜间,温宝康正在做着他的春xiao美梦的时候,消息传来,一受伤男子与一女子另带一只蓝色的鹿,出现在百里外的通安县,听描述就可以肯定必是杨凌风无疑。

温宝康卜得消息,登时欣喜若狂,本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古训,连白玉莲也未曾通知,便连忙点齐人马,连夜赶往。

正值玉兔西坠,金乌东升的破晓时分,一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包围了通安县的安平客栈。正是由温宝康带领的一干下属。

马蹄上都包着厚厚的碎布,人人手中寒光迸现,面色凝重,看来这次温宝康为了这杨凌风是倾尽了所有力量。

温宝康也面露疲色,双眼微肿,一身尘土气息。显也是不堪连夜奔波,也十分辛苦,但是有如此的吸引在前方,他的脸上却也是显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看着安平客栈的楼阁,温宝康心情紧张而激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个行动的手势,手下人便迅速展开行动,有条不紊,按照先前的部署,一丝不漏的守住了客栈的每个角落。

一人走到客栈门口,拍了拍门,半晌过后,一个店堂小二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刚问了一句:“客官为何如此早————”便被敲门人一掌拍晕,随即众人鱼贯而入。

东四房间。

杨凌风身重巨毒,而耳力尚佳。自敲门声起,虽未睁开眼,而神识却也已然清醒;再有店小儿被击晕时喉咙里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步杂乱,但是十分轻盈,定是众多高手前来,而不是一般江湖混混。

杨凌风睁开双眼,朱清儿仍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丝都未察觉出将会发生的危机。反而倒是影鹿,抬头看了看杨凌风,发现他已醒来,万分亲热的跳到杨凌风床头,蜷缩着将头放在杨凌风胸口,两只小鹿眼盯着杨凌风滴溜溜的转。

杨凌风一边爱抚着略显调皮的影鹿,一边继续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

脚步声已到了房间外,稍微停留之后,只听砰的一声,木门碎屑横飞。门已然不存在了。

朱清儿被这猛然出现的响声惊醒,加之夜间从未趴在桌子上休息过,腿一麻便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影鹿也是身体猛然一抖,将头猛转过来,盯着发出响声的门口。

杨凌风却也是一惊,本还在猜疑来人是不是冲自己来的,想不到这么快便动手,看来一定是早有预谋的。随着木门碎裂,也是不顾身体疼痛,一下坐起身跳到地上,很自然的站在朱清儿前方。

虽说朱清儿是仇人之女,但是此刻却是友非敌,何况这女子还救过自己一命,此时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众人击开房门,却未乘势强冲进来,反而后退一步,形成一口略似口袋的站法。

木屑过后,杨凌风才看清了门外之人,当中间站着的正是那日集市之上遇见的温宝康。

杨凌风狠狠得盯着温宝康道:“温大爷不在府中好好的享清福,一大早却来次敲破在下的房门,不知是何道理?”

温宝康不愠不恼,见礼笑道:“那日集市一见,鄙人尚未知杨兄弟原来是如此英雄人物,击杀陈大当家,便如探囊取物一般。鄙人家主仰慕杨兄弟手段高明,特派鄙人来请杨兄弟一聚,故在下才有此一举呀。”

杨凌风冷冷一笑,看了看满地碎屑道:“原来贵府请人却是如此请法,试问有何道理?”

朱清儿也定了定神,起了身来,站到杨凌风身后。

温宝康看了一眼朱清儿道:“在下先前便欲请杨兄回府一聚,怎无奈杨兄身边的这位小姐,实在是机灵过人,带着杨兄行踪不定,在下还不是担心与杨兄这一次错过,下一次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还请杨兄见谅见谅。”

杨凌风点了点头,略带不屑的说道:“看来今日在下是不得不去的了?”

温宝康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朱清儿却是一脸担忧的神色,并不知如何应付眼前危机。

杨凌风暗自衡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却是绝无脱身的可能,便道:“如此也好,既然温大爷如此盛情,在下就跟温大爷走一趟。不过这位小姐只是救过在下一命,还望温大爷放她离去。不知意下如何?”

温宝康哈哈一笑,道:“当然,杨兄怎把在下说得是在抢人一般?这位小姐要去往何处在下都不会阻拦。”

杨凌风听罢,些许放了下心来,转而对朱清儿耳语道:“还烦小姐带上小鹿尽快离开,在下必定能脱身,一月之后的今日,还在此地相见。”

朱清儿早已心急如焚,拉了一把杨凌风道:“不行,你跟他们走是有死无生,我不能让你走。”说罢伸出双手将杨凌风拦在身后。

温宝康却是眼露亮色,显是极为欣赏朱清儿的为人。

杨凌风强撑了这许久,已是快支持不住了,便拉过朱清儿,狠下心吼道:“姑娘只不过救过在下一命,何苦苦苦纠缠?姑娘难道怕在下欠了人情不还?难道不怕世人非议?哼。”说罢,转身朝门口走了出去。

众人见杨凌风突然走出,惊了一惊,但见杨凌风未有其他反抗动作,才定下神来。围着杨凌风走出客栈。

走出客栈的杨凌风这才庆幸没有不顾一切的出手,看这外围的阵势,不下五百人,若是围殴起来,自己不但不能脱身,连朱清儿也必定受诛。

朱清儿被杨凌风一吼,心中莫名的酸楚顿时涌现出来,眼泪也如无阀之水一般直流而下。

待杨凌风走出房间被众人带走,这才反应过来,追之莫急,连忙打开窗户象下观望,却是人潮涌动,杨凌风早已不在视线之内了。

朱清儿狠狠的一跺脚,泪水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自言自语道:“谁稀罕救你。哼!跟我作对的人,只有死。”说罢连忙收拾行装,带上影鹿,向伏牛山亡魂殿总堂赶去。

温宝康回去的路上却是比来是更累,一来怕赶得太快,被杨凌风乘机逃脱;二来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堪连日长途奔波。

正值烈日当空,杨凌风看差不多朱清儿已脱离险境,心下放松,再也抵挡不住心力交瘁,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黑暗中,杨凌风只感觉什么都蒙在鼓里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迷蒙之中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只能努力的挣扎着,似乎空间被压缩了,什么都感觉很重,身体也如被点中穴道一般僵硬,唯有神识还留有一点清明。

马匹一路颠簸着行进,众人将托有杨凌风的马匹围在中央,并有随行的高手侯在一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qing况。然而他们却是白忙活一场,殊不知杨凌风身中巨毒,危在旦夕,哪还来的力气反抗。

五毒教在洛阳的分坛毫不起眼,外表看来也就一民居,顶多算是中等水平。一来是洛阳各方势力混杂;二来这支以农民为主建立的教会,本就带着反动的色彩。

杨凌风被安置在一间上有铁门的囚室里,风格与田家大宅的囚室一般,囚室内外皆有人把守。

另一边,围绕杨凌风的会议也在进行着。

白玉莲一脸怒容的瞪了一眼温宝康,道:“温堂主,为何如此重要的行动竟然擅自做主?现在他杨凌风身中巨毒,几乎性命不保,你有如何解释?你可知他与田堂主的死有莫的干系?竟然如此轻率。你做何解释?”

温宝康当着众人挨了一顿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辩解道:“禀告护法大人,当时情况紧急,杨凌风与一女子行踪诡秘,属下怕错失良机,来不急请示护法大人,故才自作主张领人前去抓捕杨凌风。至于他身上的毒,恐怕是早在属下前去之前已经中了。”

阳三关这时可算是幸灾乐祸,在一旁讥讽道:“洛阳乃温堂主的地方,想不到区区一个杨凌风,竟然也费了些须日子……”话未说完,阳三关只感觉到两股冷气直逼过来,却是来自于白玉莲处。

“够了!”白玉莲平日里对属下争权一类的事见的多了,都能压制住自己。今日之结果却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不禁无名火起。“薛仁鉴,你带领制药堂来负责配置给杨凌风解毒之解药,务必要将杨凌风性命留住。温堂主,本护法姑且让你戴罪立功,加强警卫,顺便要将你擅自做主私放的那名女子找到。其他人,严禁对外透露一点点的消息,违者不论职务,一律按教规论处。”白玉莲说完,转身便往囚室走去。

众人一听,知道按教规论处的话,很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不禁暗自咋舌。唯有温宝康仍旧不满现状,暗自思索白玉莲到底为何变得如此严厉。

朱清儿带着影鹿,目标明显,不得不放弃了宽阔的大路,选择了人迹稀少的山边小路,也幸得自己机敏,顺利甩掉了几股追踪的人。

“清儿?是你回来了?”梵少天接到下人通传,忙赶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行。

“师哥?我爹还没出关么?还有二伯他们人呢?”朱清儿见到梵少天便是一通发问。

这一对师兄妹,在自己的地盘上互称师兄石妹,而出外则是直接已名字相称,因为涉及到身份地位的问题,毕竟朱清儿是冥王朱子鹤的亲生女儿,自然亲近了一分。

梵少天看着消瘦了许多的朱清儿,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往日里师妹与自己分开之后相见,总是透着一股亲热劲儿,总是围着自己说一大堆的事,俨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而今日所见,似乎就如一般朋友一般,长久的分离之后,总有些生陌的感觉,语言也不象往日那般丰富。

“师哥?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么?”朱清儿看着梵少天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发呆,不禁开口又问。

“啊?没——没什么。哦,师傅他老人家还未出关。蝠王带人出去办事去了。师妹,这么些日子你上哪去了?怎么清简了这么多?”梵少天一回过神来,尴尬不已,说话也结巴起来。

“师哥,你就别问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朱清儿一脸殷切的目光让梵少天无法拒绝。

“师妹的事就是师哥的事。有什么事师妹但说无妨。只要是师哥能力所及的事,就是刀山火海,师哥也替你办了。”说完,梵少天意气风发,像往日一样这种情况一样,抬手想刮一刮朱清儿小巧可爱的鼻头一下。却不料朱清儿身子一抖,便向后退了一步,两个人呆立当场。

还是朱清儿打破了僵局,一手拍下了梵少天僵在空中的手,笑道:“师哥别闹了。”却是一脸应付的神情。

梵少天强打着精神尴尬的笑了笑,忙岔开话题道:“好,好,师妹你还没说到底什么事呢。”

朱清儿松了一口气,拉着梵少天走到角落,小声问道:“师哥,你记得上次我带着从关外带骆驼回来,中途在洛阳惠丰酒楼里,遇到的那个人么?转世狼王杨凌风?”

梵少天听完,肃色道:“当然记得。那日若不是师妹你及时阻止,恐怕我已没命站在此处与师妹说话了。师妹你莫非知道有关他的消息?蝠王不是派了熊王和幽灵堂的人去找他却一直没有消息吗?”

朱清儿顿了一顿,盯着梵少天的双眼,道:“不错,熊王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梵少天却是吃了一惊,不可思议一般的神情问道:“难到贫他狼王的一己之力,就毁了熊王?还有那幽灵堂的兄弟呢?他们为何也一个都没回来?”

朱清儿一听,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道:“当日我也在场,杨凌风杀掉熊王之后,神智不清,却被和他一起来的一个女子重创,还身中巨毒,昏迷不醒。不过幽灵堂的兄弟没有动手,当日应该就能赶回来报信的啊?”

梵少天皱了皱眉道:“这就奇怪了?那不知现在那狼王在哪里?”

朱清儿这才急道:“这正是清儿求师哥办的事。杨凌风现在被一个叫温宝康的人带走了,好象是以前的田胖子的管家,这会儿接了田胖子的位子。清儿想请师哥出手,把杨凌风救出来。”

梵少天轻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狼王本就是师傅要的人,我怎么能让他落在别人之手?此事就算师妹不提,师哥也会带他出来。”

话未说完,梵少天兴奋得直挥的大手便被朱清儿一把拉住。“师哥,清儿的意思是这事不能让爹和二伯他们知道,我要放他走。”

这么一句与教规完全背离的话在朱清儿口中以平和,恬静的声调娓娓道来,再加上坚毅不拔的眼神,配合着柔弱女子特有的我见尤怜的气质,再一次让梵少天的心理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什么?”梵少天呆了半晌突然回过神问道。“师妹你可知道狼王是师傅数世的对头,你这样做不是和师傅作对么?”

“不错。”朱清儿双眼不禁微微发红,怕梵少天发觉有异,便故做自然的转过了半身道:“不管怎么说,杨凌风对你我二人尚有不杀之恩,若是日后爹爹责问起来,自然我来担待。决不会连累师哥。”

梵少天看着朱清儿迤俪的背影,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想不到朱清儿短短时日,竟然对自己的态度完全转变。而这一切的一切,定是这个狼王所为。

梵少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而终不能完全压抑,声调也不由高了几分,连珠一般问道:“师妹,为何你这次出去回来之后,对师哥完全变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将来师傅要责问下来,也自有师哥担待,师妹何以如此见外?还有,那个狼王也只不过放了我两一次,何用师妹如此待他?”

朱清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粉颦紧怵道:“师哥,你就别再问了,我心理很乱。”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梵少天听完却更是疑窦从生,暗道莫不是这狼王对她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才另得朱清儿左右为难,便如那高倩儿被蝠王掳回来一般。

想到这,梵少天再也按奈不住,一把抓住了朱清儿左臂,道:“师妹,你给师哥将实话,师哥定会提你做主。来,你给师哥说,是不是那狼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朱清儿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一边挣扎着试图脱离梵少天那有力的大手,一边暗自追悼着这一段似乎尚未发芽便以面临从从困难的感情,不禁泪如泉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

梵少天越看越心急,看着朱清儿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便一把将朱清儿搂了过来。

朱清儿却也是急需一个坚强的肩膀来依靠,便顺势伏在梵少天肩头低低的哭泣起来。

白玉莲一脸愁容的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杨凌风,心下却暗自的盘算着。

钱姐夫一家的死,在外看来,似乎应该给她这个做小姨子的造成很大的压力和悲伤,但内里却及少有人知晓。按照原来计划,姓钱的应该还能多活一天。但是偏偏是他短命,不知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却连他这仅有的多的一天也丧失了,更是让白玉莲多日的部署形同虚设。好在温宝康顺利的接管了洛阳钱竟同的势力,也算是圆满的达到的预期的目的。

钱胖子死之前,白玉莲倒是毫不惋惜这样一个人,有的只是刻骨的仇恨。但是事后却是连自己的姐姐也死于非命,让白玉莲感到十分的自责,因为若不是自己故意拖延了钱竟同的教务,事发那日他便不会身在洛阳,而自己的姐姐也将免于这场劫难。

如今能做的,就只能尽力保留钱家唯一的幸存者钱佳一。

而杨凌风对白玉莲来说,绝对是一个人才。女人的天性让她这样判断。她的直觉便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必定前途无量,并且试探出他有相当深厚的功夫底子,绝对有能力为自己的事业做出很大的贡献。

但是目前的情况却是他身中彩衣门奇毒,并且已经深入经络,到目前为止,制药堂都尚未试制出有效的解药来。而这彩衣门却少有人出来活动,踪迹难寻,偏偏各地都充斥着他们的各种毒药,直有与五毒教一争长短的趋势。与彩衣门打了多年交道的白玉莲心中也是十分清楚,这毒药的药性如何猛烈,一看一闻便能知个大概。

正在白玉莲发呆的时候,制药堂的首座薛仁鉴带着人带着新制的解药走了进来。

“禀报护法,新制之解药在此,不过对去毒的功效方面尚未能考证,只能担保无毒,不会出现不适症状。”薛仁鉴弓着腰禀报完,便将解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退了出去。

白玉莲看了看桌上的药瓶,想起连日来试过的解药已不下半百之数,而杨凌风却仍旧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心中便是一阵烦躁,抬手将药瓶抓过来,举臂欲砸。

手高高的举着,却未有摔下来。顿了一顿,白玉莲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解药替杨凌风喂到了口中。

长寿庄

世上被就是几人欢笑几人忧。

许之恒却是欣喜得不得了,不仅知道了狼王杨凌风的下落,并且灭掉了棣属亡魂殿幽灵堂的众多下属,其中不乏收服的一些临阵倒戈之叛徒,让上头好好的嘉奖了一番,狠狠的搓了下瘦猴子的锐气。

那日杨凌风从一进城开始,便被许之恒的人盯上了,即而被纪茵茹重创,直到后来温宝康将杨凌风带回洛阳,信息便一直传递不断。

而温宝康能将杨凌风顺利带回,却也是许之恒故意为之。否则凭他轻易俘虏,击毙那些幽灵堂的鬼物的能力,焉能让温宝康如此得意?真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甚至一箭双雕,目的,便是这个有着反动性质的农民义军组织五毒教。

许之恒这天调动完各方势力,便带着两名手下,往五毒教洛阳分舵去了。

与之同时,有梵少天带领的二十人的精兵队伍也离开伏牛山,赶往洛阳。

三大势力即将聚首,风云将又一次为之变色。

这日,许之恒只带了几名随从,着便衣,来到钱家大宅,温宝康一见是这比地方官还地方的实力派人物到来,心头也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

许之恒一步刚迈进门槛儿,温宝康就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哟,今儿什么风把许大人吹来了?鄙府真是那个篷壁生辉啊,哈哈。”

许之恒也打着哈哈,拍着温宝康的肩膀道:“温老板这是哪里话?见外了不是?”

温宝康一边引着许之恒往客厅走,一边吩咐下人准备点心茶水,回头笑问了一句,“见笑了许大人,不知何事竟烦劳许大人今日亲自过分呢?”

许之恒让及随从进了客厅,随便拣了几个客位坐下,酩了口茶,心不在焉的问道:“谈不上什么重要的事,也不过就四处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新鲜事没有。温老板近日生意可好啊?”

许之恒也算是在官场上见过市面的人了,此刻便是先不如正题,然后找机会直切主题,往往便能收到自己希望的效果。

温宝康眨吧了几下眼,笑道:“生意还行,全奈许大人鸿福庇佑,恐怕许大人此次也不单是来关心一下鄙人生意如何吧?”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许之恒一眼,既而也端起茶碗,手拿碗盖在茶面轻轻拨动,看似在品茶,实却是用余光注意着许之恒的一举一动。

许之恒微微愣了一下,竟忘了温宝康是个商人,最会的本事便是查颜观色,今日可算是棋逢对手,看的就要是谁的本事更硬了。

许之恒忽的站起身在大厅里度起步来,笑道:“温老板看是多心了吧?听说温老板前不久兴师动众的跑了一趟通安县,不知道所谓何事?想来麻烦的事情也已解决了吧?”

许之恒也不傻,急中生智的将温宝康拉进了圈套,而且就算他发现,也不得不往进钻。

温宝康暗叫厉害,知道他许之恒的身份,四处的眼线探子肯定少不了,前几天的事恐怕他已经是了如指掌了,若随便说个事推搪过去,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又不明说,想来定还是有所忌讳。想到这,温宝康嘿嘿的尴尬一笑,道:“不瞒许大人,前次是去奉小姐之命去请一个小姐的故人,因为有些误会,所以不得已只得带了许多人去。有劳许大人费心了。”

许之恒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

温宝康这时算是完全明白许之恒此次便是冲着杨凌风来的,登时左右为难。若言不知,说不定便会为教里惹来弥天大祸。若是说出来,恐怕又要惹白玉莲不高兴,想了一想,道:“这个鄙人也不大清楚,好象是该叫杨凌风的吧。”

许之恒心里暗暗一笑,心想这回你狼王还不栽在我手里,脸上却是喜怒不形于色,转了一圈道:“哦,原来是他。算起来这杨凌风我到是熟人,前次运城闹僵尸,还是与他联手才平息了那场祸乱呢,算来也有许久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在贵府上没有?”

温宝康说话却是一半真一半假,一会真一会假,听了许之恒的问话,连忙正经的答道:“这个,他前几日已离开了,不知许大人与他还有交情,呵呵,下次见到他,鄙人一定向他转达许大人的意思。”

许之恒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怎敢劳温老板费心,有缘自会相见的。”说完,许之恒是有恼怒又后悔,怎么会蠢到问杨凌风还在没有?不是给了别人一个借口么。

接着两人又乱七八糟胡扯了一些,最后话不投机,倒显得气氛尴尬,许之恒也乐得早点离开,好部署下一步计划。

梵少天这边也开始着手准备了,朱清儿也带着影鹿跟了过来,不过不是跟着大部队人走,只是由五个高手保护着,跟在梵少天后面看看情况,主要还是梵少天来负责。当然这次带出来的也就只是他们两平日里培养出来的亲信,除了可以尽心尽力卖命以外,还可以有相当好的保密程度。

温宝康等许之恒一走远,这一身汗这才出了下来,不等休息一会喘口气,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白玉莲处,虽然已经很小心隐蔽行踪,但还是被许之恒的人盯住了。

白玉莲此刻正在房中处理教中事务,冷不防被温宝康莽撞的进门声给惊了一惊,顿时一脸冰霜。

温宝康已顾不得道歉,忙道:“白护法,刚才许之恒来找过我。”

白玉莲忍了好一会,才没有发火,问道:“哦?他找你做什么?”

温宝康这时停了下来才出了一口长气,道:“他一来就顾左右而言他,但是他的目的是杨凌风。”

接着温宝康添油加醋的说起刚才的经过,当然添的都是自己如何机警如何嬗变。

白玉莲粉脸微变,站起身来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处境很是不妙。杨凌风绝对不会只是他的故人那么简单,要是落在他手里……我现在更怕的事,他现在可能会对我们下手了。”

话未说完,温宝康突然提道:“那不知杨凌风现在身上的毒去了多少?”

白玉莲一想起这事,就不由得一阵心烦,道:“温堂主你先回去,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先仔细想想。你去盯住那个许之恒,一有风声立刻来报。”

送走了温宝康,白玉莲独自走进了软禁杨凌风的房间,看着一直躺在床上未有动弹的杨凌风,一股愁绪悄悄的浮上心头。

白玉莲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早逝,和姐姐一起变成了孤儿。十一岁那年,遇上一年百年不遇的大旱,不得以白玉莲和姐姐只得跟着流亡的人群南移,最后来到四川一带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安定了下来。仅仅过了一年,白玉莲便被一个神秘组织看中,培养起来,从此失去自由,直到遇到她命中注定会遇见的人。

然而那人却在娶了她不久之后便永远的离开了她。

他长得与他真有几分相似,白玉莲眼波流转,脸上泛起一阵阵红晕,不又自主的用手摸了摸杨凌风的脸。

“或许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可以救他,他长得到也不错,就算是为了佳一。”白玉莲兀自痴痴的想着,十分反常的不断的给自己找要不惜一切救杨凌风的理由。

第二日清早,温宝康急冲冲的跑到白玉莲处,不等下人来应门,便是“砰砰”一阵急敲。想来莫不是白玉莲住处,早就忍不住轰门而入了。

一见到白玉莲收拾妥当出来,温宝康便立即支开下人,道:“白护法,作日晚我就收到线报,许之恒在四处调动兵马,看他昨天的样子,很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白玉莲听后,娥眉紧蹙,跟着又问了一句:“那你继续派人盯着,能看出来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么?”

温宝康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单从兵力调动上来看,因该是来对付我们,如果是对付其他人,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兵力。据属下推断,他很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一些资料。白护法,若是他们准备充分,那我们的处境——?还请护法尽早做出应对才是。”

白玉莲看了一眼温宝康,从他眼中似乎看不出恐惧,看出的却还是以往两人单独相处时经常流露出来的那种热辣辣的关怀。

“行了,我会拿主意的。先让大家各自戒备起来,一但发生突变,立即来报。”白玉莲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声向另一个房间走去,却正是杨凌风的房间。

“来人。”白玉莲一身令喝,立即从偏房走出两名下人,恭谨的立在白玉莲身旁。“本护法要行功救人,你们两守在房外,不要放人进入,若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两人一看白玉莲面色严肃,双颊微红,均觉此次与往次不同,似乎情况严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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