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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相公曾借箸

萧少在胡芝兰时不时提起师父来压自己以及胡涂不断细细的在自己面前分析种种不利的情况下,最后百般无奈之下还是答应了前去相国府。

然后胡涂便列了数十种巧妙而又天衣无缝的方案,让萧少与元相国得以相见。当他问萧少挑哪一种的时候,萧少只是说了句:“我挑第一种。最简单,最有诚意,其它的虽然巧妙,如果在平时真的这样发生了我会觉得是天意,不过这样刻意地去做,还是算了吧。”然后又问胡涂:“既然胡前辈的计划早就安排的如此详细,相信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那我想知道的是,我去到相国府之后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胡涂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放心,这个我计划里当然也有考虑到。你进了相府后,一切就看你的随机应变好了,你自己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少听了点头赞道:“前辈果然考虑周到,不错!”

胡涂得意地笑道:“不敢当。”

最简单而又最有诚意的第一种方案就是:萧少穿了身略带寒碜的儒装,站在占了大宁街大半面积的气垫宏伟的相国府的门口,腼腆地向门口的卫兵大哥拱手道:“这位大哥,相国大人他什么时才能传见小生呢。”

那卫兵哼了声道:“你就耐心地等上一会吧,也不用太久的。以前一般的自以为是相国老乡啊亲戚啊来投靠的,也就等上那么一天半天的就可以了。你以为相国府是你家啊?相国大人是什么身份,有多少的大事等着他来处理?就凭你说句‘萧平寇求见’就说见就见吗?你好好好的等吧!还有啊,相国大人一般是不会见些打秋风的人的,他都是叫元管家出来打发走的。嘿嘿”说着上下打量着萧少,其意自明。

正在此时,里面就远远传来一人大声说道:“真的是寇儿吗?寇儿,真的是你吗?快快有请。”说着此话时此人正朝着大门口疾走而来。

那卫兵看了看居然是相国亲自出来迎接,吓了一逃,忙肃穆地站立一旁,不再说话。

萧少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紫袍显得十分儒雅而又让人感到种不怒而威的老人大叫着寇儿冲了出来,萧少一看就认出那是元伯父,多年没见,他的样子却没多少变化。可是自己呢,也许元伯父早就不认得自己了。

不过元载一句话就打消了萧少的疑虑了,元载一看见萧少就激动地道:“真的是寇儿你啊?哈哈,几年没见,长得越来越似你爹爹的模样了。上天开眼啊,你终于平平安安地让我找到了。”

萧少刚要说了句:“元伯父,我……”元载便打断他的话道:“寇儿你什么都先不要说,快进去再细说。走,先进去再说。”

“寇儿你这些年去哪了?怎么这六年来你都不来找伯父啊?你知道自从你父亲出了事后,伯父立刻就开始打点了一下人,最可恨当年伯父虽尽了力却于事无补。天幸你凭你的机智保得一条性命。可事后伯父到处找寻你的下落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知道伯父与伯母还有圆儿有多担心你吗?你看你瘦得这个样子,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头吧。寇儿,为什么六年前你不来找伯父,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伯父没尽力啊。对了,寇儿,见过你伯母。咦,圆儿呢,怎么没出来见过寇儿啊。寇儿,她这些年为了你可少吃了不知多少饭啊,哈哈,还好老天有眼,你终于平安地无事啊。来人啊,快去叫小姐出来啊。这可是大喜事啊。来,寇儿,坐,坐。夫人,你看寇儿几年不见都长大了。”元载见了萧少后竟是老泪纵横。

萧少见元伯父言语中真情流露,心中也是一片感动,刚要说上几句。元载又说道:“对了,寇儿你还没吃饭吧?来人,来人啊,快快备席准备吃饭。”元夫人在一旁也拉着萧少的手左摸右看的,竟也泣不成声。

历经多年的逃亡生活,萧少以前的愿望只是活下去,遇到师父后就想到了学好武功好报仇,又哪曾似如今这般地感觉到亲情的温暖,眼里一红,久违的泪水差点就掉了下来,哽咽着道:“伯父,侄儿哪有怪伯父,只是不敢来麻烦你老。伯父,侄儿对不起我爹爹,对不起他老人家。侄儿是没脸来见你啊。”萧少这些年都没有再想以前的往事,他一直以为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可是如今他才发现,有的事就算过了再久,也好像只是发生在昨天。

萧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晚,那晚鱼朝恩那大奸臣来到狱中将他独自一人提出来问审。萧少还记得那晚他好饿好饿,有几天没吃饭了,鱼朝恩就拿出一些好吃的让他吃。不过萧少没吃,因为他知道自己家落到这个地步就是面前这个大坏蛋所赐。后来那大坏蛋就对自己说,只要自己在大后天皇上来亲审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就是告诉皇上自己父亲是个大奸臣,再告诉皇上一些人的名字就行了。以后就可以不用在这地方呆了,还说想收萧少做他的义子。以后还是个大少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总之就是不用和爹爹一起死。

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对了,是吐了口痰在那鱼朝恩的脸上,然后大声跟他说我爹爹是个大英雄大忠臣,而他鱼朝恩是个大坏蛋大奸臣,自己宁可死也不会听他的话的。鱼朝恩那个大奸臣当场就变了颜色要杀了自己,不过后来还是没动手,只是让自己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说明天晚上还要最后来一次。自己回到双亲身边得意地向父亲说起此事,告诉爹爹自己帮他吐了口痰在鱼朝恩脸上。那时候自己真的好开心,以为爹爹和娘也会高兴,还会表扬一下自己。却没想到父亲当场就骂自己不懂事,还打了自己一巴掌。父亲从来就没打过自己的,可为了那鱼朝恩就打了自己一巴掌。那时候娘哭了,还骂爹爹为什么要打寇儿。爹爹也哭了,就抱着自己和娘说他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爹爹,所以也不是大英雄。那鱼朝恩说得都没错,爹爹是做了很多坏事。明晚他再来找你,你就告诉他你到时会说的,记得还要叫他义父。

自己当时就哭了,大声说爹爹是大英雄,那鱼朝恩是个大坏蛋,自己就是死也不会叫大坏蛋义父的。爹爹就发火了,一定要自己按他说的去做。后来娘也发了脾气,要寇儿听话,不听话就是对爹娘不孝。不孝之子吗?后来自己还是听了爹娘的话,虽然没叫过那鱼朝恩为义父,还在皇上面前指证了几个爹爹的死敌,却终究是做了这不孝之子。

萧少此时虽是经历许多,却更能感受到当年被诬为死罪的爹爹面对着自己儿子反噬的心头之痛,想着想着,心如刀割竟是情难自禁,泪水还是流了下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一直为膝下无子而忧的元夫人见过萧少后也是越看越满意,此时见萧少面上痛苦莫名,心知他在自责不已。她也深知当年的事情经过,知道萧少的痛苦之情,便瞪了几眼元载怪他不会说话。又抚手抹了一下萧少的脸,慈爱地说道:“寇儿,别难过了。当年错不在你。你爹爹当时给奸人陷害,那鱼朝恩又权大倾天,假的人证物证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怎么着也脱不了死罪啊。能保住你这萧家唯一的血脉你爹娘已经很开心了,怎么会怪你呢?而且以你当年所为,怎么也是不失萧家好男儿的风范的。别再想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那鱼朝恩也让你伯父亲手杀了,你的大仇得报,相信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生活在阴影中的。来,乖,快别哭了。唉,可怜的孩子。”说着自己却抱着萧少哭了起来。

元载一看,好家伙,夫人叫人家别哭自己倒抱在一块哭起来了。他忙上前拉着泪流不已怕两人,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怎么都哭起来了呢。来,快坐下准备开晏。”又回过身来对面道,“快把菜给摆上了。”原来外面的丫头早已端好了菜,见厅内正哭得一团却不敢进来,只是在外面候着。这时应了一声,立刻便摆好了一席丰盛的晏席。

元载当下坐了首席,元夫人抹了泪拉着萧少紧挨着一旁也入席而坐。元载四下望了望,奇道:“咦,圆儿人呢?怎么还不见她出来?”

旁边丫头应道:“刚才去叫了小姐,不过小姐说她有要紧事要出去办。小姐刚刚带着小红从后门走了。还说……”

元载一拍桌子喝道:“真是胡闹!她还说什么来着?快说啊!”

那丫头嗫嚅着说:“小姐还说……还说她不在家吃饭了。”

元载大怒道:“胡闹!简直胡闹到家了!这成什么话了,好不容易寇儿平平安安来了,她人却跑个没影。这像话吗这!等她回来立刻叫她到书房找我。要她等着家法伺候。”

元夫人拉了拉元载衣袖,皱眉道:“老头子你大声嚷嚷什么,别吓到寇儿了。”又回头笑着对萧少说道:“寇儿,你别放在心上。这一老一小啊都是一个脾气——又犟又硬!圆儿许是听到你来了,不好意思来见你,就跑出去躲那么一射罢了。真是小孩子心性,终归是萧家的人了,却还在扭扭捏捏的。哈哈,不过告诉你啊,香儿可是给她爹纵坏了,成日就学男孩子动刀动枪的,你啊,日后可要小心点啊!哈哈!”

萧少心知那元圆听到自己一来就跑出家了,看来她也根本没将自己这事放在心里。她也许就是拿自己这头婚事做做挡箭牌罢了,也许她以为自己早就见了阎王,没曾想如今自己突然跑了出来,倒吓到她了。不过这样这事倒好办了。当下也不说破,笑道:“伯母说的是。伯父别生气了。都是小侄的错,这么唐突而来,吓到了圆儿了。她许是没个心理准备,现在只是出去缓一下心情而已。”

元载听了喜道:“好,难得寇儿如此替这丫头着想。算了,咱们先别理她了。吃饭,先吃饭!来来,寇儿,咱爷俩干一杯。” 元载夫妇见了萧少后心情颇佳,竟是开怀痛饮,连元夫人也连连邀萧少喝酒。

席间元载夫妇问起萧少这些年在哪过的。萧少便按胡涂提供的说是在商州一户人家里做了几年老师。元载夫妇听了,又问了些其它细节,萧少都全按来相府之前胡涂所提供给自己的资料一一细答。虽然觉得这样欺骗元伯伯不是很好,不过萧少也知道真的完全如实说来的话,可也不知元伯伯会有怎样的反应。反正胡涂说这些资料都是有据可查而又死无对证的,所以萧少也放心大胆地照抄照搬地说了一遍。

三人一边就餐一边说起以前一些得意之事萧少本来酒量就不多,如今虽是功力大长,但实打实地喝了数十小杯后,不一会就醉倒在地了。元载夫妇见了,不由开怀大笑,安排了下人将萧少抬进了赏梅院里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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