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听了卜通天这话后大叫倒霉，心想自己早给天山派给赶出来了，没想到如今还得因这天山派这名头而死，问道：“天山派与你有仇？”
卜通天点头道：“有仇！天大的仇。所以我要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萧少见卜通天神智有点不清的样子，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此人手上，忙解释道：“可是卜老先生，小可几年前就脱离天山派，可以说是早就弃暗投明了，现在我可不是天山派的啊？你把我也计算在内这不妥吧？”
卜通天突然狂暴起来，一拳狠狠地击在一旁石墙上，墙上石屑四溅，又现一个小坑。卜通天瞪眼道：“我理得你现在是不是，只要曾经是天山派的就该死。该死！一个也不留。你就速速挑个死法吧。我杀人讲究艺术，你可以选择被我打死、吓死、烦死、病死、饿死、吵死……反正你想怎么死都行，我杀人就是为了体验。你放心好了，死在我手上的人都不会痛苦，死的时候只有一瞬间而且都很快乐。不过你既是天山派的人，那我就特别优待一下你好了。”
萧少听得有优待，问道：“怎么个优待法？”
卜通天阴笑道：“就是死的过程可以长一点，还可以快乐一点。”
死还有快乐可言的吗？还要看着自己死的过程？萧少心中想道，只听过文人骚客去体验生活，却未听过有体验杀人的，看来这老头可不是一般的变态。萧少见卜通天缓缓地逼上前来，也知他既然与天山派有仇，再求饶也是徒劳无益。萧少见卜通天神色狂暴，似忙运功戒备地盯着他，嘴上却笑道：“没想到卜老先生说过的话果然是个没信用的人，说过的话果然是有如放屁。”
卜通天听了，停下脚步道：“你敢说我说话有如放屁？我几时说话不算话了？”
萧少答道：“那卜老先生不是说要是小可赢了你的话不就可以免掉一死么？怎么，忍不住就要动手了？”
卜通天大声道：“哼，要是不动手怎么分个高低？”
萧少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便笑道：“卜老先生刚才不是说过比试方法任我挑吗？我可没有挑武功来比啊？其实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罢了。你能答我我才服输。”
卜通天看了看萧少，自负地道：“你要挑这个也行。不过有个规距，你问的问题要是不合理的话，我可以要求换一个再回答。”萧少不由叫道：“不公平啊！那你不会答的问题不就是可以不答再换了，直至换到你会为止？”卜通天冷笑：“你以为我是那些伪君子吗？你要是问我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儿子叫什么名字，老子又哪知道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了？只要你问得合理，问得我哑口无言了，我卜通天认输饶你一命便是，绝不食言。”
萧少嘀咕道：“这你放心，我可没有老婆与儿子。”
卜通天瞪了萧少一眼道：“这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你觉得这个不行，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答得我服了，也照饶一命便是。”
萧少想了想，问：“要是你问的话，一般是问哪方面的？”卜通天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问你的脑袋是不是比我的屁股重三斤之类的鬼话。我问的绝对是大家都知道的，打个比方说，你叫什么名字啊，吃过饭没有啊之类的。”萧少闻言喜道：“那好啊，你就问我我叫什么名字吃过饭没有好了。”卜通天老眼凶光一闪，又一老拳击在墙上，墙上石屑四溅，再度凹出一个小坑。萧少看看那几个坑，心里一寒，忙陪笑道：“卜老先生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看这里气氛有点紧张，想说一说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卜通天冷着脸道：“不和你废话这么多，你想好怎么样了吗？”萧少已在心中思索良久，见此人如此自负，可要自己拿一个问题来博自家性命，实不知问什么方好。萧少心中迟疑了一下，眼前此人神智好似有点不清，一会狂暴无比，却又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个讲道理之人，干脆与他胡吹一番拖延一下时间先好好想一下，便道：“卜老先生，在我们比试前，我想知道你与天山派是怎样结的仇呢？”
卜通天脸色一沉，道：“这个与你又有何关？”
萧少随口道：“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你手上啊。你只说你与天山派有仇，我却不知此事真假。还有，要是你某日经过天山时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灰头土脸爬起来后便把帐算在天山派头上，说是结了大仇，发誓定要杀光天山派之人。那岂不是显得卜老先生是个毫不讲理之人？我虽然相信卜老先生你是个很讲道理很讲信用的人，可是别人会怎么想呢？这可难说罢。所谓人言可畏啊！”
卜通天大叫道：“胡说八道，当真胡说八道！我卜通天当然是一讲理之人了！我与天山派仇深如海。要不是当年被一个贱人所骗，发了个誓永不踏入天山半步，我早就杀入天山，将天山上上下下连猫带狗一干人杀个一精二光了。天山派的人就是该死，该死！”
萧少见他说话巅三倒四的，幸喜还知讲道理，当下连连点头道：“该死，当真该死！卜老先生，你就好好把天山派的丑恶嘴脸说与我听听，我也好知道这天山派是如何该死。”那卜通天点点头，脸上神色一缓，眼睛微闭，似在陷入回忆之中，半晌才说道：“这事是一百几十年前的事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我得好好想一下才行。”萧少听了暗自咋舌，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么久了要好好想想的。”
谁知卜通天站在那居然近半柱香时间也没理萧少，就站在那一会凶恶地大骂天山派该死，一会大骂自己也该死，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萧少见状也不敢打扰他，却运功全身戒备着，怕他突然凶性大发冲过来要杀自己。又等了良久，卜通天还是自言自语个不停。萧少心里一动，放缓脚步轻轻地朝着门口迈去。虽然离门不远，这几步却也似走了很长时间。终于，萧少走到了门口，必里狂喜，转身刚要走出去，背后给人轻拍了下，便听得卜通天在耳边说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
萧少听了大惊，忙道：“没去哪啊！只是随便走走，顺手把门给关上。”
卜通天轻轻叹了声：“外面你不熟，随便走会出事的。还是乖乖地呆在这吧。你先吃饭吧，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好了。”说完径直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卜通天走出去后拾起地上的菜篮子，缓缓地走在灰暗的走廊里，那样子又变得苍老无比，一如萧少刚来时见他的那个样子。萧少听着卜通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惊奇万分，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那卜通天还是按时送饭来给萧少，还是如以前一样一言不发，默默地递上饭菜，收了前日的饭具便走。萧少心中虽是惊奇，却不敢开口问他。心中一惊一怍，连武功也不想练了，就在这么不停地猜疑中过了一天。再到隔日，卜通天突然又大叫着天山派的人都该死这话，猛冲进萧少的房中，把萧少吓个半死，那神态却又恢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所幸萧少经过这两天察看得出结论，心知卜通天极有可能是时尔会神智不清。幸好卜通天这病只是间歇性的发作的，所以萧少只好对着卜通天大说废话、谎话，只求拖延多点时间让卜通天清醒过来。最后，在萧少口若悬河说得口干舌燥后，卜通天终于又清醒了过来，也是一言不发就走了。然后卜通天又平静地送饭过来，过不了几天又是旧态复发大喊大嚷着冲到萧少面前。萧少期间削尖脑袋不知编了多少故事出来，甚至将头发束个道士模样对卜通天说：“卜老先生，卜老英雄！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真正的身份是个道士，出身崆峒派。”可卜通天听了道：“不是天山派的也该死。只要你赢了我就饶你一命便是。我看你也输定了，就速速挑个死法吧。我杀人讲艺术，你想被我打死呢，还是吓死烦死病死饿死吵死呢……反正你想怎么死都行。”甚至有一次萧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对付神智不清时的卜通天了，还想把头发拔光了扮个和尚好渡化他，不过在拔了几根后，实在是痛疼难忍，这才弃了这条妙计。如此几番，卜通天只要一出现，便把萧少吓得大惊失色，定要好好注意了他是否清醒这才放心。所谓看人脸色过日子，也不过如此罢了。萧少心中苦叹，本来当时听卜通天说什么吓死烦死病死饿死吵死这话还觉得他在吹牛，不过是虚言恫吓而已，可到了此等生不如死的情况下才知道他真的能吓得死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