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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碎镜

只见那镜中若有影像流动,中空的镜面幻起一片白雾,一阵白光过处,居然清晰地出现了老子的浊世容颜。

我虽站在远处,心底也是咣当一惊,差点一屁股坐下来。世间居然有物神奇如此。

风神、雨君、月婆婆倒没什么,洛雨潸一眼看见镜中人居然是我,脸上一下绯红起来,唰地望过身去。

月婆婆查觉到洛雨潸的异状,奇道:“潸儿,你怎么了”?

去,老太婆看来年轻时没什么爱情经历,这还用说,女儿家忽然见到旧情人,当然要有点特殊反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洛雨潸娇羞的神情,我心里也跟着轻轻一荡,眼前浮现出午间她那洁白如玉的身躯。个中感觉,一如少年初恋时的淡淡时光。

唉,这次死硬了,老子好象真的对这小女生动情了。忍住忍住!我是得道高僧,无视美色才是境界!像老子这种浮世过客,责任重于泰山之人,怎能随便留情。

从侧面看去,洛雨潸那秀美的轮廓在月华下清如流水,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再度转过身来,神色已见镇定,淡然道:“月婆婆,没什么,这镜中人……,他,他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

死了死了,你也开始说谎话了。

月婆婆半信半疑,盯着镜中的我看了半天,皱眉道:“你的朋友,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年轻一辈的朋友那个我没见过,金咤、木咤、火焰星君、杨家二郎、虚竹子,那个我不熟悉的,没有那个像这个秃头的”。

死老太婆,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出口如此恶毒。

雨君也奇怪地瞟了洛雨潸一眼,轻轻把手中镜移动,只见那镜如影随形,显出我一身雪白的袈裟,风神道:“雨潸,这人是个和尚唉,你长居道家仙届,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和尚呢”?

月婆婆哼哼道:“这人神色轻浮,细眉薄唇,一看就不是正人君子,雨潸你可千万小气,别误交了损友”。

去死吧!老妖婆,如此贬损老子,本来还想着既然已经被你们看到,不如赶紧出来现身还簪的,现在,哼,送当铺也不还你!

洛雨潸脸上又现绯红,轻轻道:“婆婆你误会了,我不过见此人有些熟悉罢了,我不认识他的”。

雨君忽然道:“这人我也觉得有些熟悉,总感觉在那见过似的,嗯对了,早年学道之时,师尊曾让我看过天界各仙的图贴,这人好象是西天大雷音寺里的十三尊者因揭陀”。

风神道:“我看是像十二尊者那伽犀那”。

两个白痴,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呀?欺老子没见过泥像呀!老子有这么丑吗?

月婆婆轻哼道:“管他什么人,居然敢偷拿了花间簪,老身便翻天覆地,也要把他给揪出来”。

风神微微一笑,道:“月婆婆莫急,此人既已被神镜觅到,是跑不了的”。

月婆婆奇道:“莫非这寻物镜还能找到此人在那”?

雨君亦一笑道:“寻物宝镜乃天界十八宝器之一,夺天地之奇而生,别说找人,即便让时光倒流,追述一个人的一生也是可以的”。

月婆婆半信半疑,道:“太乙那老家伙居然有此宝贝,果然如此神奇”?

雨君微微一笑,道:“就是如此神奇”!

说着把镜往众人眼前直直一立,对着洛雨潸道:“雨潸,你丢失这发簪是何时候”?

洛雨潸沉吟道:“我很少来凡间,不太清楚该是凡间的几个时辰之前”。

雨君点了点头,道:“那先看两个时辰前吧”,轻轻对着那镜道:“宝镜回流两个时辰”。

寒死,只见那镜中白光一闪,一阵薄雾飘过,居然出现了一幕流景,星光初上,风吹离原,我和猴、猪、胡子四人正围火而坐,胡子正在做饭,猪仍在写着西行日记,猴子脱完了上衣在练武,我却在独立着望天发呆。

一切的一切,便真如时光倒流一般。

月婆婆亦一脸惊奇,叹道:“看来这宝镜还真不是盖的,不过看里面这天时,应该不是这个时候,我看还要再倒流两个时辰才行,最后能倒流到他拿花发簪的时候,让他赖无可赖”。

“嗯,好的”雨君点了点头,对着神镜道:“宝镜再回流两个时辰”!

唷,只见这方古镜中空薄雾又现,快速流动,画面定格处,居然是我正躺在那块青石板上小睡之时。阳光轻沐着我,溪水抚过我赤裸的双脚。

心中一阵庆幸,幸好老子没有脱完了睡,不然被你们看见,这脸可丢大了。

不好,念头一动,我没脱guang,可是这洛雨潸是脱guang了的呀!正动念间,已见镜中的我已经迷迷糊糊地被惊醒,不正是我午间被嫦娥率一干仙女下人间沐浴玩闹时被惊醒的时分!

镜中的我正缓缓站起,松着双肩做侧耳状,似乎正聆听着什么,这下惨了,后面的自然是猪来叫我,然后这女子一丝不挂地冲到我面前。

洛雨潸也是忽然想起此事,一下花容失色。不用说,这种羞愧事她自然没跟这月婆婆提起,更不会让风神雨君得知。

眼见美女如此慌张失措,还想什么,老子的天职是护花!

“不可”!我大呼一声,一纵跃起,冲了出来。

哇,真想不到老子的身手居然这么好,趁四人一惊间,我已经一把把那个寻物宝镜从雨君手中夺了过来。雨君脸上变色,手上不知如何使力,居然又一把重抢了回去。

呸,老子跟你拼了,一头撞向雨君手臂,只听雨君唉哟一声,手一松,那宝镜竟然被他给扔了出去。

只见那宝镜在空中一个优美的抛物线,五人都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那宝镜向河滩边一块大石飞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过,只见一丝青烟冒起,这宝镜哗当砸得粉碎。四分五裂散落于河滩上。

日,这算什么神物,轻轻一摔就碎了。

抬头一看,只见风神雨君的脸一下黑了。

唷,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小小一面铜镜,当老子还不起呀。

月婆婆忽然啊的一声,指着我道:“就是你,镜中那人就是你”。洛雨潸也看清楚了我的面容,脸上忽然也是一变色,然后脸上咻地飞起红云,一下低下头去。

雨君望着那宝镜一地的碎片,张大了嘴,啊的长叹了一声。

风神脸上一阵抽搐,狰狞地道:“你究竟是谁?偷了仙子的发簪,现在又毁我宝镜”!

凶什么凶,老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有什么事大家静下心来商量不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立直身子,袈裟轻轻一抖,单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自长安金光寺而来,法号玄奘,却不知几位施主该如何称呼”?

风神咬牙道:“好个和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又毁我宝镜,居然还装出如此一付无所畏惧的模样”。

去,老子难道装出可怜样你就会放过我吗?

道了声阿弥陀佛,我望着洛雨潸缓缓道:“施主有所不知,这其中另有别情,这位女施主午间在此……”。

只见洛雨潸脸上一变色,我已轻轻一笑,缓缓续道:“在此路过,我和徒弟皆是佛门中人,见到一众女施主,自然退避三舍”。

偷眼望去,只见洛雨潸长舒了一口气,眼上竟泛着一丝感激之色。

月婆婆奇怪地望了洛雨潸一眼,道:“潸儿,这和尚所言可是真的,你先前不是说你们下午是在此地……”。

那容你再继续说下去,老子现在已经身受不白之冤了,再加上一条偷窥美女出浴,不是死得更难看!

赶紧接口道:“贫僧从不打诳语,自然句句是真,我和众徒儿避于道旁,一直等到各位女施主离开,方出继续上路,正好在路上捡到了这位姑娘遗失下来的一支发簪,正苦于不知该当如何才能归还,现在好了,得遇到你们,真是让贫僧欣慰”。

我望着月婆婆,伸手入怀,掏出那只碧秀发簪,一脸正色地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绝对是捡到而非盗取,不信可以问这位姑娘”。

洛雨潸趁众人眼神集中那那发簪之时,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道:“婆婆,这位法师并无说谎,先前我也说过,我确实是自己把发簪不小心遗失了的”。

唷,被这女子一双曼妙的眼睛一瞪,小心肝都澎澎直跳。那个爽歪歪呀。

还想什么,赶紧把这发簪双手奉上。

洛雨潸伸过一只玉手来,轻轻拈起发簪,道:“确实是我的花间簪”。唉哟,但见这女子拈着发簪的纤纤玉指娇如白玉,又修长骨感。真让人心痒难搔呀,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放在没人眼,我真不敢想像自己会不会一把抓过来捧在手里,亲咬着不放。

去,老子最近怎么老发sao,想那去了。

月婆婆颇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哼哼道:“既然你把发簪归还了,这事暂过不提,不过你摔坏了这宝镜,唉,老身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

“这个,贫僧自会想办法归还,待到了前方镇上,一定买一方上好的铜镜送还给各位施主”,这种时候,我自然只有装傻了。

雨君望着我,一脸的阴晦,眼睛都通红了,恨声道:“还,你如何还,你可知这镜是什么贵重宝物,你,你还得起吗”?

我装出一付无辜的神情,望着河滩边那堆碎片道:“这镜又有何奇怪之处”?

雨君一脸怒火中烧的模样,恨恨地道:“别装模作样了,你要是不知道这镜的妙处,如何会忽然从暗中跳将出来砸镜”。

唷,太不要脸了,谁都看见这镜是从你手中飞出去的,看你一表人才,样子斯斯文文,居然当众说白话,当神仙当到你这份上,老子都替你丢脸。

我正色道:“如此清风明月,孤夜难眠,贫僧自个儿来此河边赏月,如何会来砸碎你的铜镜,贫僧方才不过脚下一下湿滑,不慎撞入施主怀中,施主自己拿捏不稳才把那铜镜给摔破的,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能赖就赖吧,反正看你样也不敢拿老子怎么着。

风神果然看不下眼了,怒道:“和尚,还敢狡辩,当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呼地一声,只见周围忽然莫名的一阵阴风掀起,树动枝摇,风波晃动。

不是吧,来真的了。心下有些恐惧,赶紧一退三步。

月婆婆见风神动怒,厉声道:“子隽不可”!一把拉住风神臂膀,拉着他走开了三尺。凑嘴过去,在风神旁边咕嘟了几句。

唷,老太婆,不用当着我的面和这些后生亲热吧,赶紧竖起耳朵,说也奇怪,只说服食了那九转乾坤丹后,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耳清目明,如此窃窃私语居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月婆婆对那风子隽道:“子隽不可动气,咱们已是私自下凡,怎能再随意处置一个凡人,如被玉帝知晓,可是大罪”。

风神道:“那依婆婆所说,这该如何是好”?

月婆婆微一思量,低声道:“此事由我们而起,自然该由老身和散花仙子负责,太乙真人和老身还有些交情,且让我带此人上伏仙山一趟,看看太乙真人如何处置再定夺,又或者这宝镜碎片到了他手里,或者有得一救”。

哇,真想跳过去在你那张老脸上狠狠的亲上一下,想不到你看着痴,望着傻,长的够讨厌,原来居然如此内心慈祥。

风神和雨君对视了一眼,颓然叹道:“既然月婆婆坚持,再我们就暂且饶过这和尚,让太乙真人处置他”!

去,这镜是你们自己摔坏的,别说什么太乙真人,即便是上衙门老子也不怕,要是告到皇帝那,哼哼,咱还真不相信老子这皇弟是白当的!

月婆婆转身对我道:“老身做事向来公道,这镜原属老身一个旧友所有,既然已经摔坏,如何处置还要告请他示之,这位法师,不如就跟我们走一趟伏仙山解释清楚”。

不待我说话,又转那洛雨潸道:“潸儿你呢,要不要陪婆婆走一趟”。

洛雨潸悠悠地望了我一眼,淡淡道:“婆婆不辞辛劳,陪我来此寻找发簪,潸儿怎能不陪婆婆呢”。

唷,心都醉了,你既然回答婆婆,怎么又对着我说,那不是等于说一定要陪着我去解释清楚,还我清白吗?打住打住,老子怎么又想歪了。

当下正色道:“既然有需要,我自当陪你们去解释清楚,不过在下还有几个徒弟,不如唤了他们一道前去,不然来来回回甚是麻烦”。

月婆婆嗯了一声,对风神雨君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这就去吧”。

风神哼哼一声,拉着雨君道:“我们先走,我可不跟这和尚一道走,见多一眼也讨厌”。说着脚步一闪,两人径向前而去。

月婆婆轻轻一笑,道:“这两个孩子,火气倒大,走吧,潸儿”。

洛雨潸轻轻嗯了一身,移步向前,走过我身旁之时,忽然轻轻瞟了我一眼,用近于蚊声的声音道了一声:“谢谢”!

哇哦,骨头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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