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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母后,儿臣来迟了,儿臣来迟了!儿臣罪该万死呀……”

“好,好,好!能回来就好……”

抚着跌跌撞撞扑倒在自己身前的母亲,皇奶奶终于忍不住泪意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虽死难辞其咎,儿臣虽死也难辞其咎啊……”

“乖孩子,不是你的错……”

皇奶奶伸手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慈爱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当年哀家种的因,就应该由哀家尝这果啊!”

“母后……”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在大殿上空响起。

“真是母女情深,让人感动啊!”

“草儿你——”

“住口!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呀……”

一声令下从殿外小跑进几个身着盔甲的宫卫,一脸的杀气腾腾。

“把这个胆敢闯禁宫的疯妇给本宫拿下……”

“遵旨——”

“放肆——”

气势汹汹准备上前拿人的宫卫们看见母亲一时之间全都傻眼了,左看右看两个长样身段一模一样的公主一时难辨真假不知如何是好。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本宫拿下……”

“本宫看你们谁敢放肆……去把那大胆逆妇给本宫拿下……”

“……”

可怜几个本是一脸杀气令人生畏的宫卫却被两个长像一样的公主给弄得晕头转向,全无了一身的杀气。那头戴凤冠身披朝服的公主一身气势贵不可言,看来应该是真的监国公主,可这位虽然一身素裳,但一抬手一投足无不彰现皇家贵胄的气派似乎也不应该是假的,可惜当朝的监国公主只有一位,偏偏眼前却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

“叹——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草儿,你这是何苦!”

一阵低沉的男音突兀地在大殿上空响起,而争执不休的两人听到这一声低叹双双罢战看向殿门,两人随着缓缓进来的那名男子而表情不一。

“鹰……”

看见爱人终于珊珊而来,母亲是且忧且喜忍不住语来哭腔抽泣着说。

“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不会管你,不理你了是吗?”

带些无奈带些爱怜,老爹苦苦一笑。

“洁儿,不管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可有半次阻挠?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做违逆你心愿的事……”

“你……你来了……”

“母亲”看着眼前一脸深情的男人,爱恨交织苦乐掺杂。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面孔却得不到同样的对待,他的温柔他的深情永远都为别人展现。

“草儿,游戏结束了,不要再闹了……”

“游戏?闹?呵呵……”

为什么那深情的目光在投向自己的时候却变得这么清冷?为什么温柔的脸庞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变得恍若路人?自己这些年来全心全意的爱恋为什么就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酸楚难忍,为什么想笑却难以扯动唇角,为什么泪水无法自抑……

“母亲”痴痴地看着眼前爱恋了一生却得不到回应的男人,滚滚泪水如挡不住的山洪冲破眼睑。口中发出毫无笑意的笑声,先前的强势瞬间化为乌有。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洁儿。”

明白她的问号后面是什么,老爹深情看向母亲却口吐绝情的话。

“你只是洁儿的替身而已……”

“替身!对哦,呵呵……”

“母亲”因老爹的话浑身一震,不自禁喃喃低语。

“我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一个替身,一个影子罢了……”

“草儿……”

看着失魂落魄的人儿,母亲不由得一阵心伤。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女人都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妹,尽管没有得到过承认,可就因为没有得到过承认,所以才会让自己感到对她的愧疚。可惜——

“都是因为你——”

母亲一时好心准备想要安慰眼前失魂的姐妹,不料引来的却是一条因情伤而疯狂乱噬的毒蛇。她刚刚吐出这两个字,就被一支看起来纤弱实则坚利的手扼住了咽喉。

“如果没有你……”

已然疯狂的眼神绽放出诡异的神采。

“如果没有她……”

在她扼住母亲的同时,一阵微风轻拂过两人身旁。母亲脱离了她的扼制,正惊魂未定地依偎在老爹的怀里接受老爹柔情的抚慰,只留下如雕像维持扼人姿势的她随着老爹冷漠的话语向后哄然倒去。

“你就根本不应该存在!”

“我……根本……不应该存……存在……”

不敢置信的惊惶还残留在眼中,那伤彻心肺的冰冷话语已令眼泪无法控制地向外奔腾。

“呵呵……呵呵……哈哈哈……”

难抑的笑意夺口而出,随着渐渐泉涌的鲜血化为狂笑声飘荡在大殿上空。

是啊!自己也许真的是不应该的存在吧,要不然亲生的母亲怎么会忍心在年幼的自己眼前残忍的自绝,留下惊恐万分无力自保的幼女稚儿在那吃人不眨眼的皇宫里苦苦挣扎。那高高在上的父亲连一丝怜悯的目光也未曾投诸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自己是他的亲骨肉,可惜却是个得不到承认的孽种。同样是皇家子孙,为什么自己只能活得低贱不如一滩烂泥?同样是皇家女儿,为什么自己只能拼命干活却还得不到一顿温饱?为什么同父所生,却有了这云与泥的天差地别?那令人嫉妒的洁儿,高高在上皇父的掌珠,为什么她就可以得到万千的宠爱,可以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前拥后继?为什么自己只能衣衫褴褛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为了连狗都不屑一顾的一点食物而忍受那些变态宫人们的折磨取乐?为什么……

犹记得那年自己饿得几乎快要死去,可还得提着重重的衣桶在寒风中打水洗衣。那白衣飘飘犹如仙人般漂亮的男子,温柔地送上一盘香气袭人的糕点,含笑地看着自己狼吞虎咽轻笑着低声呢喃叫自己小心,不要噎着。那一刻,自己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温暖。也因为那一刻,自己深深陷进了他仿若深潭的眼眸里无力自拔,明白了从此以后自己只会因他的乐而乐,因他的悲而悲,为了让那笑容能常留在他英俊的脸上,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那怕是去死。

心陷进去了,魂遗失了,可是深爱的人却恍若不知。为了他,自己甘心忍受那剥皮切肤之痛;为了他,自己可以毫不在意身子被任人糟践;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爱他。可他的眼里,心里却永远只有那个令人嫉妒的洁儿,为了她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尊严踩在脚下去饮那“绝酒”,他是那么骄傲无比的人啊!可是为了洁儿却可以做到,可为什么自己拼了命也无法引起他那怕一丝温柔的注目。罢了,罢了!得不到他的爱,就让他恨吧,至少,至少在他的心里会有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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