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就有暗,即使是以神圣和光辉著的教廷也不例外,几千年来,在教廷荣耀的历史中,掩藏了多少黑暗和丑恶。这其中,宗教审判所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在最初的岁月,宗教审判所是为了处理那些超出俗世之外的神职人员们的过错而设置的宗教机关。然而,千年之后的现在,宗教审判所却成了血腥地制裁和处决异教徒的场所。每年有数以万计的魔女、黑暗巫师、半黑暗种族以及各种异位面智慧生物在这里被净化了灵魂。
当然,这些都是教廷内部的记录,在这些被处死的生物之中有多少邪恶生命谁都不知道,可是在大多数黑暗生物和半黑暗生物逃往兽人领地,魔女们回归魔族的怀抱,强大的黑暗巫师们退入各种禁林的现在,大量的被处决者又是从何而来呢?
一切都被掩埋在教廷神圣的光辉之下。
依洛蕾感到很奇怪,自从在路上碰上一个奇怪的贵族之后,马车就明显地换了一个方向,而且车夫也换了一个人。那个讨厌的贵族也没有一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她仅仅只是听到“魔女”之类的声音。
算了,不想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告诉那个贵族关于守护者的事情,其他的,我可没有兴趣知道,依洛蕾想到。
马车带着依洛蕾远离了市中心,来到一个靠近市郊的偏僻角落。一个身穿白色神官服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一路上,就是他在陪着依洛蕾一起的。不过这个虔诚的信徒显然对于这个村妇打扮的少女不感兴趣,他一直都没有和依洛蕾说过一句话。
这是一座别墅模样的建筑,仅仅比普通房子大上一点而已,从外表上看,很难想象令无数冤魂哭泣和诅咒的宗教审判所居然就是这样一座祥和普通的地方。不过,就是这样的场所几乎遍布整个人类王国的所有大城市。
“兰顿大人,您已经来了吗?”听到守卫禀报之后,匆匆赶来的审判所执事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珠,一边小心地问候。不过,即使是以他肥胖的身材看来,这段路也不能使他流这么多的汗。
“哼!别担心,我不是来检查你们那些肮脏的勾当的。这位小姐是米德加德阁下要求我带过来的,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不要把她当作魔女对待,好好招呼她,知道米德加德阁下的到来。”老人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这个胖执事一阵心虚。
“是的,是的,兰顿大人,我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小姐的,绝对不让那些狗崽子们动她一根头发的,您就放心吧!那么,大人,您不进来坐坐?”那个执事小心地问道,不过从他的表情,绝对没有希望老人进去的意思。
“算了,我还有事情,今天就不进去了。”老人的回答让执事暗暗吐了一口气,不过下面的话又让他把心给提了起来。
“不过,我希望下次来这里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任何有损教廷形象的东西!伟大的至高神啊,请宽恕这些罪民吧!他们应该在主的容光下被感化的。”审判所长低声祈祷道。
“是……是的,我保证下次您来的时候,这里就像是光明神殿一样的高贵和神圣的!赞美主,伟大的至高神啊!”
在胖子虚伪的祈祷声里,年长的神职者离开了这个丑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脸好奇的依洛蕾。
“那么,好了,尊贵的小姐,我就来带您去您参观一下我们神圣的宗教审判所吧!”尽管对着美丽高贵的依洛蕾直流口水,不过谨慎的执事可一点儿也不想面对愤怒的米德加德男爵。无论是他所代表的家族还是他自身在教廷的地位,都足以使他死上好几百次的。
“真不知道这些贵族小姐们怎么想的,居然有兴致参观这种地方……”胖子咕哝道,显然他可不是第一次接待这样的小姐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将依洛蕾当作有那些特殊嗜好的一份子。
与有着明媚阳光和清新空气的外面相比,依洛蕾踏入审判所的一刹那甚至还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阴森、恐怖、潮湿、肮脏,这是依洛蕾的第一印象。
位于表层的审判所显然刚刚被冲洗过,不过那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怎么也洗不掉。地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各种刑具杂乱无章地摆放在大厅的各处,这些血迹斑斑的东西上面甚至还黏附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残肢,更加给人一种邪恶的地狱模样。不过,对于原本就是魔界出身的依洛蕾来说,这些并不能让她感到害怕,她仅仅只是对着空气中那种难闻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而已。这也更加坚定了胖执事认为她是有着某种特殊嗜好的贵族小姐了。
“嘿嘿……小姐,您看,这些本来是集体审判那些异教徒的场所,这是我们上任所长的爱好……不过,您也许听说过,他干得有点过分了,一次就杀死了几十个美丽的异教徒,甚至还让过路的修行者听到了那种惨叫……所以仁慈的兰顿大人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这些东西的。不过,您也不要失望,我们宗教审判所可是很大的,下面还有很多好东西可以欣赏的。”那个执事献媚地解释道。不过,从他的脸上一点都没有看到认为上任所长“过分”的表情,甚至在叙说那些折磨异教徒手段的时候,还兴奋地舔动着嘴唇。
依洛蕾对于人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坐了一整天的马车,让她柔弱的身体有点吃力。
聪明的执事显然也看出了依洛蕾的不在意,所以他机灵地停住了自己叽叽咕咕的嘴巴,带着依洛蕾朝着审判所真正的中枢——地下走去。
与其说这里的宗教审判所是一处宗教设施,还不如说他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动物园,不,应该说是巨大的地下监狱。阴暗、潮湿的地上处摆放着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而更多的,则是一些目光呆泻的人类。
“这些人类怎么了?为什么把他们和这些生物关在一起?”依洛蕾从来都不知道人类居然有将自己同类关起来的习惯。
“不,美丽的小姐,这些不是人,准确的来说,他们应该被称为‘有着妖魔血统的半人类’!他们都是那些邪恶生物和人类所生的肮脏的杂种!”胖执事显然没有没有注意到依洛蕾说的是“人类”,他熟练地介绍说。
“是嘛,那么为什么人类不能接受这些半人类呢?如果他们也信仰了至高神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算是异教徒了?而且,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魔兽,它们算不算是异教徒呢?教廷为什么不去审判它们呢?”依洛蕾显然对于这些半人类非常感兴趣,她问道。
“这个吗……有着肮脏血统的家伙怎么能算是人类呢!而且我想至高神也不会接纳这些家伙的吧……至于其他的魔兽嘛,主的容光一定会将这些邪恶扫除的……”依洛蕾的问题显然超出了胖执事的理解范围,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虽然依洛蕾对胖执事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些半人类吸引住了。
“咦?这个是小家伙有着食人魔的血统啊,不过可惜占血统总量太少了,还不能变身。这个有熊人的血统,这个是狼人的,还有这个……”凭着脑子中大量的记忆,依洛蕾对着这些半人类如数家珍,让胖执事大大吃惊了一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些东西有着什么东西的血统。
“咦?这个小家伙怎么不动啊?”依洛蕾好奇地用手隔着笼子戳了戳一个伏在地上的半人类。
“来人,把这个小杂种给弄起来让小姐看看。”胖子一招手,叫来一个守卫的士兵。而那个士兵毫不客气地用手中的长矛用力地将那个半人类小孩挑了起来,猛地一下砸在了墙上,那个小家伙发出一阵巨大的惨叫,倒在地上颤抖了起来。
“喂,斯文一点,怎么当着小姐面前这么粗暴?”虽然是呵斥手下,可是胖子一点儿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个……嗯?这个是人类啊,完全没有其他生物的血统呢,还有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完全的人类呢!怎么也把他们关起来了?”依洛蕾迷惑不解地说道。
“呵呵,这些我可就不知道了,小姐,不如我们继续参观吧?前面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呢!”胖执事连忙打岔道。
就这样,胖子带着好奇的依洛蕾在这个广大的地下建筑里参观了各种被定为“异教徒”的囚徒,这其中包括了稀奇古怪的半身人、凶残狂暴的兽人甚至还有几个愤怒的矮人,让依洛蕾大开眼界,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给忘得干干净净。最后胖执事将她带到了关押魔女和黑暗巫师的囚室。
与上面的牢笼相比,这里的防守就要严密得多了。这里没有守卫看守,不过在每一个牢笼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神文,那些囚犯的手上和脚上也都带着厚重的附着咒文的镣铐。依洛蕾一眼就认出这里面果然有几个魔女,就和自己认识的央琼一样的魔女,所以她决定和这些人聊聊。
“喂,你,出去。我想单独参观一下这里的样子!”依洛蕾对着胖子命令道,她早就看出这个胖子似乎很害怕她,所以并不担心他不答应。
“这个……,小姐,这里可是很危险的,要是万一……好吧,既然您愿意,我就在外面等着您,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只要大喊一声的话,我立即就会赶来的。”果然,在依洛蕾坚决的眼光下,胖子终于妥协了。
“你好啊,可以打扰一下吗?”等胖子出去以后,依洛蕾小心地冲着一个年老的魔女问道。不过,她的到来显然已经惊动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囚犯们纷纷醒来,用愤怒的眼光注视着这个外来者。
“又是一个无聊的贵族小姐!喂,你听着,小丫头!快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就用最强力的诅咒让你变成一只蟾蜍!”旁边囚室里一个年轻的女子挥舞者手中的勺子,大声喝道。
可是这个外来者意外地没有被她的话吓倒,这个穿着村妇服饰的少女扭头看了一下她,接着笑道:
“你只是个低级的魔女吧?不可能使出强力变形术的!而且诅咒应该是亡灵法师的秘术呢!”
“咦?怎么会……”那个小魔女吃惊地看着依洛蕾,说不出话来。
而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老魔女同样感到十分惊奇,她缓缓张开了眼睛。
“你是谁?怎么能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你是一个魔法师吗?是谁派你来的?”老魔女急切地问道,不过似乎因为长期没有说话,声音显得有点嘶哑。
“不,并没有人叫我来。我叫依洛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有人就把我给带来了。”依洛蕾老实地回答。
“这样嘛……看来你也是一个受害者呢”那个老魔女失望地垂下头,“不过,也不对啊,我从没见过那个恶毒无耻的死胖子这么听话过,还有,他居然没有给你带封魔枷锁……”
“能知道我你的名字吗?其实我也认识一个魔女的,她叫央琼,你知道吗?”依洛蕾好奇地问道,虽然见过央琼,可是面对着冷冰冰地魔女,依洛蕾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所以她只对魔女仅仅有着大概的了解,她非常想了解这种神奇的人类。
“央琼,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实际上,我们魔女之间也是很少交流的。哦,对了,真是失礼了!叫泰丽莎,旁边的那个是我的孙女鲁蒂雅,刚才吓唬你真是抱歉了。”老魔女歉意地说道。
“不,不必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就我所知,人类对于魔法师可是非常尊敬的。”
“不,我们魔女不是魔法师。实际上,没有任何魔法师愿意承认我们是魔法师中的一员,我们魔女的能力来自于血统,我们天生就可以操纵元素精灵,让它们为我们做事。”说道这里,泰丽莎温柔地捧起游荡在她身边的半透明的水精灵,可是由于手中枷锁的存在,水精灵畏惧地逃离了开来。
“可是更加亲近暗精灵的我们却遭到了人类的排斥,教廷将魔女称作‘恶魔的情人’,到处抓捕我们,我就是和鲁蒂雅被一群教廷骑士给突袭抓住的。可怜鲁蒂雅才刚刚16岁,还是个孩子,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唉——!”想到了这段时间的折磨,老魔女深深叹了口气。
“别伤心,奶奶,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到时候,一定要这些教廷的走狗们好看!”鲁蒂雅大声安慰着老魔女。
“可是,这里还有很多人类怎么也被关起来了呢?还有上面的也是,有好多呢!难道人类有把自己同类关起来的习惯吗?”一直以来,依洛蕾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不理解,而且她以前也从没有见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她继续问道。
“这就是身为人类的悲哀啊,上位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以及权利,拼命地折磨着自己的同类。他们甚至连一些低级生物都不如!这些都是些无辜的人类,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被自己的同类当作了异类来处决。这就是人丑陋的嘴脸啊。”泰丽莎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依洛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妈妈,我好饿……”在泰丽莎旁边笼子里的一个孩子缠着她的妈妈小声哀求,依洛蕾注意到她们母女都是普通的人类。
“对不起,孩子。他们不会给我们东西吃的,也许过几天我们就要被烧死了,忍忍吧,我可怜的孩子……呜……”那个心力憔悴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痛苦了起来。周围普通人类似乎也感到自己的生命也不久了,纷纷伤心起来。
“哼,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我一定会杀死这些教廷走狗的……咕噜——!”鲁蒂雅刚刚激愤地说话,可是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你也饿了吗?”依洛蕾问道。
“……”小丫头脸红地低下了头。
“唉……,审判所的人是不会给我们这些异端吃饱的,我们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泰丽莎说道,深深的焦虑使她原本就苍老的面孔显得更加无力和痛苦了。
“别担心,我可以帮助你们的!”依洛蕾轻声安慰着老魔女,对于这个年长者,依洛蕾感到似乎一种特殊的亲近。
“喂,那个……胖子!你快去准备食物,我要让这里所有人都吃饱!”依洛蕾毫不客气地对应声而来的胖执事呵斥道。
“这个……是的!乐意为您效劳!”虽然这显然不合审判所的规矩,可是聪明的胖子可不愿意为了这么小事而得罪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