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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阵中之阵

海水的跌落渐渐撕开了海面,鸿沟两面渐渐形成了两道了无边际的水墙,水墙高的地方有好几百米,而且看起来还颤巍巍的摇摇欲坠,而从海面看去,无边的海水涌到墙边就被一道无形的压力所阻隔,显得极是诡异。

“此阵乃是旧阵新用,我在心中早就背熟了,你们照着我走的步子走,就一点没有问题。”飞扬给大家打气。他知道任何人陡然面对大自然的磅礴气势时,都会心生气馁,而这时也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他虽然很有把握能过,但每个阵都有一些破阵者难以完全明了的变化,危险总是有的。

两道水墙中间是一条花岗石台铺成的符文走道,整个阵势的生死也就全在于此。虽然这是祖师爷的阵,可借着祖师传下来的“逆行运阵”法诀在危难时逃脱劫难,但一旦那样做了,却没有第二次破阵的机会了,如此一来,则寻到“玄真秘洞”的想法也就完全破灭。

飞扬又再叮嘱只能踩他踩过的石头,接着迈步走到水帘边上,跨出了第一步。

虽然是简单的跟着前面的步子走,但在两面几十丈高的水墙之下步行,其压力可想而知。当你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落脚都关乎生命时,这简单的落脚也就变得沉重无比。

压力过大会扰乱凡人的内部器官,让一个生命体从内而外逐步枯萎。这就像整天面对着天敌的小昆虫,尽管好吃好喝,过不了多久也就殚精竭虑而死。

卡强目前的情形就是这样。

“这鬼通道到底有多长啊?”卡强渐渐觉得有些神智恍惚,这几天来先是飞蛇,然后是巨蟒,这下子又要破阵,虽然光是在旁边看,神经也被蹂躏得受不了。“大师兄,我觉得眼有些花了,咱们都被淹死在这里,可不能怪我啊……”

“得道修真,首要锻炼的乃是人的意志,其次才是精,气,神,大凡道德成就越高之人,意志力也是越强。胖子,此刻乃是锻炼你意志最佳的机会,压力越大,只要挺过了,将来修为无可限量;坚持不住,你此生道缘也只在此。好自为之吧!”这番话乃是用道家梵唱之音发出,就算是垂死之人,一旦聆听之下也会产生半刻时间的回光返照,飞扬用足十成功力,乃是用心良苦。

卡强听了似乎神经一震,而后气喘吁吁的道:“我尽力而为便是了,云哥,一开始想跟你学道,还以为就是到深山里去打几年坐,唉,现在发现那是你们聪明人的专利啊。我天赋本来不够,恐怕将来的磨难会更多了,要是连累到你们……”

“住嘴,现在再胡说,只会更连累我们!”飞扬斥道,“这是咱们走的第七个一百零八天位了,还剩下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后一百零八步,要进要退,由你选择吧!”

海水从两面压过来,花岗石走道越来越窄了,二女听了飞扬的梵音,精神为之一震,脚步也愈加轻盈起来。卡强却正在面对着生命中到目前为止最为艰苦的考验,他记得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而中午饭还没有吃呢,“嘿嘿,也许还没吃到下一顿就葬身鱼腹了……不管怎么样,还有几十步了,总得先跨出去罢。”然而,意志的支撑却是需要多方面的,卡强觉得胸腹之间一阵空虚,接着四肢脱力,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卡强!卡强!”隐约间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接着脸上身上一阵冰凉。他陡然一惊:“怎么会有水?怎么会有水?怎么周身都是水?莫非……”心中大骇,一股脑儿挺起身来。接着眼前终于清楚了:是那一男二女。

飞扬长吐了一口气:“终于醒了,这小子!唉,该说你福缘深厚呢还是命中有此一劫呢?”

二女七手八脚的把胖子扶起来,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二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我们出来了?”

“是啊!好险呢,刚刚走到最后一步你就倒下去了,好在大师兄身手块,硬把你从水中拖出来了,要不然的话,嘿嘿,还不知以后能不能见你了呢!”红玉紧张过后,嘴里疲力巴拉一连爆了一长串。

“那……我身上的水……谁泼的水?”卡强叫道。

“我泼的!怎么拉?枉自我用先天梵音帮你整顿心神,还是倒下了……昏得象只死猪一样,不用点水泼你,还不知迷到什么时候!”飞扬没好气的道。

卡强被骂得愣了一愣,好半晌,感觉没什么话说,身上的力气倒是复原了,敢情是刚刚昏迷的时候飞扬已拿什么丹药来吃过了。四面看看,脸上被映红了一片,不禁又吃了一惊:“我的妈呀,刚刚过去又来啊,去了水又是火,这下可不得了,差一步也不行拉,不要变烤猪么?”

二女都吃吃的笑了起来。红玉道:“刚才算你命大,这次才是动真格的呢!”

只见一片极高的堤坝之后,乃是一望无尽的丘陵原野,而这些原野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岩石表面上,却满山遍野地流着滚烫的岩浆,那些高耸的地热口子正不绝地望外冲出火光来,火光中飞红的岩浆不绝涌出。“这……西游记里的火焰山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胖子的声音带着恐惧,“你难道还要我从这里走出去?”说这话时惊惶地望着飞扬。

“嘿嘿,若不赴汤蹈火,怎显得出你修道的诚心?”飞扬冷笑道,看到坐在地上的胖子近乎绝望地叹了口气。突然大喝道:“事不宜迟,这是最后一步了,大家一起来目睹这旷世奇观吧。”说着念了个《引风诀》,身形腾空而起,先是带着卡强上急往上升,在坝墙上经过几次借力之后,这才到了数十丈高的堤坝上,接着再下来带二女上去。这是《金仙图翼》里的御风之术,虽然比起驭剑飞行之法差了不少,但比一般炼气之士的轻功技巧已经高了几个档次了。

一阵火热的山风吹来,似乎炙烤着堤坝上的一切。金兰看着远处那连绵不绝的熔岩丘陵,略带忐忑的问道:“大师兄,如此法子真的可以破此阵?”飞扬脸色也很凝重,“不错!此是直至死地而后生的法子,祖师爷留下的法典多有提及,此处他故伎重施,当不奇怪,况且除此之外别无法子。你们可知,阵法一途虽然参天地之玄妙,处处都有规律可寻,而最迷惑人心的,却在于‘势’!‘势’在破阵时不可恣意追求,不得势的时候不可贸然进击,而得势的时候如再过于谨慎,便浪费了好机会了。”

卡强似乎有所领悟,道:“这我倒懂,嘿嘿,跟赌钱倒差不多。”休息了一会,好像神经又复原了。

飞扬道:“不错!此刻我们连闯两关,正是气势如虹,好像你赌钱一样,手风正顺。我心中有所预感,用这法子虽然显得莽撞,却必定能成!”

卡强点头参和道:“恩…,说到赌钱,我也相信,不过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要用的是什么法子啊?”

“嘿嘿,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这堤坝厚数十尺,把一片海水拦腰截住,绵延伸向远方,长度似乎毫无止尽,堤坝上的四人在夹在茫茫碧海和原野之间,显得无比渺小。飞扬脸望天空,似乎略微念叨了一会,法诀发动,天空中“喀嚓”一声,一道划开天际的惊雷蓦地击下,把那宽厚的堤坝一下子击翻了一道大口子!这是飞扬熟练已久的《引雷诀》,此番全力施为,力道之大已远非自然雷击可比。只见碧波滚滚,浪潮滔天,那海水带着冲倒一切的气势一下子倾到了下面的茫茫原野之中!

这样的事情若是当真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那也许会有不少国家把当天宣布为“国难”日了,此时水的气势又比刚才两关震慑了许多,飞扬虽然久具道家清心,而面对着即将产生的水火碰撞,也不由得心中没谱,眼角似乎微微颤抖起来。

大海的压力何其之大,海水从堤坝冲出,也是快逾奔雷,只一会儿,便已淹上了那片火红的丘陵。俗话说水火不容,这是两种完全相对极性物质之间的碰撞,那碧蓝的海水一淹上去,马上被灼热的火山吞噬了,挥发出的强大蒸汽朝空气中急速散发开来。这也许是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大的蒸汽机了,以每秒上千吨的蒸汽向外输送着能量。

如果你有经验,便会知道如果把一盆水倒入烧得通红的炉灶里会发生什么:必定是一整间屋子的灼热烟雾。

而飞扬四人此时却是面对着放大了几十万倍的漫天灼热烟雾。

那片丘陵早已看不清了,能看见的只是半空中那些乱窜的茫茫白雾,它们吸取了地热的能量,足以把整个空气中有生命的物质全部扼杀。

“大师兄,你还不发力是在等什么啊?莫非是要我们变成清蒸四味?”卡强干脆坐到坝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吃惊变成家常便饭的时候,危险也就被默然以对。

“呵呵,这次倒这么镇定啊?恩,有点道家根骨了,不错!”飞扬挖苦道,接着念起《引风诀》,一个半圆形的空气罩象一个密实的帐篷般把四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外面白雾茫茫,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只听见隆隆的水声越来越大,似乎决口被奔腾的海水越冲越大,而罩在外面的雾气也是越来越重。里面很安全,《引风诀》的威力与修真者的修行成正比,并可通过不断的磨练得以加强,经过上次的围困蛇阵之后,这道膜无疑又强韧了许多。

“大师兄,这应该是此阵的最后一个变化了吧,等到海水填满丘陵,咱们便算破了此阵?”红玉也懒懒的坐到了地上,二女虽然体力充沛,但这么连着几个磨练下来,也不禁脸色发白,显得有些透支。

“不错,此阵凶险之处已然过去,也许只要再等一个把时辰……这,这……”飞扬正想要作个总结性的发言,说点鼓励人心的话,却感觉到脚底一阵轻微的震动。“难道此阵还有变化……”声音嘶哑,竟似乎已在微微发抖。

二女和胖子也立马感应到了,他们无疑也立马想到这样的震动意味着什么:堤坝乃是用巨石堆砌而成,一旦震动,即表示底下的根基已经不稳!“决堤……”这个可怕的想法同时出现在堤上四人的脑子里,而随着一声震裂天地的断响,整个海堤在一瞬间完全崩溃。

“啊……!”就连飞扬也发出了有生以来的头一回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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