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雪月离贪玩任性,到了苏州也不急着去找君折梅,径自跑去游园玩乐,主人脾气好,总是笑笑,就随他去。”清风眉头舒展,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欢笑的日子。“师兄去过苏州吗。”也不等布衣回答。“那里水港交错,街衢纵横,是江南著名的水乡。”清风自顾自地低唱道“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歌声清洌,余音袅袅,美妙的歌声带着袁布衣仿佛也回到了那风光霁月的苏州城,灿若云锦的街巷边温和儒雅的道士身边伴随着白衣飘飘俊美公子,指点江山,开怀谈笑,该是怎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师兄知道山塘河吗。那是白居易任上修过的,七里山塘到虎丘,在苏州可是大大的有名。这三百年里我常常在想,若是那一日雪月离不是吵着去游山塘河,若是那一日主人没有随他去,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吧。那么,主人现在一定羽化登仙了吧......。”两点亮光从清风的眼中滑落,落到桌上,发出玉石般清脆的声音。
袁布搔了搔满头乱发,手足无措,从小孤单长大的他,连怎么安慰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安慰一个伤心的妖怪。眼珠乱转,拿出和小昭胡捣蛮缠的套路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师弟,你修道多年怎还看不开,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
“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清风闻言,神色更加黯然,声音越发地飘渺,“是呀,半点不由人。就算主人已届半仙之体,还是逃不开啊。”
袁布衣闻言,心生不忍,“师弟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吧。咱们说点别的。”
“不,我想说。”清风出人意料地抬头,打点精神,继续说道:“师兄,你让我说吧。我若不说,再也没人知道主人的委屈了。”
“那一日,天气极好,主人和雪月离相揩游河,一路行至虎丘,甚至是开心。那雪月离别的本事没有,大概是活得比人长吧,故事倒是有许多,由他讲来,主人听得也开心。他们渐行渐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段幽静的河边,忽听得河心小舟里传来动人的琴音,那琴曲也不是什么名曲,只是江南常见的采莲曲,只是那人手法极高明,这等市井曲子让他弹来,活泼灵动,让人听来,活脱脱是江南少女在夏日的阳光里,露着雪白的手臂,轻唱着莲叶荷田田,素手摘莲的情景。主人听那曲子俏皮可爱,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雪月离向来任性妄为,见主人喜欢这曲子,飞身就跃上了小船,口中说道:“雪月离、宋知秋有幸闻先生琴音之妙,冒昧求先生一见。”脚下哪有半点冒昧的意思,莽撞地挑帘欲入。
“咦。”忽然听得那雪月离惊叫出声,随即退后。
主人关心则乱,也不想想只有雪月离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人欺得了雪月离,就急急地跃上船,“雪弟冒昧,先生莫怪。”
“格格。”就听得那船中传出女子娇俏的笑声,“奴家不是先生,两位又怎会冒昧。”
袁布衣听得这两句话,忍不住一笑,只听得这两句便知这女子也不是什么温柔娴静的主,定是个调皮活泼的小丫头,话中藏刺,偏让你挑不出理来,倒和小昭有得一拼。
主人哪会和个小丫头计较,和和气气地说道:“我兄弟打拢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不是先生,就一定是姑娘吗。我不会是老爷爷,老奶奶,大叔叔,小姑姑吗。”那小姑娘好奇地追问。
主人也不理她的缠杂不清,拱手一笑,就欲退走。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羞羞脸,大男人,怕了我这小女子,说不过就要逃吗。”只听得帘声挑动,随着声音,一位女子从仓中走出,一阵香风飘过,环佩响动。
那女子声音顽皮可爱,主人拿她也没辙。苦笑着说道:“姑娘饶了在下吧。”
“格格。”那女子掩口笑着,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声音一转,如同装大人的小孩子,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说:“道长,你还真的是冒昧了。就凭你叫我姑娘就是大大的冒昧。”
听得那姑娘这样无礼,雪月离却噤口不言,我倒有些奇怪。
主人也定是奇怪地看着那姑娘。
只听得那姑娘凶巴巴地说:“小狐狸,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难得有人竟然让雪月离吃鳖,只听得那雪月离嚅嚅地说道:“小姑姑,你大人大量,莫跟小离一般见识。”
“扑”,袁布衣一口茶喷了出来,拍着桌子大笑,“妙,妙,妙,果然是大大的冒昧了。”笑得半天直不起腰来。
清风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主人就呆住。主人与雪月离是结拜兄弟,这般算来,主人不是也要叫这如花少女为姑姑了吗。主人嘴中发苦,任他脾气再好,对着一个妙龄少女,这姑姑三个字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
那少女见主人神色古怪,更是得意,捏着雪月离的耳朵大叫:“你这个小狐狸,大劫将至还敢私离府第,哼哼,等我回去,定要向老祖宗大大地告上一状。”
“唉哟,唉哟,小姑姑,轻点,轻点。”听得雪月离叫痛,真是痛快。清风好像只要雪月离出丑就分外高兴。袁布衣听得不住偷笑。
“你竟然敢一个人离开,我都快闷死了,你知不知道。祭月舞有多讨厌,你知不知道。你这只没良心的小狐狸,亏我每次都在老祖宗跟前帮你说好话。”那小姑娘的刁蛮任性从话中表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