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胥催动自身真元吸收辟骊火珠的能量,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了真元的运转。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真元力终于将辟骊火珠完全炼化,辟骊火珠的能量完全与真元融合在了一起。张子胥突然发现真元不再需要用意念引导,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沿着周身的经脉缓缓流动。刚开始转得缓慢晦涩,渐渐地,流动的真元不断将流经的真元带动,逐渐地自如起来。张子胥知道自己的修为又上了一层,不由得一阵欣喜。其实以他目前的修为,已经可以进入灵寂期了,只不过他修心的境界还没有到,所以才停滞在了心动后期。不过话说回来,这对于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若是强行将修为推进到灵寂期的话,走火入魔的风险又将大大增加了。
张子胥掐指一算,这一耽搁就过了四、五天,赶紧飞起飞剑跳了上去,飞出了那个大裂缝。他要尽快回到西圣山去炼丹。踏剑飞行的过程中,他发现体内真元依旧在周身经脉中缓缓运转,虽然慢,却是全无滞窒。心中一喜,暗想这岂不就是等于我无时无刻都在练功嘛!恩,也许清源师祖说的过是不过、不过是过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真元之所以能够自我运转,是依靠了辟骊火珠的力量。地火鼠是灵兽,灵兽所结的内丹,自然也饱含了天地灵气。辟骊火珠被张子胥炼化之后,里面蕴藏的天地灵气自然就融入到了他的真元之中,这才能够推动真元不停运转。
玄元宗的修真宗旨是以修心为本,乃是修真的鸿蒙正道,所以入门很难并且在丹成以前进展缓慢。其他的宗派或以武技入修真,或以炼器入修真,又或以炼丹入修真,虽然也并非旁门左道,最后的成果却鲜有高过玄元宗的。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玄元宗自创立以来,十代弟子都成功地渡劫。反观其他宗派,因为无法渡劫而被迫转世重修者有之、无奈之下兵解而修散仙者有之,甚至还有的人被天雷劈得形神俱灭,化为乌有。相较之下,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只是玄元宗一向低调行事,鲜有涉足修真界的事情,所以名气并不如何地响。
由于玄元宗有如此优势,所以并不鼓励本宗弟子以各种天才地宝来增加修为。因此宗派中的前辈著书立说,也很少涉及诸如妖兽内丹之类的东西。实际上,以玄元宗看来,夺妖兽内丹为己用,与抢夺修真者所结金丹和元婴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损人利己的事情。然而这些规矩,张子胥是不可能无师自通的了。
张子胥又在群山间转了一大圈,终于发现了那个下山时看见的大瀑布,赶紧催动飞剑向那边飞去。绕过瀑布,他一头扎进了后面的云海,摸索了许久,终于看见了西圣山的主峰。西圣山只有山腰以下露在外面,山腰以上全部被云气包裹,一看就是世外仙山的样子。实际上那个瀑布就是西圣山的门户,瀑布后面的云海是一个幻阵,专门用来阻挡不相干的外人的。若非本宗弟子,又或者具有大神通的仙人,是不可能顺利穿过幻阵的。
终于找到了地方,张子胥大喜,踏着飞剑绕道山峰后面,逆着出来的路,九曲八拐的飞回了后山上的那个凉亭。他欢呼一声,收起飞剑,甩开大步沿着石板铺成的山道向玄元洞天跑去。打开洞天大门,张子胥不由得在洞口驻足停留了一段时间,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样,五蕴石的光芒依旧照耀着整个大厅,洞顶仍然真实地反映着外界的天空。看这熟悉的一切,张子胥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仿佛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他定了定神,回手关好洞门,走向了师尊的房间。他心中隐约在期望能看到重玄真人坐在房间里,和蔼地对他说上一句:“子胥,你回来啦!”可是师尊的房间里空空如也,令他不由得添了几分惆怅。“师尊,弟子想见你老人家一面也见不到啦!唉!”张子胥长叹一声,转身向丹房走去。
张子胥打开丹房大门,里面那尊九转玄元鼎感应到了他的气息,鼎身上金光扫过,像是跟张子胥打了个招呼。张子胥也笑着对它说:“我回来了。”走过去拍拍它,又说:“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小伙伴,你看看!”说着掏出那只从九玄居得来的琉璃鼎,托在手上。玄元鼎发出了嗡的一声,身上那道金光又来回扫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张子胥笑着说:“你别瞧不起它啊!我要炼丹,可是修为不够又用不上你,只好去找一个新的来了。”说着又拍拍它,安抚小孩子一样地说:“没关系,等我以后修为够了,就不用它,专门用你!”玄元定这才满意了似的嗡了一声。
张子胥说:“好了,我要做正事了。”他把琉璃鼎放在地上,转身出了丹房前去搜集炼丹所用的材料。那固本培元丹本是入门级的丹药,所需材料在药圃中都能找到,因此不一会儿工夫,张子胥就兜了满满一兜回到了丹房。他将材料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地上,又掏出几块仙石放在了琉璃鼎的下面。这一切做得有条不紊,倒要归功于他在山上闲得无聊的时候辨认灵丹时所下的功夫。他想了一下,又把其中的一块仙石换成了在山下捡到的燧仙石。一切准备就绪,他按照书上所说的开炉方式,弹出一指掀开鼎盖,同时打出一个灵诀点着了仙石。白色的火焰腾地跳起来,包裹住了琉璃鼎,呼呼地燃烧。他知道这是第一步程序——暖炉开始了,就按照书上的法子,每隔一阵就变换一个灵诀,调节着火焰的大小。那琉璃鼎也的确是炼丹的好东西,受到仙石上燃烧的三昧真火的炙烤,不多时就通体发光,鼎身上铭刻的符号更是闪闪发亮起来。
张子胥见时机成熟,灵诀一变,将火势调到最小,然后虚空抓起一块龙胆石一捏,将里面的汁液滴到了琉璃鼎中。这是第二步——润鼎。琉璃鼎中发出嗤嗤的声音,腾起一片片烟雾,同时散发出一股特有的药香。张子胥知道这个鼎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炼丹的行家,不然鼎中不可能留有这么浓烈的香味。当然这种香味要在三昧真火的炙烤下才会蒸腾出来,一般世俗界的火焰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
润鼎完毕,就到了第三步——入药。这入药的难点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放药的顺序和剂量不能搞错,如果出错,那么炼出来的丹药的药性就会有所不同。像固本培元丹这类入门级的丹药,搞错一点倒是问题不大,也不会最后炼出来变成了害人的药,但是效力就会大打折扣了。第二个就是每一味放进去的材料必须要充分地受热,这对于炼丹者的手法要求非常的高。因为如果受热不匀,则材料中的有用物质不易激发出来,那么最后炼成的丹药的药效就会大受影响。好在张子胥修炼符咒和练习飞剑的时候一双手已经练得十分灵活,这点难度对于他来说还不在话下。只见他左手捏着灵诀控制火势,右手上下翻飞,将一味味的材料凭空抓起来,放到了琉璃鼎中。说也奇怪,那琉璃鼎看着不过是小小的一尊,然而大把的材料放进去了以后,竟然还没有铺满它的一个底。张子胥放第一味材料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它改变了主意,把原来准备分三次炼制的材料全部放了进去,准备一次搞定。
终于放完了所有的材料,张子胥右手一引,将鼎盖扣了回来,进入了第四步——炼药。鼎盖一扣上,琉璃鼎整个鼎身连同鼎盖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持续一阵后慢慢暗淡下来,整个鼎却变成了透明的状态,里面的材料竟然不是贴在鼎壁之上,而是悬浮在中间成了一个球状,并且缓缓地转动。张子胥知道这是应有之相,不紧不慢地变化了灵诀,开始稳定火势进行炼药。炼药一关最关键的就是控制火势的稳定,不能大也不能小,最是耗费精力。张子胥鼓荡体内真元,稳稳地控制住火势,只觉得体内真元运行稳定,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
鼎中的材料渐渐地融解了,化成了一团气雾一样的东西,依旧成一个球状,在琉璃鼎中上下翻腾。张子胥看见那团气雾先是一片混浊,慢慢地变成了黑白两色,互相夹杂成一片。渐渐地,黑色和白色的气雾变成了两股,像是有生命一般,前后追逐起来。那两股气雾在琉璃鼎中上下翻飞了许久,突然融合在了一起,重新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球体,飞速旋转。张子胥从一本丹经中读到过这一个现象,知道这是药材中的阴阳二气分化融合的一个过程,等到完全融合之后,就要进入第五个步骤——凝丹了。
果然那团混沌的气雾旋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止,同时发出了一片刺目的红光。片刻之后,红光退去,那气雾凝结成了一个赤红色的球体,看上去晶莹透亮。这是丹药的外壳凝结了,而里面还是气雾状的物质。突然,张子胥感觉到琉璃鼎下的火力有减退的先兆,他暗叫一声糟糕,凝神察看。要知道这凝丹是整个炼丹过程中最需要稳定的一个步骤,若是火力不济,凝丹失败,丹壳破裂之后,里面的丹气就会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张子胥暗叫不好,而琉璃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鼎身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警告张子胥一样。张子胥心念电转,思考着怎样才能避免前功尽弃。他已经知道是那块燧仙石中的灵气被燃烧得差不多了,不由得有点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换它进去。他当时换上燧仙石的目的是为了顺利地点燃仙石中的天地灵气化为三昧真火。那燧仙石本性属火,最易燃烧,所以张子胥这样做是没有错的。否则以他现在的修为,是很难点着仙石中的天地灵气的。只不过他是在玄元洞天这样的地方炼丹,由于受到五蕴石释放的灵气影响,仙石燃烧的过程加快了数倍,而那块燧仙石燃烧最是猛烈,所以最先耗尽了灵气。其实仙石燃烧的过程加快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同时也意味着炼丹的过程加快了数倍。如果是按照正常的速度的话,这炉固本培元丹起码需要七天的时间。以张子胥现在的修为,撑不到第三天就要大喊吃不消了。他体内的真元还远没有达到炼丹的需求,也就是在玄元洞天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才允许他这样乱来,否则除非他放弃炼丹,如果强自支撑的话,将会因为真元虚脱而走火入魔。
张子胥也考虑过换一块仙石进去,但此时是凝丹的最为关键的阶段,火力的明显变化会造成丹壳崩裂。他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于是选择了用自身真元维持火力,等凝丹结束,对火力的条件不再如此挑剔的时候再换一块仙石进去。张子胥催动真元注入琉璃鼎底部,稳稳地控制住火力,接着那块燧仙石灵气耗尽,砰地碎裂开来。好在有张子胥的真元力支持,火力依旧稳稳地烤着琉璃鼎,而里面的丹,也一层一层地逐渐凝固了下来。
终于凝丹结束了,那颗丹球的颜色有赤红变成了红黑色,这是灵丹成熟的现象,接下来就该进入第六部——孕丹了。孕丹就是让丹球里面孕结的丹丸熟透的一个过程。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丹壳作为传递能量的平台,这个时候对火力的要求就不像刚才凝丹时那么高了。张子胥正要换上一块新的仙石维持火力,突然他感觉到体内一股热乎乎的真元像一根线一样地抽起来,沿着体内经络迅速地绕了一个周天,又迅速地向左手掌心涌了出来。一开始她以为是出了什么古怪,比如走火入魔之类的,但是一个周天下来,他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格外的神情气爽。于是他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自身真元足够维持火力,晚一点换仙石也不迟。他倒是要看看这股真元到底有什么古怪。
说时迟,那时快,那股真元从左手掌心喷涌而出,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真元不是像平常一样化作劲力涌出,而是变成了一束火焰,轰隆隆地一直烧到了琉璃鼎的下面。张子胥又惊又喜:“我靠!我的手上居然能够冒出火来!还是正儿八经的三昧真火!真他妈的神奇!”张子胥心里不停地嘀咕,而琉璃鼎似乎也很享受这股张子胥真元所化的三昧真火,发出了悦耳的嗡嗡声。甚至旁边的九转玄元鼎也感受到了,鼎身上金光闪了两闪。
张子胥改变了更换仙石的主意,他决定就用自身的真元化作三昧真火继续炼丹,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突然他想起了那本丹经中提到的高人炼丹常以真元作薪的句子,以前读到都是不明所以,他知道以真元作薪就是燃烧真元的意思,可是怎么能够然真元燃烧起来就不知道了。现在总算是明白。同时他又想到一本炼器的书中也提到过类似的现象,心想这炼丹跟炼器还真是有共同之处啊!其实这股真元是辟骊火珠所化,在张子胥持续的催动下受到外界三昧真火的感应而激发出来的。一般的修真者要等到元婴形成之后才能够实现化气为火,那时候就不需要借助仙石的灵气来修炼了。
张子胥变化手法,一股真元从右手掌心喷出,也化作了三昧真火,两股火力一左一右,完全取代了仙石燃烧火力,提供了孕丹所需的能量。过了一阵,啪的一声脆响,黑红色的丹壳碎裂,里面无数小拇指尖大小的丹丸露了出来。这些丹丸成各种颜色,有金黄、棕黄、和赤红、暗红四种。张子胥一见之下,哑然失笑。他知道这是不同的丹丸效力不一的体现,金黄的最好而棕黄次之,赤红色的丹丸还可以算作是合格,而暗红色的则是属于次品了。丹丸成色不一是因为火候没有控制好的缘故,张子胥也不在意,毕竟是第一次炼丹,炼出来就不错了,更何况暗红色的次品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赤红色的,而棕黄色和金黄色的丹丸占了约五分之一。“八十分!”他心里这样想。
丹炼好了,现在就是最后一道程序——起丹。所谓起丹就是将炼好的丹从丹炉中取出来,放到专用的容器里去封存的过程,这个过程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打开盖子拿出来就好了。可是说难也难,难就难在怎么减少药力的挥发。丹丸在丹炉之中有火力维持,药力不易挥发,一旦离开丹炉,感受到自然之气,药力就会迅速挥发减退。一颗上好的金丹,如果放在外面,不一会儿就会退化成棕黄色,这可是炼丹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张子胥从容不迫,收回右手的三昧真火,仅以左手火力维持,用手指头将鼎盖弹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从里面散发出来,一吸之下,沁人心脾。它将事先准备好的瓶子摆在琉璃鼎旁边,右手两指虚捏,将赤红色的丹丸一粒粒地拣起来,迅速放到了瓶子里。一边拣一边数,赤红色大丹丸一共是一百三十七颗,装了满满的四瓶。瓶口用云木塞塞好,以免药力泄露。暗红色的丹丸有二十六颗,也拣出来放进了一个瓶子塞好。金黄色和棕黄色的弹丸分别是十九颗和二十三颗,他特意用两个温玉瓶装起来,以示区别。其实他也知道用温玉瓶装这种固本培元的丹丸实在是有些浪费,但总觉得是自己第一次炼出来的金丹,必须要特别一点。
收好所有的丹丸,张子胥双手真元逆运,将琉璃鼎下面还在燃烧的仙石火焰吸了过来,化作了自身的真元。那股滚烫的真元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火焰一样的东西,立即翻涌着将之吸了进去。片刻,仙石灵气耗尽,碎裂了开来。张子胥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旁边九转玄元鼎似乎也很满意张子胥的炼丹处女秀,嗡嗡地叫了几声以示庆贺。张子胥俯身拾起那个琉璃鼎,伸手准备将鼎盖盖上,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本能地分辨这都是什么丹的味道:“嗯,培元丹!咦,还有长生丹!嗯,这是宝灵丹……”他一共辨别出了七八种丹药的味道,可是还是有三、四种丹药的味道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他闭目凝神,再次深吸一口气,仔细辨别其中的味道,依然没有结果。他想这丹房中收藏的百十种灵丹的味道我都能够如数家珍、一一辨别,怎么这几种味道如此古怪?看来这琉璃鼎的主人是个有大本领的高手,看他炼丹的功力就知道了!要是有机会见到,倒是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只是想不通这么好的宝贝,怎么会流落到世俗界,被人家当成一个普通的香炉的呢?百思不得其解,也就算了。
张子胥收好琉璃鼎,转身向九转玄元鼎告别,出了玄元洞天,径直来到后山。这次出来炼丹,本来算好两、三天就可以回去的,结果中间一打岔,给张择瑞护法花了三天,自己炼化辟骊火珠又是五天,再加上炼丹,他离开唐国已经差不多十来天了。他要马上下山赶回去,不能再在外边耽搁了。踏上飞剑,张子胥二度出山,离开玄元幻境之后,算准方位,直接向新安城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