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父为大哥的工厂开业特地写下的。”林汉卿从顾茂宸手中接过了一块用红稠包裹的牌匾。
“家父本想来参加大哥的开业典礼，因为实在抽不开身，嘱托小弟一定要向大哥表示歉意。”
“林大帅客气了，咱这做晚辈的，应该上门讨教才是，哪敢劳烦他老人家亲自上门。”
殷皓笑着向顾茂宸、梁定邦两人抱了抱拳，顾茂宸向他点了点头，算是回了一个礼，梁定邦的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勉强抱了抱拳。殷皓微微一笑，只作不知。
“点爆竹！”
足有两人多高的万响爆竹被悬在了大门旁。“劈哩叭啦”的鞭炮声中，殷皓和林汉卿两人一同揭下了牌匾上的红稠布，“殷记龙江面粉厂”几个黑底溜金的大字露了出来。这林麻子虽然是一介武夫，写出的字也不成一体，倒也字字千均，气势十足。
“没想到威名赫赫的林大帅，也写得一手好书法！”宾客们早就涌将了出来，一个商人模样的老者拍起了马屁。
“殷爷的面粉厂开业，林大帅都送来了牌匾，这是多大的面子！”张氏兄弟中的张怀安得意洋洋地向身旁的人说道。
“大家都静一静！”林汉卿笑着大声喝道。
“今天，是咱的义兄——殷大哥殷帮主的面粉厂开业的大好日子。黑龙江军队中旅以上的军官，应该都来齐了吧？各地警察局、派出所的头面人物，咱看也来了一大半啊！”
“还有不少商界和道上的朋友，也来了。这么多的人都来捧咱大哥的场，当然是因为大哥的面子大、人缘广，咱这个做义弟的也感到高兴。咱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以后谁要是敢来这里捣乱，不仅是跟殷帮主过不去，也是跟咱林汉卿，跟黑龙江的五万奉军弟兄过不去！”
殷皓笑着鼓起了掌，人群中的喝彩声也响成了一片。道上的大哥、帮主们不由面面相觑，“逍遥帮”本就咄咄逼人，再加上奉军的支持，他们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捱了。
“咱看了一下，大伙来参加殷大哥这个开业典礼，都带了礼物。咱虽然也带了一块牌匾，可那是家父让咱转交的，作不得数。殷大哥开的不是面粉厂么？咱就借花献佛，也送份小小的礼物。今后，黑龙江所有部队的军粮，全部按市价从这个面粉厂进货！”
在场的商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份礼物哪里是小，简直是所有宾客中最重的一份礼物。五万多部队的军粮，往少里说，一天至少需要六七万斤面粉，一年下来，面粉厂从中获得的利润，至少有两万大洋。
“这饭么，什么时候吃都成，不如大家先进面粉厂参观一下，如何？”
殷皓朝众人抱了抱拳，笑着说道：“求之不得，各位要是肚子还挺得住的话，就先进厂里看看，提点提点。”
众人的笑声中，殷皓在张氏兄弟等人的引领下进了厂房。这面粉厂自从动工之日起，他就一直交给余福生照应。要说对这里的熟悉，他比在场的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东家。”见张氏兄弟带着一大帮子人走进了厂房，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张怀安脸上一红，指了指他身后的殷皓：“东家是这位爷，你不要认错了。”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他虽然没有和殷皓打过交道，但也知道此人是“逍遥帮”的帮主，在整个黑龙江，都是响当当的角色。有这样的人当后台老板，面粉厂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不妨事。咱早就说了，面粉厂的生意，咱不会插手。该怎么办，你们决定了，和余福生余老板商量一下就行。再说，你本来就是股东，叫你东家也合情合理。”殷皓呵呵地笑了起来。
“面粉厂的工人，一共有多少，都招齐了么？”
“都招齐了，一共是1325名工人。这些人都在厂房里候着，只等开业典礼一结束，就可以马上生产。”中年男子小心地答道。
“到柜上支一万大洋，每个工人发五块大洋，管事的，就发双倍。今天是开业的日子，也让工人们跟着乐呵乐呵。”
“大哥，你这个面粉厂，咱看就是放在滨江、奉天，都是一等一的工厂。”林汉卿笑着拍了拍崭新的机器。
这家面粉厂，建在张氏兄弟“安义面粉厂”的废墟上，面积却比从前的“安义面粉厂”大了近７倍。工厂的四周，用高高的围墙围起，“逍遥帮”五百多名兄弟，日夜守护。就算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在这里纵火，也很难得逞。
“这些机器，是哪个国家的货色？”人群中一个商人指了指机器铭牌上的洋码子。
“是美利坚的机器，你以为还是小日本的货色么？”
殷皓转过头，笑着看了这人一眼。商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后退了半步。这个商人殷皓认识，在龙江城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粮店。前一阵张氏兄弟的“安义面粉厂”被付之一炬，上门讨债讨得最凶的，就有这家伙。
“大哥，小弟告辞了。”林汉卿向殷皓抱了抱拳，纵身跳上了马背。
“这个姓殷的不过是个草莽之徒，少帅对他是不是太客气了？”顾茂宸面色不豫地说道。
“家父当年也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胡子。”林汉卿轻轻一笑，顾茂宸再也作声不得。林雨亭出身于土匪，奉军里无人不知。林雨亭自己，对这一点也毫不忌讳。
“茂宸，你为人还是太方正了。胡子也好，草莽也罢，万不可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就小看了这个人。高烈臣遗留下来的军队，包括原来集结在巴彦的三万多精锐，他‘逍遥帮’都安插了细作。咱们在黑龙江立足未稳，需要借助‘逍遥帮’的地方，还有很多。要是从吉林、奉天等地调军，当然能把‘逍遥帮’压下去，但那些叔伯们正巴不得咱们这样做，好把他们的手伸进黑龙江来。”
“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黑龙江这一块地盘，与其让叔伯们得了便宜，倒不如和‘逍遥帮’合作。咱这个结义大哥，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咱今天和梁定邦一起来，就是为了敲打一下他，这黑龙江，还是有他‘逍遥帮’照顾不到的地方。”
“虎哥，今天没有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帮派，有哪几个。”殷皓看着林汉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道。
“逍遥帮”旗下的面粉厂开业，殷皓虽然事先在道上散布了这个消息，但并没有给任何一家帮派送去了请柬。其目的，就是为了借此试探一下，看看在如今的黑龙江，到底还有哪些帮派敢不买“逍遥帮”的账。
“有伊春的‘木兰帮’、鹤岗的……”
“够了，这些帮派的名字，咱没有必要知道。半个月之内，凡是今天没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大小帮派，全部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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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派出所，民国初期，的确有派出所和警察局。青禾原来也以为这派出所是解放后才有的东东，查阅相关资料后，才知道其实在北洋政府时期，就有了派出所和警察局这些机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