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慧忠带着大队禁军匆匆赶来,看她俏脸上带着煞气,阴沉沉的冷若冰霜,就知道她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紧跟着他后面又有一票人马,却是张清领着济南府兵,点头哈腰的跟在后面。
他看到还在场中发呆的张雪莲,心里却叫起苦来:女儿大了,又学了一身本事,却千不该万不该卷进这庙堂之争,两边都得罪不起,却只有他夹在中间为难。
各门各派一众豪杰行礼的行礼,做揖的作揖,都心悦诚服道:“恭迎国师法驾。”
慧忠也不答话,脸上又是一寒,冲着摇摇欲坠的郭霸就是一声冷哼,众英雄都领教过她这梵音的厉害,虽然都有所防范,却仍免不了一阵惊心动魄。好在她意不在伤人,众人勉勉强强倒也挨了过去。
只是那身处风暴中心的郭霸可就惨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高瘦身体如中雷击,应声软倒下去,七窍流血面目可憎,也不知道还有命没有。
众人看的又是一阵惊心,心道:这郭霸也是个有眼无珠的混蛋,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这师徒两人,这回倒好,辛辛苦苦养的猛鬼被人破了,本来就元气大伤,又受了一记梵音重锤,就算勉强不死,短时间内是难以兴风作浪了。
报应啊报应,这回推事院算是踢到铁板了,就算是来俊臣,也未必肯为了一个小小的御史跟当朝国师翻脸,认命吧。
就在众人暗中叫好的时候,外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从附近民居上冒出无数黑衣人,人人手中拿着强弓硬弩,又一阵弓弦拉开的声音,无数把强弓都对准了酒楼,就连张清和众英雄也笼罩其中。
“锵锵锵”刀剑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数百北衙禁军不等命令便各举刀兵组成阵势,把慧忠和杨风围在当中,看他们脸上壮烈的表情,身临绝境却无一人露出胆怯之色。
杨风暗赞了一声好,更下定决心要把这批人控制到手中,若是有七营忠心耿耿的北衙精锐护卫,天下大可去得。
说话间两个蒙面黑衣人大大咧咧排众而出,向着场中走来,看那架势,竟然似是连慧忠也不放在眼里。
张正贴着杨风低声道:“忍教三鬼使,高个子的是老大鬼将,矮一点的是老二鬼不理,里面躺着的鬼影子郭霸,是老三。都是来俊臣手下的人物,罪恶滔天。”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跟前,其中一人阴森森笑道:“老三,你怎样了,死不了吧?”听他意思,竟然是对郭霸的死活毫不关心,心肠歹毒可见一般。
另一人声音却还有些忠厚的意思,向着慧忠躬身一礼道:“卑职见过国师大人,我等跟国师大人本是同僚,却不知道我那三弟如何惹恼了国师,使得你要下次重手。日后皇上那里,来大人自然会为我兄弟讨个公道。”
慧忠见这两人如此盛气凌人,只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杨风却陷入到深思里恍然不觉:这两人声音好生耳熟,依稀便是薛府灭门惨案的元凶,那日他在房里听的真切,想必是不会错了。只是为了那女中丈夫薛夫人,他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也要把这几人挫骨扬灰。
他师徒两人沉默不语,一众禁军可就群龙无首,正在此时,张正突然出列,冷然道:“告到皇上那里又怎样,郭霸连同下属昆仑派弟子二十六人,目无军纪以下犯上,无端攻击我北衙副指挥使杨风杨大人,按大唐军法当斩立决!”
一句话说完,张正振臂高呼一声:“北风!”
众禁军杀气腾腾回应道:“杀!杀!杀!”
这一声呐喊,却是北衙禁军从太宗皇帝那里传下来的冲锋前的号令,在此刻喊将出来,分外让人有一种如临沙场的惨烈感觉。
数百人齐声呐喊,声音虽不算大,那气势却很是吓人,在场众人丝毫不怀疑,只要杨风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捍不畏死的冲上去,把眼前这两个人撕成碎片。
矮个子蒙面人愕然片刻,恼怒道:“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话!”
张正怒吼一声道:“北衙副指挥使杨风麾下亲兵队长,大周皇帝御前侍卫,远征高丽时曾立有二等军功两次,可有资格跟你讲话!”
北衙禁军一向以“天子禁兵”自居,自视甚高,当然受不了这种闲气,当下众军又是一声齐声怒吼:“大胆!”。
那矮个子鬼不理又是一阵愕然,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大唐军队向来极其重视军功,立了两次二等军功还没死的人,依照大唐军规,就连来俊臣本人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却不知这人为何却还只是个亲兵队长。
杨风欣赏的看着杀气腾腾的张正,不由得又赞了一声“好”。想不到一时兴起,却真的捡了个怀才不遇的宝贝。只看这张正临危不乱,指挥若定,还懂得用气势压的对手喘不过气来,就知道这是一个可堪大用的大将之材。
杨风想到这里也不说话,只潇潇洒洒一手拉着慧忠,一手拉着张正,打着哈欠往场外走去。
他边走边道:“这私下斗殴的罪名,你我都吃罪不起,天色晚了,大家还是回家睡觉吧。你们三弟养的那只烂鬼是我杀的,昆仑派的引雷幡是我破的,那位昆仑少掌门的屁股也是我踢的,要理论大家到皇上面前理论。咱们各走各路,就此别过。”
他生平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被无数把强弓指着,他自然不肯跟这些人玩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看准了这些人忌惮慧忠权势不敢强来,犯不着做那赔本的买卖。
临走前,他倒还不忘冲着张雪莲抛了个媚眼,张雪莲不争气的脸上一红,赧然垂首,再也不敢正眼看他。
众目睽睽之下,众禁军轰然应诺一声,抬着同僚遗体,扶着杨二大摇大摆的去了。
忍教二鬼使哑口无言对视一眼,却有些不知所措,打又未必有胜算,毕竟那师徒两人太过神秘,就连三弟也被他们打的生死不知,不打却又横行霸道惯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犹犹豫豫中,杨风却带着众人走的远了,再追已是来不及了。
鬼将鬼不理两人摇头苦笑一声,将手一挥,自有人上来抬着满地死伤同僚去了,还好那鬼影子伤的虽然厉害,却总算没有性命之忧。那昆仑派萧正宣却惨了,屁股脸蛋连同下身要害被打的肿成了发面馒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做男人。
鬼将惨哼一声道:“这下倒好,昆仑一等弟子死了九个,个个重伤,也不知道如何跟那火暴的萧老头交代。”
鬼不理嘴角一撇,不屑道:“顶多口舌上吃些亏,他又不能当真拿我兄弟怎样。嘿嘿,我倒要看看这位飞骑将军,触树将军怎样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