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夏末秋初,再加上泉城本就多雨,这刻远处电闪雷鸣,倒象是场暴风雨的前兆。
澡房外那小小的池塘,逐渐被氤氲之气笼罩起来,朦朦胧胧的象是到了天上仙境。只是这里荒废了有大半年之久,杂草丛生处,倒叫人看不清脚下虚实。
杨风怀着满腔热血一路小跑到这里,却仍然不见花灵儿现身,那种感觉,就象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般难受,失落彷徨中,还有少许羞恼和怨恨。
又等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委屈,放声叫道:“花灵儿,你再不现身,我就叫人把济南府的昙花都拔光,到时候你再来求我,可就晚了。”
他话音刚落,却从杂草当中径直飞出好大一团烂泥,不偏不斜,正好砸到他脸上。想必是那花灵儿被他气的急了,忍不住就此教训他一番。
杨风促不及防下被打个正着,一阵手忙脚乱的连抹带擦,却闹了个大花脸。他也不生气,只在那里呵呵笑道:“灵儿姑娘,还没过门就知道河东狮吼了,果然有杨家媳妇的风采,为夫领教了。”
又是几团泥土从杂草中飞出,看那来势却比方才凶猛的多了,杨风大惊之下也顾不得脸面,匆忙间使了个“懒驴打滚”,奈何顾的了头脸却顾不了尾巴,本身就没几两肉的屁股,却被泥巴狠拍了几下。
他羞恼之下却还有些开心,当下脸上坏坏一笑,就势也抓起几块烂泥,悄无声息的回敬过去。片刻之后,只听见阴暗的草丛中响起娇呼连连,想必是那花灵儿也中了暗算。
他两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就这样你来我往,隔着池塘混战起来,当下夜鸦惊惶的乱飞,青蛙吵闹个不休,花灵儿下手虽狠,杨风却总有所顾忌,只是不肯真的伤到她。
这样打了半天,杨风只觉得精疲力尽,就那么仰面朝天躺到地上,呱呱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老子明天可见不了人了。”
草丛中氤氲之气一阵波动,花灵儿婀娜的身形从中闪现出来,却见她粉脸带煞,嘴角含嗔,偏偏两腮之上又艳若桃花;娇喘细细,白衣如雪,却有零星的泥点星罗棋布;冷艳处若冰山圣女,偏偏眼角有说不尽的风情,道不明的情思。
杨风看的心中酥麻,温柔道:“灵儿姑娘,我这几天就要随师傅离开此地。你可愿意跟我去京城玩?”
花灵儿明媚的大眼睛里,升腾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朦胧,赌气道:“我是丑陋的妖怪,自然没有你七师姐长的美丽,这些肉麻的话,你还是跟你七师姐去说吧,莫要来纠缠我了。”
杨风听到她话,摸着脑袋叫苦连天起来:要命啊要命,老子这几个心上人,个个都是大醋坛子,看来这齐人之福,果然是没那么好享的。
杨风跟花灵儿只顾斗气耍狠,却没有注意到天上风云突变。天上乌云越发厚重,阵阵闷雷声中,好大一片云彩由远及近掩了过来,只过了片刻工夫,那片乌云缓缓欺到了济南府上方。
说话间狂风大作,风雨立至,冰雹夹杂着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的浇了下来。这时候要是有人大喊一句:“打雷了,下雨收衣服罗。”想必也贴切的很。
泉城夏天本就多雨,天天夜间来这么一场*,倒也在常理之中。至于那一阵冰雹劈头盖脸的拍下来,打落多少朵苹果花,淹没多少亩上好小麦,自古以来也无人去理会。普通百姓只知道看天吃饭,千百年来逆来顺受下,早已经忍的麻木了。
只是今天这雨下的却有些蹊跷,到处都是水幕重重,到处都是巨浪滔天,却只有那片乌云的正中位置,杨风与花灵儿周围几丈范围内,风平浪静,鸦雀无声,也不见有半点雨水落下来。
杨风看着周围光怪陆离的四面水墙,啧啧称奇道:“灵姐,咱们很可能是遇到暴风雨了,咱们站的地方,想必是暴风的中心,所以才这么静谧诡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倒让咱们碰上了,也是缘分。”
插科打诨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打棍随蛇上更是他的看家本领,那一声肉麻至极的“灵姐”从他嘴里叫了出来,当真顺口的很,也不见半分尴尬,更没有丝毫勉强。
花灵儿被他叫的满脸通红,忍不住啐他道:“就你贫嘴,谁是你的灵姐了,谁又跟你有缘分了,堂堂飞骑将军,三品大员,还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杨风也不生气,只在心里偷笑:只要你不吃醋,我巴不得跟你这样打情骂俏。
其实他心中对花灵儿着紧的很,花灵儿一频一笑,在他眼中都是美的。这一世里,肯陪他打情骂俏的,也只有花灵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