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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三人寻着火光,顺着零乱的啼印,一路追蹑着骑士入村。

如银的月光洒满郊野村径,田家营静悄悄,村民们家家户户锁门闭窗,平日喜爱在夜间燥动的群犬,也是声息不闻。

村祠内却有灯火亮光泄出,轰轰闹闹,嘻嘻笑笑,喧哗吵闹声不绝于耳,像是在办鬼宴,美丽月色下的村庄鬼气冲天。

祠堂处于村中心广场北端,广场就是晒谷场,倚地势背北朝南施建,是村里最雄伟最高大也是占地最广的建筑物,也是村人平日议事集会、兼婚丧嫁取办喜宴、看戏闻的娱乐场所。

大半个时辰前,一群骑高头大马的官兵入村,带着满身血腥味,态度凶横征用了村祠作歇脚处,并逼迫保长逐屋敲门,让村民交出看家狗,宰杀了当下酒料。

高大的五凤雕花门楼子前,两个穿战袄的官兵充警卫,耷拉个脑袋来回走动,稀稀松松,警觉性差尽透顶。

村落在大官道东侧,走村径入村自然是由西向东,只限于祠楼门口附近走动,视界有限眼睛也不会拐弯,当然看不到侧后方的事物。

骑士转出村祠高大的八字墙,冲两个警卫嚷嚷道:“喂,你们两个家伙,还不快过来扶老子一把,别他妈的睁着眼就做春秋大梦。”

“谁!”警卫的手压上了刀把。

“你三爷我。”

“哎呀!”一个警卫迎上前去,“老李,咋得了?这天不热呀,怎么想到光着腚儿在月下裸奔……”

老李不悦的截断对方的话:“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鸟嘴,你个混球才公狗发qing呢!”一把推开警卫的好意搀扶。

另一个警卫也迎了过来,见老李赤条条地只穿了短裤衩,不禁哈哈大笑道:“老李,瞧你走路的样,老实交待,不会是在跟哪个野婆娘在麦田里打yezhan时,那活儿被蛇咬了吧!”

“滚远点!”老李悔气地抡拳兜胸就是一记,“老王,挖苦人的话少说,积点口德,再说老子翻脸,够倒霉的了,还乱上添乱,去给我弄身干净衣裳再说。”

“发哪门子邪火。”警卫老王捂着胸口苦笑,“好,不说行了吧!先去里面跟弟兄们吃香肉,等着,衣服我给你去弄。”。

另一个警卫也不再多言,怕闹僵了,见哼着调子的老王一摇一摆地帮忙去弄衣裳,也搀着老李进入祠堂。

跨过高大的门槛,照壁左右都有便门,意为出将入相,让村中子弟飞黄腾达,愿望相当美好,连接着左右迥廊,直通祠堂大殿。

中间是个天井,反向搭有戏台子,台前空出大片的地,村里族人有喜庆时,叫上戏班子,聚集三两百人在这里观赏演出也不会太拥挤。

两侧建有厢房阁楼,均为二层,上面厢房供贵客驻脚,下面厢房则是村书塾的教房公房,孩子们读书认字的场所。

在本乡本土的村人眼中,祠堂大殿是庄严的圣地,不敢亵du的神圣场所。

眼下则不然,平常难得一亮的死气风灯点亮,成了殿堂最好的照明工具,壁壁角角一览无疑。

一群来历不明的官兵占据了祠堂大殿,有三十几来个,全是些粗胳膊大拳头的货色,三人成堆五人成伙,席地或坐或卧,恶形恶像散落在大殿各处,端着酒碗兴致十足的说着杀人事。

一簇簇的篝火直接在殿内烧起来,大铁锅架上,很快就煮开了。

蒸笼盖头掀去,蒸气升腾弥漫,肉香也随之阵阵,扑鼻可闻。

老李的走进,引起一阵轰动,不时有人嘘声吹哨,及跟他打招呼问候。

一个豹头环眼的青衣大汉端洒碗排众迎出,正容地讶然问:“老李,你这是怎么回事,遭什么祸事了?跟约定会面时间可差了不少,卢沟集那边的清形又如了?”

“别提了,集内刚才闹鬼,所以出来晚了片刻。”老李一脸悻悻之色,信口胡诌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八十的老娘倒崩孩儿,半道上又遇上三个不知死活的小贼劫道,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不过也摆平了对方两个……。”所谓双拳难敌四,打死他也不会说,他是从马上被一个人拽下来揍昏了,不过,还真是歪打正着,追蹑计算他的人还真有三个。

准备往附近走一躺的老王刚转过祠堂东边墙角,还没回过神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控制住了他,令他掂脚窒息,只要再轻轻一捏,就能把他的喉管给抓出个大洞来,再也发不了声。

“想死,还是想活!”隐在阴影下的脸孔含着蔑笑,“我看,你是想活吧!”

老王无助的直眨眼,舌动伸得老长,张着嘴快透不上气来了。

“现在咱们玩个游戏,我问你答,是就眨左眼,不是就眨右眼,听清楚了吗?”

老王急急狠眨左眼,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感觉喉上松动,缓过气来了。

“你真的是官兵吗?”

老王迟疑了一下。

“别撒谎,谎话对你没好处。”

老王感到喉节又有缩紧的迹像,不敢不合作,猛眨右眼。

“你们是从卢沟集出来的吧!”

答案是肯定的。

“长兴客店的人是你们杀的吧!”

答案也是肯定的,眨眼时虽有迟疑。

“那你又是哪方的人,张家?”

眨得是右眼,答案不是。

“是蓝蝶?”

眨得还是右眼,这下把问话人弄糊涂了。

好久,问话人终于想明白了,说:“你是不知道吧!”

问对了,老王急眨左眼。

“那好,你睡吧,来世投个好人家。”声落,“卡”有骨折声传出,脖子被扭断了。

墙角后,显出陆炳冷峻的脸庞,虎目中寒芒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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