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官商勾结（三）
高仙芝双眉紧皱盯着自己面前荡漾着涟漪的肉汤，面呈不悦的神色。见到主帅的不悦，担心轻舟的令狐春山走过来俯下身刚想解释缘由。
“是不是谁的汤都要添得这样的满啊？淋淋漓漓搞得到处都是，全军要浪费多少！传令下去，全军上下所有人，不许再将汤添得这样满，违者重罚！”军中主帅高仙芝拍案愤慨地训斥着军中长吏。
令狐春山倒很是乖巧的聆听着主帅的训诫，直到高仙芝发完火，才低眉顺眼地低声领命而去。此将令传至大营上下，军营中一片“唉”声不断。
晚饭后的一刻倒是静了很多，这宝贵的安静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上千条木棍撞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更恐怖的是重击下的哀嚎和发力时沉声的怒喝，直到其他各营的军士，已经奉命上chuang休息了很久后，才能停息下来。
“唉，忍了吧！”。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让本来急速奔驰的战马突然停下了下来。这样迅捷的速度让人乍舌。
出现在轻舟的前军将士们的面前的是，冰城外宽敞的雪野上，停放着上千辆大车，临时搭建的马厩中数千匹牛马安静地吃着草料。
疑惑间，冰城内外飘荡着鱼肉的鲜香，还有一丝美酒的气味，同时钻进了前军将士的鼻孔。这些诱人的香味透过他们他们的鼻孔钻进肚子，在那里徘徊了一周后，将里面的馋虫从冬眠中唤醒，那馋虫在他们心头最痒的地方蠕动着，流出的口水差点将胸前的铁甲浸透。
“还等什么？加鞭吧！”今天的马蹄声似乎来的更加猛烈，轰隆隆的震动仿佛是千百只马蹄直接踏上了帝国军士的饭桌一样。
轻舟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外，高声报告自己的姓名军衔请求晋见，喧嚣的中军大帐内传出中军官洪亮的通告主帅应允的呼喝声。
撩开厚重的门帘，轻舟顿时被各种香气包围起来，那些已经与轻舟厮混的很熟的豪爽军官们，为成功地戏弄了这个恶作剧专家而感到欣慰，哄堂大笑声几乎要震塌了这座坚固的中军大帐。
夹杂着各种诱人香味的蒸腾的热气，让轻舟明白为什么中军用餐的地方，改在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内，久违的丰盛饭菜的香味，让轻舟一时忘记向高仙芝施礼禀报自己的到来，只是站在原地贪婪地嗅着飘香的气息。
一天的辛劳统统忘在了脑后。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席间的空地，却发现主帅高仙芝和主宾的位置正空闲着，上面的佳肴几乎是一口未动，备受冷落地在那里冒着腾腾热气。
正疑惑间，几个第七镇的同伴将其拖到一处矮榻旁坐下，抄起手边的筷子，将多日不曾见到的鱼肉佳肴夹起，风卷残云般送到口中，将肚子填了个半饱后，才安下心来细细品味那佳肴的滋味。
矮榻上的佳肴让轻舟品尝了个遍后，被那美食牵扯过去的心终于趋于安定，将筷子放到案几上，轻舟开始留意座席上众人的谈话，这才慢慢知道这次有丰盛佳肴的宴会由来。
帝都长安的宏商巨贾司马先生，不知从何渠道得知军营外那小山般优质木材，巨大的利润将其吸引到这蛮荒之地。
“这些追逐利润的商人真是大胆，竟将生意做到了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来，不过真要感激他们，不然每天都在吃那些单调的风干牛羊肉制作的食物，已经让远征的将士们感到大乏胃口。”想到这里，轻舟向邻座的同僚询问，主帅高仙芝大人到哪里去了？旁边的同僚大口咀嚼着美食，口齿不清地告诉轻舟，高大人正在单独会见那个长安来的巨贾。
轻舟对这个宴会除了丰盛的佳肴，几乎没有别的兴趣，遍尝了席间美味，填饱自己的肚子以后，开始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四周心不在焉起来。就在这时，大帐的门帘一挑，满面春风的高仙芝与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携手走了进来。
大帐内的喧嚣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在路过轻舟的席前的一瞬，那个中年商人看了轻舟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关切神态，机敏的轻舟一下自捕捉到了这个眼神。
满腹狐疑的轻舟开始细细打量，这位落座后十分活跃的司马先生，细心留意之下竟然发觉这位司马先生，竟有几分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轻舟心中细数为数不多的不是军人的熟人，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这位席间谈吐风趣、妙语连珠的商人。可是总觉得他某些地方，让自己熟悉的很，竟然和老先生身边见过的那个身怀绝世的武功，却深藏不露的老米叔有几分形似。
但是，眼前的这位司马先生却是那样的张扬，处世又是那样的圆滑，妙语连珠与自己接触过闷声不响的老米叔相去甚远。
“也许是在第七镇职守时，见过的来往商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轻舟这样想着，目光禁不住多往司马先生的身上多看了几眼，那司马先生正与前来敬酒的军官们热烈地寒暄着。定是感觉到了轻舟那探寻的目光，缓缓地将头转向轻舟的席位，专注地看了一眼轻舟，举起酒杯向这个方向示意了一下，将酒杯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小口，笑了笑，转身继续与身旁的高仙芝寒暄，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从那里传了过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算高仙芝开口向这位司马先生举杯互祝晚安，干下了杯中酒后，结束了这场热闹非凡，给孤寂的行军带来愉悦的宴会。
众将与高仙芝道别后，各自与相熟的同伴聊着今天丰美的佳肴，走出了大帐，寒风让这些刚从温暖的宴席上走出来的将领打了一个哆嗦。
远远听到各个营地还有举杯庆贺的声音，想来五脏庙清淡已久的帝国军士们也在举杯相庆这难得的丰盛宴会。
轻舟带着满腹的疑惑，向一旁正想带队巡营的令狐春山投去询问的眼光。黑暗中，令狐春山没有看到轻舟的眼神，却从轻舟踟蹰不前的脚步里看出他内心所想。将缰绳交到一旁骑卫的手中，向轻舟这里走来。
“你认出那个司马先生了么？”环顾四周见军营众将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密谈，令狐春山低声询问着轻舟道。
轻舟也正要与他印证自己的判断，见到令狐春山故作神秘的样子，随即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低声惊呼道：“那个司马先生是老米叔！”
令狐春山赞赏地点了点头，没做更多的表示，转身向自己的战马走去。轻舟伫立在那里心中慨叹：“‘老爹’和自己的‘老先生’的手下真是卧虎藏龙，看来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战争，能让自己在两位老人家身边安静地学习一段时间，那样对自己能学到多少他人梦寐难得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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