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扮猪吃虎（一）
阴霾的乌云将天地间的距离拉的很近，仿佛站在山冈上伸手就可以***到那翻滚的云朵。“暴风雪就要来了！”程千里瞪大圆圆的眼睛望着眼前高大的突厥老羊倌，眼睛中充满了关切。
“狗屎的‘贼马驹子’磨叨些什么？就怕我走后你们他娘的偷懒耍滑，耽误了远征的大事。干好你们的活计！要不然在这些孩子们的面前，我脱掉你们的裤子打你们的屁股！让你们将来都把脸面放进裤裆中活着！记住了？”
在这些朝堂重臣、边关大将的窃窃私笑声中，一个老汉带着他的“部族”队伍出发了。
跟随他的是年纪、身材不尽相同的半大孩子，这些孩子都穿着突厥人特有的耐寒皮袄，从长绒皮帽下露出的是一张张兴奋的笑脸，从他们的脸上很容易地就可以分辨出，他们来自不同的部族。
那老汉将手中的皮制风帽扣在头上，掩住那一头火焰似的红头发，高声呼喝道：“孩儿们！出发！狗娘养谁敢掉队！就近扔到雪窝子里面给那些恶狼做干粮！”
这些孩子听到来自那老人的出发命令，兴奋的尖啸着，爬上骆驼的双峰，脚下一点骆驼的两肋，那些骆驼整齐划一站起，看起来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尚幼，但也训练有素。
近百峰骆驼，三十多人一头扎进了无垠的雪野，他们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乌兰湖畔。
虽然还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曲马平措已将乌兰湖畔的管理重任担负了起来。几日来低沉的乌云已将天气转坏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但是，有了帝国的支援，往年那种极端的恐惧今年没有了。
在曲马平措的指挥下，帝国军士和部落勇士有条不紊地帮助缺少人手的小部族加固帐房、畜栏。赶在暴风雪来临的前一刻，做好了防灾的准备，帐房内囤积着大量的粮食肉类，畜栏中堆放大量的干草。
这一切都让部众们感到了安全，激动之余，纷纷向自己信奉的神灵歌颂帝国军士的大恩，并请求神灵保佑这些在以往只会在他们的头上舞动皮鞭和刀枪的人。
四镇总督府的参军陪同朝廷的上差，赶在暴风雪来临前到达了这里，宣布朝廷的圣旨。老将军夫蒙灵察的奏章得到了玄宗皇帝的首肯，破格亲自操笔恩准曲马平措为帝国乌兰湖布政司主官。
玄宗皇帝亲自拟旨委任这一级别的官员还是首次，顿时，曲马平措成了帝都权贵们议论纷纷的主要话题。
送走了传旨的军官，曲马平措只是向严衡抱拳施礼权作致谢，转身走出了营帐，检查各部抵御暴风雪的工作去了。望着他虽是匆匆的步履却透出来的坚定，严衡欣慰地感觉到自己的推荐没有错。
诺大的营地检查了一圈下来，曲马平措很是满意，策马回来的路上，曲马平措多少感到了一点疲惫。
“终于可以歇一下奔忙多日的脚步。是时候请严少喝上一杯了。”
这样想着，曲马平措向严衡的营帐走去，心中庆幸当初投诚大唐帝国的决定是作对了。“得到的官职可能会让自己欣喜一阵子，得到侯少和严衡两个视自己如兄长的朋友，才是自己一生的幸运啊！”
走进严衡的营地，诺大的营地只有了了数人职守，曲马平措也没有感到奇怪，巡视各部的时候，看见严衡的帝国军士们正忙着帮助那些人丁稀少的部族加固帐篷。
来到严衡那不算宽敞的大帐，里面的笑声就传了出来，一些部族的头人、法师正和严衡等几个军官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
“在以往，这样的天气在大漠上的各部族眼里，简直是生死关头，今天难得有这样放松的心情，呵呵，倒是应该感谢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啊，它让各个部众感到了团结在一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大到可以战胜天神。”
走进大帐那些部落头人纷纷向自己的上官致敬，曲马平措略显疲惫的脸上也堆满了谦逊的笑容，抱拳拱手于那些德高望重的头人、法师们一一打着招呼。新提拔起来的突厥部和吐蕃部的小酋长们，和帝国的军官以及严衡的骑卫们携手说笑着，陆续来到严衡的大帐。
本意是答谢严衡的手下的相助，或汇报帮助各部防御暴风雪的进展情况，不过从他们脸上的满意的笑容上来看，已经没有汇报的必要了。
担任营地警戒朗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张的他连报门而入的规矩都忘掉了。进得门来，写满慌张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曲马平措和严衡两人的身影。曲马平措眉头蹙起。“这还是那个见多识广的朗戈么？这样慌张的神色，莫不是暴风雪提前到来了？”责备的话还没有出口。
当他看到朗戈手上那只超长的羽箭的时候。眉头蹙的更紧了。这样精工细作的羽箭，在整个大漠也就……。
听本来口齿伶俐的朗戈，此时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突厥施、赤魔等词句，证实了心中的判断的曲马平措，心中也是一紧。
多年的血腥征战，没有叫他改变一点脸上的神色，但此时与严衡对视的目光，神情已经略显沉重。生活在大漠上的各个民族，从垂死的老人到牙牙学语的孩童，有几个不知道赤魔赤延部？恐怕没有。
多少个民族传唱的歌谣中，都有描述赤魔赤延部的歌谣。在这些歌谣中，赤魔部就像恶魔的化身，意为赤魔部带给大漠的是征战和杀戮的记忆。
这个部族的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战斗的一样，多少部族，甚至是帝国与其对垒，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直到帝国的战争的磨石，将突厥施的血肉打磨殆尽，只剩下了最为彪悍的赤魔赤延部，依然在这片原本是故土的地域游荡，不时与那些企图趁其势弱而除之的部落发生激战。
部落的援兵到来的时候，无不为惨绝人寰的沙场感到心惊肉跳。“这哪里是人间的征战，分明是修罗场一般的地域啊！”
现在他们突然出现在乌兰湖畔。曲马平措的心里，将那百年一遇的暴风雪的危害都抛掷到脑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