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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狂战士

这时候,天上有厚厚的乌云,空气里湿度极高,闷热非常。考多尔突然眼睛一花,只觉得一个矮小的黑影飞快从眼前划过,消失在前面的大树下。仔细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他转头看了一眼成莫臣,成莫臣冲他点点头。看来并不是幻觉。

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向那棵大树移动,想要看个究竟。还没有走到大树跟前,身旁的树丛忽然呼啦做响,几只浑身流着脓液的乌鸦飞了出来,四散奔逃。一个浑身黝黑鳞片的人形生物从树丛中蹦了出来。它手持巨大的木棒,呼啸着向距离它较近的考多尔打来。考多尔的注意力一直被吸引于前面的大树下。事情发生得又太过突然。所以他被乌鸦惊动,转头看见人形魔物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木棒冲着面门直砸下来。成莫臣在与人类的斗争中,无数次经历生死,反应比考多尔快多了。他抢前一步,越过考多尔,来不及拔剑出鞘,就那么举剑迎上木棒。

考多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后退去,口中默念魔法,随时准备支援成莫臣。眨眼间,成莫臣这边已经连续格挡了三五下。那人形魔物身材高大,手中的木棒势大力沉,舞地虎虎生风。木棒砸在阔身大剑的皮鞘上,不时发出如击败革一样的闷响。成莫臣本来不以力量见长,此时又是仓促迎上,只觉震得虎口欲裂,苦不堪言。那魔物一棒快似一棒,把成莫臣逼地步步后退。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就在这紧要关头,“呜”的一声,一道旋转的白光从两人的旁边绕过,贴近魔物脖颈又回旋着转了回去。再看那魔物,高举木棒凝立不动,大量紫黑的血液从脖颈处喷薄而出。成莫臣向后一跳,才没有被血液喷溅到身上。这时候,魔物轰隆一声,向前卧倒,正跌在成莫臣脚下。两个人看着眼前魔物的尸体,仍然心惊不已。转身向后,看看是谁出手想救。

身后薄雾里,逐渐显出了一个武士的身影,身高一米八几,高大魁梧,满脸的落腮胡子更显粗豪。他一身破烂的皮甲,浑身血迹斑斑,大概刚刚经历血战。左手一把四尺长的大剑,右手是一把精钢的手斧。刚才想必就是抛出了这把手斧割断了魔物的颈动脉。

透过薄雾,隐约看到两人没有受伤,那武士远远的就哈哈大笑道:“这森林魔物横行,两位一定要小心啊!”他的普通话标准流利。

成莫臣两人看那武士英雄了得,齐声道:“多谢壮士相救。”

那武士走到两人近前,先俯身检查魔物的尸身。大约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这是一个魔化的比蒙,不幸吸了魔气,变成了魔物。”

“魔气?不是瘴气么?”

“说是瘴气,在一定程度也是正确的。这个森林里的瘴气,其实并不是普通的瘴气。这种瘴气,是从魔界传过来的。”

“魔界?难道魔界与人间界的通道就是这个森林?以前我们听说,魔界与人界的通道在恶魔岛啊。”

“人间界与魔界是两个平行的世界。通道并不固定。如果人间界某地的磁场变化异常,与魔界相应的地方发生了共振,就会形成两个世界的通道。”

“那么,魔族的大军马上又要攻打人间界了?”想到这个可能,成莫臣和考多尔不禁毛骨悚然。

那武士看到两个人恐惧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你们就这么惧怕魔族?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咱们的祖先把魔族赶回了魔界,说不定现在魔族提起人间界还要瑟瑟发抖呢。话又说回来。这种自然形成的通道,通常并不稳定,空间扭曲得厉害,而且随时可能消失。普通的生物通过,很容易被撕成碎片。只有强大的个体,加上一点运气,才能完好无损地通过。”

“您知道的真多。”考多尔崇拜地说。

“我对神魔大战很感兴趣。最近几年一直周游四方,搜集关于那场战争的传说和古迹。我估计这个森林里应该有两界通道,所以就过来看看。雾气太大了,不知不觉就迷路了。”

“我们是寻找红叶草的,现在也迷路了。”

“那么,让我们结伴而行吧。大剑士海卓拉,很高兴与你们认识。”

“成莫臣,轩辕族战士。”

“考多尔,人类魔法师。”考多尔有样学样。

这时候,前面隐约传来了阵阵撕斗地呼喝声音,混合着数只猛兽的吼叫。听声音,距离应该很远。大概是某个佣兵团在那里捕杀魔兽。三个人商量一下,决心去看个究竟。也许能遇到熟悉森林的佣兵,找到出去的路。

没走多远,考多尔突然灵机一动。他借口尿急,又偷偷跑了回去。他走到人形魔物的尸体前,取出匕首切开了尸体的额头。一块拇指大小的魔晶展现在眼前。他不及细看,把魔晶揣进了怀里,匆匆跑回去,追上了成莫臣两人。

三个人走向那里的时候,不时听见猛兽濒死地惨叫。等到接近那里,猛兽地吼叫声已经消失了,喊杀声却仍然震耳欲聋。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出来,由于长时间的喊叫,那个人嗓音已经沙哑。三个人心中奇怪,加速快行。

拨开前面矮小的灌木丛,三个人走进了捕杀魔兽的现场。他们定睛一看,几乎被眼前的惨烈惊呆了。这是林中的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好象修罗场一般,尸横四处,惨不忍睹。一个精灵弓箭手躺在空地的一角,浑身血肉模糊,不停地抽搐,眼见不活了。几只魔狼倒卧空地四处,都是眼睛中箭,一箭贯颅。更多的魔狼更四分五裂,残肢肉块零散分布各处。唯一活着的是站在空地正中的一个特拉维夫狂战士。这个狂战士身高超过2米,身披整张的熊皮,眼睛赤红,正手持开山大斧对着空气疯狂劈砍,口中嗨嗨地叫个不停。显然他已经彻底狂化,神智不清,直到力尽晕倒才能停下来。

“特拉维夫狂战士!”考多尔失声叫了出来。

“根据我对神魔大战的了解,据说魔族当时有一个噬血兽军团。狂战士与魔族的噬血兽可真象啊。不知道他们与噬血兽有什么关系?”海卓拉一边思索,一边好象喃喃自语地说。

“你也知道噬血兽?狂战士就是噬血兽留在人间的后裔!”考多尔得意洋洋地把老科铎对狂战士的解说复述了一遍。

成莫臣看着这个神情疯狂,持斧乱砍的狂战士,忧虑着说:“听说狂战士的彻底狂化是同归于尽的技能。狂化以后不死也得重伤。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让他决然狂化。”

海卓拉指了一下那个血肉模糊的精灵,叹了一口气,说:“能使忠勇的狂战士走向毅然决然的彻底狂化,应该就是伟大的友谊吧。”他一边说,一边向状若疯虎的狂战士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彻底狂化的狂战士很危险的,很容易把你误认为敌人,砍成两半。”考多尔看着海卓拉向狂战士走去,焦急地说。

“我的武功自保没问题,小兄弟不必担心。我知道一种中止噬血兽狂化的办法,想试一下在狂战士身上是否好用。”

此时的狂战士双目尽赤,眼前的天地万物一片血红,胸中填壑的是冲天的杀意。一想起惨死在眼前的好朋友弗拉米尔,他就感到烦闷非常,只有不停地挥动手中的巨斧,心里才能略微好过些。一个陌生人走进了视野。敌人么?他持斧向那个人奔了过去,抬起大斧准备向那个人砍过去。好熟悉地气息啊。他握斧的手略微犹疑了一下。趁着他的迟疑,那个人一闪而没。背后!他刚反应过来,准备掉转斧头向背后砍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肋下一麻,意志逐渐模糊......

考多尔对海卓拉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彻底狂化的狂战士是相当可怕的存在,正面对抗无异自寻死路。海卓拉根本无视挥舞的巨斧,正对着狂战士走了过去。他踩着某种有规律的步伐,轻巧地一闪,就闪到了狂战士的背后。也不知他用什么手法,狂战士巨大的身躯立刻轰然倒下。

海卓拉摆正了狂战士的身体,手掌放在狂战士的额头,嘴里念唱着古怪的歌诀。伴随着海卓拉嘶哑透着尖锐的嗓音,狂战士的身上泛起暗红色的光芒,情形十分诡异。

过了良久,红光逐渐淡薄、消散,狂战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不再赤红,瞳子重新恢复成浅蓝色,明亮有神。

“他醒了!”考多尔高兴地说。

“你们是?”狂战士刚刚恢复,还有些疲惫,声音沙哑无力。

“我们是迷路的佣兵,刚好路过这里。”

“弗拉米尔怎么样了?”狂战士头脑稍微清醒,就想起了好朋友精灵弓箭手弗拉米尔。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跑向精灵身边。精灵已经四肢僵硬,身体冰凉,死去多时了。狂战士双眉紧锁,面上肌肉痉挛,嘴唇张合,终究是默默无语。

考多尔上前宽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壮士节哀顺便。”

狂战士好象没有听到他说话般,目眦尽裂,仰天长啸。觉得仍然无法舒缓胸中的烦闷,他举拳击在身旁的树上。胳膊粗细的树干应声而断。鲜血从拳头上慢慢地渗了出来,狂战士却浑然不觉。

海卓拉上前说道:“斯人已逝。生者只有更努力的活着,才不枉死者的一片苦心。如果他的死却换来你行尸走肉般的生,那么他的死则如尘土般,一文不值。”

狂战士似有所动,冲着海卓拉鞠了一躬,说:“多谢教诲。”

海卓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振作一点。狂战士多慷慨悲歌之士。大丈夫快意生死,笑看人生,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相信你不会让逝去的朋友失望。”

成莫臣接口道:“我们还是先让逝者入土为安吧。”

几个人默默挖了个大坑,把那精灵弓箭手好生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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