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光芒逐渐黯淡下来,三人这才敢睁开双眼。玉坠所发光芒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化为一团白如凝脂的光罩,护住三人周围。那光罩色晕柔和,使人心神安定。三人虽看不见光罩之外景象如何,心中的惊惧仍被驱之一空,内心一片宁静。
成莫臣心念一动,拾起玉坠,仔细观察,果然玉坠起了微妙的变化。玉坠地质地变得更为通明,其中的人影更加清晰。玉坠中那林鹤凡模样的小人,不再闭目打坐,手中多了把大剑,正在翩翩舞剑。他动作轻灵,姿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宗师风范。随着招式起伏,小人手中的剑发出了五颜六色的细小光团,好像流星一样投向了三人周围的光罩,荧光波动,缓缓融入光罩之中。
成莫臣知道这是一套高明的武功,正与先前自己所练心法暗合,不由看得痴了。
他今日早些时候,曾听过老科铎讲解霸刀。天下武功虽千差万别,却是一般道理。成莫臣悟性绝佳,听老科铎一席话后,对武道至理的领悟自然又深了一层。此刻成莫臣将玉坠中小人所演剑法与自己先前所悟一一印证,不消多时便将剑法吃透。
那玉坠中的小人一套剑法舞完,收势坐好,重新回归打坐的姿势。三人周围的光罩也逐渐透明,化为常见的斗气形成的气罩。这小小的玉坠,竟是一个相当于高级武者的存在。成莫臣与考多尔莫不大开眼见,叹服上古轩辕文明的发达。
考多尔向气罩之外看去,血月、怪湖、枯树早已消失不见。朝阳刚刚在山后露出半边脸,万里无云,空气中留有清新湿润的泥土味道。自己三人正处于一个小村庄的村口。眼前的村子地势甚低。村中炊烟渺渺,三三两两的村民手持爬犁,驱赶耕牛,相偕向田地中行去,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远处是一个大坝。坝前一个硕大的水车,不仅带动了一个磨坊,而且自河中取水,形成了田间的灌溉系统。
“好一派祥和的景象,如世外桃源一般。”考多尔说道,“咱们正好前去问路,顺便讨碗水喝。”
成莫臣一把拉住他道:“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咱们先观望一下,再出去不迟。”
稍等片刻,三人果然发现其中古怪。那些村民经过三人身边时,竟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自顾谈笑。其中的一个村民竟赶着耕牛,穿身而过!
三人不敢造次,只得在原地不动。
这时候,远处歌声传来:
谷子熟了,
天气很热,
等到明天清晨,
我就去收割。
我的爱也熟了,
我的心很热,
亲爱的格洛森啊,
你可愿把爱收割?
歌声好像百灵鸟一样婉转动人。一个少女从村外款款走来,她的模样如同她的歌声一样美丽。
听到歌声,一个小伙子飞快地从村中跑出来。两人在气罩旁边相会,仍旧对气罩中的三人视而不见。
考多尔是好事之人,正要竖耳倾听两人的情话。晴天一声炸雷,闪电劈过,气罩之外又换了一副景象。
夜空似血。冲天的大火,四处蔓延,如同饥饿的凶兽,伺机吞噬世间的一切。眼前的村落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遍地瓦砾。远处坝前那雄伟的水车轰然倒塌。熊熊燃烧的支架,滚落旁边的河流之中,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大量水汽升腾,迅速混入无处不在的浓烟之中。烟雾更浓重了,其中充斥着肢体燃烧的刺鼻气味。垂死挣扎的绝望惨叫,此起彼伏。
气罩旁边,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各提带血的兵刃,默默注视眼前的火场。这些人大多数目光寒冷如冰,少数眼神晃动似有不忍之色。
一个黑衣人从大坝处飞身跑来,他揭下面上黑布,咳嗽了几声,道:“水车已被点燃,zha药也埋好了。那边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大坝炸毁。”这个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相倒也英俊。当然如果他左脸上没有一块鸡蛋大小痦子的话。
站在前列的领头之人略微颔首道:“放出信号,让那边炸坝!”
边上一人忙跑到一块大石之上,高举火把,冲着大坝方向左摇右晃。
不多时,一声巨响,那大坝炸裂了一个口子。河水从裂口处硬挤出来,不断冲刷着缺口。不多时,大坝终于经受不住,轰然坍塌。河水没了阻力,磅礴地奔腾出来。那声音甚隆,气势惊人的紧,好像千军万马般顷刻间吞没了所经的一切。
眼前的村子,地势不高,瞬间被大水吞没。唯留下五棵孤零零的树冠,证明此处曾有一个村庄存在。
考多尔眼睛一花,那群黑衣人俱都消失不见。幽谧的大湖,湖中的枯树重新回到了眼前。当空的月光不在血红,恢复了白惨惨的样子。考多尔叹道:“原来这个村子一夜遭屠,又被湖水遮掩了犯罪的证据。他们有冤无处伸,怪不得怨气逼人。”
“正是如此!”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女声拍手笑道。
考多尔转头看去,一个清丽的少女,身材娇小,却罩着一条宽大的牧师长袍。她手持法杖,竭力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考多尔正要搭话,成莫臣却是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深夜至此,不怕厉鬼索命么?”
考多尔心中一动,暗道,还是成莫臣考虑周到。三更半夜,一个小姑娘家跑这鬼影重重之地干什么?其中必有古怪。他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静待少女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