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BJ,晴。
从未园别墅区出来后,沃尔沃车在前,宝马车在后,向京沪高速公路驰去。
“慢点开,”坐在叶维身旁的卢青说。她上穿一件雪白色,清爽,乖巧型的吊带衣,下着一条有别于叶维上次见到的、嫩绿色的休闲裤。“叶维,你学开车多久了?——可是要十八岁才能考驾照啊!”
漆艳开着宝马车跟在后面。
“我一月份满十八岁,”叶维顺口说,“二月份学开车,三……三月份拿的驾照……”
“哦,你的生日是一月份,”卢青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不行,”她突然说,“到前面停车,我来开!”
“为什么呀?”叶维问。
“你跑过高速公路吗?”卢青认真的看着他问。
“跑过。”
“跑过哪儿?”她不相信地又问。
“……像北五环。”
“那不算,”她说,“快停下,我来开。”她身体前倾,像个小女孩似的等待着。
“哦,”叶维说,“我开慢点,——总有第一次啊!”“你很害怕吗?放心,这开车挺简单的一件事情。”
“……那开慢点啊,”她重新坐好,一会儿后怏怏不乐地说。
“嗯。”
“对了,你们快毕业了吧。”叶维改换话题。
“下个月论文答辩,七月初举行毕业典礼……别分心,好好开车!”
“说话也不准?”
“不准。”
“……那要是我睡着了怎么办啊?”
“是吗?”卢青疑不解地问,“你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怎么没睡着?——和我坐车就这么疲倦吗?”
“不是,”叶维急忙回答,“怪我昨晚没睡好!”他感叹道,“唉,人太幸福了也会失眠的!”
……
“你回SH有什么事吗?”叶维问。“要不开快点吧,别担搁了!”
“不要。”她说,“我去看爷爷。”
“哦,”他说,“——爷爷怎么啦?——我和你去!”
“合适吗?”卢青问。
叶维沉默不语了。他的思绪又涌上来。
确实,现在的局面并不是什么见长辈的好时机。许建秋还躺在医院里,而卢青怎么计划向许建秋分手的事情他又不好问,主要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问卢青,一方面有催她的嫌疑,让她为难。另一方面,他自信他现在不能为她解决好这些头疼的问题。
他知道,这些年来,卢家和许家的利益关系很深,这么快激化矛盾只能让卢青为难……爱情是很伟大,但叶维相信卢青的家庭还不至于那么慷慨,愿意施舍给他这份爱情,一个已根深蒂固地适应商业社会规则的家庭,那是不可能不权衡利弊、不讲利益、不求回报地决定一件大事的……
他现在是有了一点儿对平民百姓而言很了不起的事业,但在卢家的眼中,这个事业诚如鲁迅所说,是“不足齿数”的。
现在,只要他一站到卢家面前,一自报家门,一自报年龄,不用自报学历,估计卢家已把他扫地出门了……
即便是只出于对卢青的爱护,卢家也不会放心把卢青这么个圣洁的公主交给如此一个小人物……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以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是一场硬仗,他早已决定必须让卢青全面幸福……现在,他要么直接给出一个能让卢青的长辈们动心、刮目相看的事业,要么谋划让卢青的长辈们深深坚信他是前途无量的,最好是一步到位,直接显示出他比许建秋优越……
卢青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不禁看了一眼叶维,眼神有些忧郁,仿佛还有些许疼惜。仿佛是对于看上去仍有孩子气,毫无背景,孤身奋斗的叶维为了他俩的爱情一直苦苦支撑而感到心疼,仿佛又记起了他嘴角的鲜血,仿佛看到了他即将面对她的家庭时的处境……
但她看到了他的面容和眼神都很坚韧,像个小雄狮。一瞬间,她仿佛又在想他那充满神秘感的天才的气质。
“爷爷怎么啦?”小雄狮突然又问。
“……没事的。”
“卢青,”他把车停到行车道外的一处应急车道上,握住卢青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到SH后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交给我处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怎么啦?”她问。
“现在,你家里面即使不确定我们的关系,”他说,“也会质问你的!”他不怀疑卢家的信息手段连发生在卢青身上的事情也侦察不到,“……不对,你是不是想背着我向家里摊牌了?”
他一想起卢青毫不避讳地让他去她的住所,乘他的车去SH……他暗恨自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连卢青这么明显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不行,我要和你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我不能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叶维,你现在去真的不合适,”卢青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但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电话是漆艳打来的,问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没事的,你先走,我们马上跟上来。”卢青回答。
“那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叶维想了想说。
…………
“后面有一辆车在跟着我们。”叶维说。他早就发现了,是一部黑色的奔驰。
“叶维,”卢青好像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去关注跟踪的车,“……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她不想叶维像许建秋似的被人砍杀。可以想象,由于叶维没有许建秋那样显赫的家世、令人难以忽略不计的背景,一旦那些被卢青倾倒的人确认完他和卢青的关系,别人要对付他更没有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