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Z州少林寺所在地少室山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有这么一户人家是开铁匠铺的。这就是我的老家。这年头科技日新月异、谁还开铁匠铺呢?因此铁匠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店老板也就是我爷爷许锋本想关了铺子转行做什么“正宗少林皮鞭”,“正宗少林马甲”,“正宗少林大白菜”之类的玩意儿,只可惜前不久少林寺将“少林寺”这三个字注册成了商标,谁敢冒用就是违法。
我爷爷没有其他招,只得继续经营他的小小铁匠铺,另外,他也担心我太爷爷会从棺材里爬起来戳他的脊梁骨,骂他:没守好家业。
少林寺是旅游胜地,我爷爷的铁匠铺虽然生意不太好,但是总算能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不少游客都会莫名奇妙跑来想要铸什么小型“降魔”、“屠龙”之类的玩意儿,说是要留做纪念,搞得我爷爷有些费解。
我爷爷那年22岁,小伙子长得貌似潘安、浓眉大眼的,只是长期和锅炉、铁皮打交道,不免皮肤有点黝黑。
别看我爷爷年纪轻轻的,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奶奶是那一片的大美女,皓齿朱唇,态拟天仙,不少人追求,可是偏偏爱上了我爷爷这个穷铁匠。现在是自由恋爱,我外太奶奶的也没办法。
我爹那年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成绩还算不错,至少大红花没少拿。我六岁的二叔就不行了,幼儿园毕业一朵大红花都没拿到。店子里生意不好时,我爷爷就会拿我二叔出气:“小东西,浪费老子几万块罚款,早知道就不生你了。你要多向你哥哥学习!”
“老家伙,谁让你舍不得那一块钱!”我二叔虽然年纪小,懂的东西可不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啥都得了解一点不是?他说完就躲到我奶奶身后去了。
那天傍晚,华灯初上。我爷爷正要打烊,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子钻进了我家的铁匠铺,男子像似受了伤,脸色惨白。
我爷爷上前关心的问道:“兄弟,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此话说完,我爷爷心里也后悔了,“这年头医院看病这么贵,感冒都要输液、住院,看鸟啊!”
男子摇了摇头,道:“兄弟,谢谢了,我是想让你帮我打一件东西,我要做一个铁盒子,将东西密封在里面,你能现在帮我做吗,我很急的……我给你700块手工费怎么样……这里是图纸……咳、咳。”
“行,我现在帮你做,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爷爷接过图纸,见男子一脸憔悴,朝里屋唤道,“孩他娘,给客人呈碗鸡汤出来……呵呵,家里刚好炖了鸡汤,你也喝一碗吧。”
男子想要推迟,又不想浪费说话的那点力气,只得含笑点了点头。不多久,我二叔就摇摇晃晃的端着一碗鸡汤走了出来,那知脚下一滑,鸡汤打倒在地上,一只鸡腿还掉进了火红的铁水里。
我二叔的舌头在嘴角晃了一圈,一副馋猫样,上前猛冲一步,将手伸入铁水中一把将鸡腿抓了出来,整个动作的完成虽然仅有一秒钟,然而男子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心道:“传说中的铁砂掌?这怎么可能!!”
我二叔抓鸡腿的动作刚好被我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看见了,喝道:“弟弟,东西掉进铁水里吃不得!”
我二叔嘟哝着小嘴,不满道:“怎么吃不得,挺香的……要不是我速度快,鸡腿就变成烟雾了。”说完还将烧黑的鸡腿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我爹可不管这些,扭头朝厨房吼道:“娘……弟弟又吃掉在地上的东西了。”
“哎呀,这死孩子,你还不帮弟弟把它丢了!”厨房里一鸾铃般的声音道。
“哦。”我爹应了一声,一把抓过我二叔手中被烧的黑忽忽的鸡腿,轻轻一抛,便听“啪啪啪”的数声,鸡腿穿过了我家的木门,穿过了对面街刘大爷的铁制卷帘门,穿过了……最后落在了李二娘家的鸡圈里。
一条光束直愣愣的从被鸡腿砸出的空洞中投射过来。我二叔见状,“嘿嘿”一笑,摇晃着一根手指对我爹道:“哥,你惨了,我要告诉爹!”我爹闻言想要用手堵我二叔的嘴巴,然而为时已晚,我二叔扯破了喉咙道,“爹,哥闯祸了,他把门给砸破……唔唔唔!”
我爷爷闻言抱着铁锤就赶了过来,怒然大喝:“你这两个王八羔子!”我爷爷的大喝声将房子里的玻璃、灯管全部震碎了,“你们两个都给老子趴在墙上!”说完,卷起袖子,抡起铁锤,就要开打。
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拉住我爷爷,道:“使不得,孩子还小,使不得啊!”
我爷爷火气大了,谁也不管,一手推开男子,一铁锤砸在我爹的头上,男子惊恐得根本不去看这一幕,两只手死死的捂住眼睛。那知道一下又一下的铁锤重击,我爹和我二叔都哭了,头却一点没事。
“叫你俩调皮捣蛋,你们有本事自己赚钱去赔乡亲的门……”我爷爷还一边打一边骂。男子清楚的发现我爷爷使用的竟然是失传已久的“流星蝴蝶锤”的技法,而我爹和我二叔自然是用铁头功在硬拼。这两种至刚至强的功夫硬碰硬竟然会没事,着实让男子有些费解。
“真是世外高人啊!”男子在心中暗叹,心下一番思量,毅然做出了一个改变我家一辈子命运的决定。
“好了,别打了。”我奶奶向来疼爱两个儿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劝阻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爹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将铁锤放下,道,“滚去看电视!今天别来惹老子。”
我爹和我二叔叔挂着泪水,推推攘攘的进了房间,我奶奶不知从哪里抓出两个糖也跟着进了房间。
男子起身拦住正要去继续工作的我爷爷,道:“兄弟真是真人不露像啊,少林七十二绝技我刚才就见识了几种,还有狮子吼和铁砂掌……”
我爷爷白了男子一眼,心道:“这人说啥呢?怎么不说人话呢?!”遂开口笑道,“兄弟,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懂你说的什么铁砂掌和狮子吼,我只是个铁匠,呵呵。”我爷爷傻笑两声,摸了摸头。
男子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将我爷爷拉到一旁,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袱塞进我爷爷手中,郑重道:“兄弟,实不相瞒,我被人追杀,这里不能久留。我把东西放在你这里,你一定要保管好,千万别被来人夺去了,这件东西牵连的人和事可大了。”
我爷爷猛然一颤,推脱道:“啊,你把东西拿走,别来搞我!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男子似乎看出了我爷爷的心事,又将东西塞回我爷爷手中,道:“兄弟,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这件东西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我不是看兄弟老实,也不敢把东西放在你这里。你放心,我会回来取走的。”
我爷爷道:“为什么不把东西交给警察?”心想,“靠,谁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我老实?我老实孩子他妈就不知道嫁哪里去了……”
“这件东西我不会收……的。”我爷爷扭过头时发现男子已经离开了,我爹站在门边一边咀嚼着我奶奶给的糖,一边朝我爷爷傻笑。
“小东西,人呢?”我爷爷问道。
“爹,那人给了几角钱我就给他开门了。”我爹看来是个老实人。
我爷爷看着我爹裤子右边口袋里那一大叠塞都塞不下粉红色票子,道:“小东西,你兜里才几角钱吗?”
“是啊!”我爹从左边口袋里抓出几张五角的纸币,道,“爹,你看,我没骗你吧……哦,对了,右边的是我刚才从他兜里拿的。”我爹确实是个老实人。小孩子谁没犯过错,偷钱也是常见,只要教育好就行了。
“你这小东西从小不学好,竟敢偷别人东西……”我爷爷又怒了,倒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于是,我二叔又有好戏可看了,“这白痴哥哥,偷东西哪有泡妞好玩,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乡亲们都说,我二叔从小就是个情圣……
“咿……老子钱怎么不见了……”男子一摸口袋发现自己仅有的一万块钱不见了,“为今之计我的赶快离开这里,以免给铁匠铺带来灭顶之灾。”
“喂,喂,喂……大娘,借我五角钱打个公用电话行不?”男子道。
“有多远爬多远,老娘的钱都是些血汗钱,你说要就要吗?!看你穿得挺好的,会没五角钱,滚!”
……
“喂,大爷,借我三角钱行不?我去公话超市打个电话,只需要三毛钱。”男子哀求道。
“滚,刚问老子女人要了五角,又来问我要三角,我儿子说过八毛钱可以泡一个空姐了。”
“大爷,我刚才没有要到啊……”男子欲哭无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