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报仇受辱（中）
三天时间对于忙碌中的人，一晃眼就过去了，三天里我将横跨鬼湖可能遇到的困难做了充分的准备，撑船用的竹蒿，我选了再选，挑出了四根最长最结实的竹子担当重任；鱼叉我磨了又磨，直到闪闪发亮；船底我又加厚了一层木板；安装几个气瓶增加船的浮力……
小瑶这三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把自己关在阿婆的里屋，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吃完饭收拾妥当再次把自己关进了里屋，对于小瑶神神秘秘的表现，现在我也无暇考虑了。
第三天中午，我吃过午饭将东西收拾完毕，小瑶这才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件衣服，说：“先生，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出去吧，我按照你来时的款式，用我阿爸的衣服改了一件衣服，虽然是旧了一点，但还能穿。”望着小瑶红肿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这三天不知疲惫的劳作，还是因为我即将离开。
得妻如此，夫复合求，我立刻脱下了长褂，将小瑶新赶制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大小适合极了，比裁缝做的还要贴身百倍，同时我也为小瑶的细心感到心中一热，我穿长褂走在大街上招摇，虽然不违反法律，但是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的，要么以为我是哪里出土的老古董，要么会以为是说相声的迷了路，现在就普通多了。
“我在衣服里面缝了一个大口袋，正好可以放你那本珍贵的书。”小瑶指了指衣服里面的位置，她真的什么都为我考虑周到。
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将那本书重新装进了衣服口袋，犹豫了一会说：“谢谢小媳妇，我要走了。”
小瑶闻言身体猛得一颤，沉默了一会，忽然从柜子里取出了纸和笔说：“先生，能不能把你要去的地址写在上面，那样我会有一个心灵的寄托，知道你将在何方，我会默默朝那个方向为你祈祷的。”
我点了点头，先把自己家的地址写了出来，不知现在父母的状况如何，有空我一定会回去一趟的，尽管我知道那里将会很危险；然后我又写下了锁猴大哥留给我的地址，无论如何我也得去他那里拜祭他一下，毕竟是他给了我这次机会；犹豫了几秒钟，我把李遵义女儿在苏州的地址也写了上去，我承诺过要去苏州帮她看看女儿的，借此机会我也得走走。
我将纸递给了小瑶，小瑶的眼睛更红了，她明白该来的始终要来，不禁低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说：“我就不去送先生了，我怕我会哭的。”
我轻轻托起小瑶的下巴，发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雾气，心中感慨一声，再她炽热的唇瓣吻了一下，然后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居住了将近两个月的屋子，头也不回往村子里走，伤感不可避免，但总是暂时的，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来到林霸天的房子里，小两口早已知道我今天会离开，由于林霸天的伤势仍旧无法下床，他道歉自己不能亲自送我，却特意为我准备了三大块的猪肉，当然不是用来给我吃的，而是让我在关键时刻保命的。
别看这三大块猪肉不起眼，我心中却明白这是林霸天他们半年的肉食，他们全部省下来给我了，我感激得重重拍打了林霸天的肩膀，得到的是林霸天龇牙咧嘴的叫唤声：“再见了兄弟，帮我好好照顾小瑶，我会回来接她的。”
“放心吧，阿瑶现在就是我妹子，在这一亩三分地，谁都不敢欺负她。”林霸天一诺千金，我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林霸天的几个小弟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也重，村里人不敢去鬼湖，那几个人却偏偏要跟着我去见识一下，我当然不会让这几个不怕死的家伙和我一起冒险满口拒绝，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岸边帮我摇旗呐喊，并且一个个争先恐后帮我抬三大块的猪肉。
村子里的人已经十六年没有敢去横渡鬼湖了，上一次还要追溯到十六年前阿瑶和林霸天的父亲那一辈的事情，作为阿瑶的相公，我又在延续她上一代的事情，挑战十六年都无人敢挑战的鬼湖。
将猪肉扔上船，几个小伙子合力帮我把船推进了水里，我也顺势收回了绳子，朝他们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远处大山依稀的轮廓，转过头使劲的撑了两下竹篙，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撑第三下竹篙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隐入了浓雾当中，湖岸已经完全看不见。
不知不觉已经滑行了十五米，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呼喊声：“相公，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我会一直等你的。”小瑶还是忍不住来了，我真想返回岸边跟她做最后一次的道别，但是理智阻止了我的卤莽，因为我已经察觉到危险的临近，虽然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的平静。
我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力量，看了看怀里指南针的位置，如果在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浓雾里弄错了方向，那才叫一个冤呀，鬼湖的水流是略微偏东西的走向，而湖岸就在南北的位置，不管怎样只要朝南，我就一定可以到达对岸。
我估计自己又向前漂移了五米，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冒出无数的泡泡，我心里明白现在我要接受那些讨厌的食人鱼的考验了，使劲的又往前方撑了三下，忽然感到手里的竹篙一轻，我急忙抬起，发现竹篙只剩下露出水面外的半截了。
“他外婆的，这些东西来的真快。”我恨恨的骂了一句，扔掉手里的半截竹篙，从船里又拿出一根新的竹篙，拔开靠在船边一个瓶塞子，将整瓶的油倒进了泡泡最多的地方，划着一根火柴扔下了水里，人和鱼的大战正式开始。
油遇明火猛得燃烧了起来，那些食人鱼促不及防，一下就烧着了一大片，立刻有几十条的鱼翻起了肚皮横躺在湖面上，这些食人鱼仍旧发出“嘶嘶”的声音，散发出刺鼻的焦糊臭味。
我来不及庆祝第一回合的胜利，食人鱼也发起了它们的总攻，撕咬撞击着船，尽管船下有三层的竹筏保护，船身还是猛得颤抖了起来，伴随着刺耳的“沙沙”声，最下面的一层竹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四分五裂，一根根结实粗壮的竹子成为一截一截的碎片，凌乱的散落在湖水中央，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好厉害的破坏力，我原本还指望着竹筏能替我多挡一阵子呢，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层的竹筏连区区三秒钟都抵挡不住，照这个速度，我划不出二十米食人鱼就会把我当作饭后甜点，而到对岸我保守估计至少还有一半的距离。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就必须作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拔开剩余的三个瓶油的塞子，一股脑的倒进了湖水里，点燃后我急忙撑着竹篙，不再理会船下的情况，这个时候想得多了反而误事。
“哗啦”一声，又是一层竹阀成为了牺牲品，我都能感觉到脚底下无尽的骚动，那是食人鱼在啃最后竹筏的动静。
我又撑了两下，手中竹篙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成为了食人鱼磨牙的器具，我万不得已下动用了最后一根竹篙，心中则暗暗懊恼：“早知道就该准备二三十根竹篙了。”不过二三十根竹篙都能捆成一个竹筏了，重量也不是船所能承受的，这个想法当然是非常不现实的。
不过我也不是全然被动，竹筏在这时间内已经再次向前漂移了二十多米，只有四五十米就能到达对岸了，我默默的勉励自己，不过心里明白，这个竹篙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船下的最后一层竹筏也是顷刻间就会失去它的保护作用。
又前进了十三四米，竹篙和竹筏同时停止了工作，我毫不犹豫的扔掉了竹篙坐了下来，双脚踏在了踏板上，这是我最后的武器了，如果还不能达到对岸，我也只能和小瑶永远的说再见了。
我卯足了劲踩踏着踏板，就像踩自行车那个架势，船底顿时不停的翻涌起来，船身快速的向前窜去比刚才用竹篙撑船快了不知多少倍。
食人鱼也不甘示弱，有不少竟然跃出水面追赶着我，我也瞧清楚了食人鱼的庐山真面目，食人鱼约莫三十厘米，墨绿色的鱼背，尖尖的牙齿，从外观都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船速终究比不上生来就在水里的食人鱼，食人鱼大军很快就撵上了我，并且还是撕咬船身，不一会船腹就被咬开了几个洞汩汩得进着水，我赶紧将身边的一块三十斤左右的猪肉扔进了水里，就看见一群泛着剧烈泡泡的食人鱼群离开我的船，追逐那一块猪肉。
我来不及庆幸，那块猪肉给我们吃估计能支持一顿饭的时间，可是对于贪得无厌的食人鱼也仅仅是延迟了一分钟时间而已。
一条食人鱼跃出水面落进了我的穿上，在船里翻滚跳跃，我毫不犹豫拿起身边的鱼叉，准确而又凶狠的扎进那条食人鱼的腹中，一个甩手将那条鱼远远的抛离。
与此同时，放在身边的第二块猪肉再次被我远远的抛出，飞溅起漫天的水花，一部分食人鱼调转了方向追逐那块带着血腥味的猪肉，而更多的依旧紧紧不舍的跟在我的船后。
依稀之间，我透过浓雾看见了前方渐渐有了影象，我心中一喜，知道离对岸已经不是很远，胜利几乎唾手可得，脚下力量不由的增加了几分，《恨天诀》对于身体的改造可不是一般的，这么长时间没有停歇，我也只是稍稍感觉有些累。
不过我越是急，老天越是让我急，我现在终于真正体会到乐极生悲的含义了，就听见清脆“嘣”的一声，脚踏板的铁链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禁不起超强的负荷断开了，原本飞快的船速渐渐缓了下来，又前进了几米停止了，顺着水流向后漂去。
难道就这么完了？
我心中一凉，我已经可以看见对岸树木模糊的影子了，最多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了我就可以登岸了，难道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容不得我多做考虑，食人鱼一波强有力的进攻再次发动，船底的小洞渐渐变成大洞，不时还有新的洞产生，水流也由汩汩的流入变成了“哗哗”声。
就在我犹豫之间，船身突然四分五裂，突然得我甚至没有时间扔出最后一块猪肉，浑身就感到了一阵冰凉，身边的食人鱼也许都追赶那块带血的猪肉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食人鱼在我身边游弋，求生的***再次激发起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游过去，越是向前眼前的树影就越是清晰。
十米、八米，我心中倒记着离岸的距离，眼睛里都是水，可是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机械性的划动双手。
忽然，一阵剧痛从大腿上传来，我终于还是没有食人鱼快，就在我缓了一下接连着身上又传来几处剧烈的疼痛，我清楚只要我停下那么一切都完了。
我不顾身上的痛楚只是一个劲的向前，向前，向前……
我的脚终于可以踩到湖底了，我深呼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瞬间游了五米，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湖水只是没过了我的膝盖，我用尽身上最后的气力朝岸上狂奔起来，直到我完全的站在了岸上，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产生再世为人的感觉，湖水里一阵泡泡翻滚了一会就渐渐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身上仍旧挂着的不肯松嘴的七条食人鱼，把它们一一扯了下来使劲扔在了远处的地面上，既然想跟我上岸你们也不要回到水里算了。
小瑶为我赶制的衣服上又十多个裂口，每个裂口都渗出鲜红的血液，我稍微处理了一下，目光再次转向被浓雾包围着的鬼湖，双手拢在嘴边放声叫喊：“小媳妇，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同源村的方向，在那里的两个月时间里我经历了人生所有的滋味，但更多的甜美，那里有我活泼、可爱、美丽、贤惠、善良、聪明、体贴、细心的小妻子——任雨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