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平”村里不太平
吃完晚饭，任雨瑶勤快地收拾好桌子、碗筷，往油灯里添足了灯油，又仔细的拨弄了一下灯心，让灯光更加明亮一些，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小瑶才从一个木箱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包裹状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裹在外面的白布，露出了两本早已破烂不堪的书，书的不少纸张都已发黄，甚至还有缺页。
任雨瑶却格外珍惜的***了这两本书一会后，在灯下默默的阅读起来。
我好奇的走了过去，坐在小瑶的身边看着她读书，灯光在她白嫩的脸蛋上留下晕黄的色彩，此时的小瑶多了一份女孩特有的恬静，少了一份白日里的活泼，聚精会神的看着桌子上的书。
“康熙大辞典。”这本书我还是听说过的，是康熙时期编纂的比较完善的辞典了，已经非常类似我们现在使用的《新华字典》。
“大叔，你也知道？”小丫头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眼睛一下就明亮了许多。
我点了点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看过猪跑，就算我没有看过整本的《康熙辞典》，我至少也听说过。
“对了，你也随身带着一本书，我怎么忘了。那你可不可以教我认字？”小瑶眼神里流露的都是希冀神采，也让我难以拒绝。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手头上也没有什么象样的书籍，恐怕教也教不出什么名堂。”这倒是大实话，总不能把《恨天诀》教给小瑶，让她每天陪着我头疼吧。
“没有关系，只要你先教会我这本《康熙辞典》就可以了。这还是我阿公留给我阿爸，阿爸作为生日礼物又送给我的。”小瑶神采熠熠的轻轻拍了拍桌子上的书说道。
“好吧，不过要等我看一遍才能教你。”不忍让小瑶失望，我只好硬着头皮当这个半吊子教书先生。
“阿瑶，你又麻烦贵客了？自己先看书吧，贵客能否进屋，我有事相谈！”阿婆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我示意小瑶自己想看书，我则站起来走进里屋。
到桃源村两天了，在小瑶家也呆了整整两天，这还是我头一次进阿婆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凳子以及一张梳妆台就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家具了。
阿婆示意我把里屋的门关上，我反锁上门后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上，问道：“阿婆找我有事？”
“贵客不是桃源村人氏吧？”不知阿婆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不是！”我干脆的回答，这种问题想蒙混过关根本就不可能，也许阿婆认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
“我看也不是。难道贵客是思源村的？”阿婆眼睛又盯向我的脸问道。
“当然也不是。”我坦然的迎上阿婆能够看透人心里的目光，回答。
“难道还有路可以出去？”阿婆第三个问题反而把我也弄糊涂了，每个人有腿有脚当然可以出去。
“不知阿婆什么意思？”不会是下逐客令吧，我心中一紧，毕竟小瑶家里只有两个女人，确切的说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一个男人和她们住在一块确实也不妥当，村子里面的人思想开放一点还好，反正大家清清白白，如果是那种封建的要人命的思想，风言风语恐怕立刻就会传播开来，我是无所谓反正不准备一辈子呆在这里，可是对于阿婆和小瑶就太不利了。
阿婆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微微的闭上了眼睛，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着莫大的智慧，我仔细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和小瑶美丽的脸蛋依稀还有几份相似，年轻时候也一定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如果贵客出去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是外面世界的人，就说是思源村的。”阿婆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虽然轻，却非常的严肃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是的，阿婆我知道了。”不知阿婆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不过她总不会害我吧，我暗暗的想。
“想不想知道，我以及阿瑶的故事？”阿婆想了一会说道。
“可以吗？”她们俩虽说独门独院，可周围竟然没有一个邻居，确实透露些许怪异，本来阿婆不说我也准备问的，既然她有心说那更可以解开我心中疑团。
“其实，先夫是桃源村第五任村长，而我则来自于思源村。”阿婆谈论起这些往事，脸上出现了缅怀的神色，脸色也泛起了丝丝红晕。
实在没有想到小瑶的爷爷还是村长，只是为何她们的境况会如此凄惨呢？按照常理村里人应该会很照顾她们才对呀，我心中疑问再生。
“先夫不是北京派系的，不过先夫二十七岁时第四任村长指名要先夫接任桃源村长职位，而后的十三年，先夫呕心沥血没有辜负上任村长的期望，把桃源村治理的井井有条，人民生活水平大大超过了思源村，差不多家家有肉吃，年年穿新衣的局面。先夫的故事当然也在思源村流传，我当然也有所听闻，偷偷来到这里，亲眼见到了先夫才能，心中格外钦佩，后来打听到这位村长为了村子一直忙于公事尚未婚娶，闻后我心花怒放，后来赶忙托人介绍。桃源、思源两村本来有些摩擦，看到桃源村发展如此迅速，思源村的人心生妒忌，毕竟自己很多村民吃不饱穿不暖，而人家年年有富余。本来我家人很反对的，一度把我关在家里，不过最终还是让我逃了出来。”阿婆说到这里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涩，对于一直受到封建思想礼数束缚的女人，敢于挣脱现实的枷锁确实很不容易，毕竟祝英台式的女人千百年来只出现过几次。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敢爱敢恨的女人值得所有人钦佩。
“过了一个月，我就和先夫结婚了，那一年我十七岁，而先夫已经四十，比我父亲还要大。”阿婆眼中也有了笑意，毕竟嫁了一个比父亲年纪还要大的丈夫，如果真有碰面的一天，年纪大的人反倒喊年纪小的人岳父，这个场景确实有趣。
不过说完这些，阿婆脸上的神采就黯淡了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甜蜜的日子总是非常短暂，短得让人尚未体味到其中的丝丝蜜意，一切就结束了，在我嫁给先夫的第二天，我父亲就和我断绝了关系。好在有先夫在身边安慰，一面试图缓解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眼看着就要成功，可是我再遭打击，和先夫新婚三个月，先夫就一病不起，只坚持了一个月就撒手西去，那时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阿婆说到这里早已泪留满面，父亲绝情尚能忍住，爱侣的突然逝去才给她重大的打击，我不由同情起眼前可怜的女人。
阿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想把肺部的浊气吐尽，又像是对世间的不公表示愤懑。
我这才注意到阿婆屋子里弥漫的淡淡中药味，阿婆身体状况真的不好。
“桃源村里所有人都指责说是我害死了他们的村长，是思源村的人害死了村长，聚集起一大群的人想要报仇。思源村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从而导致了一场大规模的冲突，双方死伤人数达到了百人。本来我想一死了知，可是肚子里留下了先夫的遗腹子，我只好苟且偷生，为先夫留下最后的血脉，默默的将孩子抚养长大。谁知道这不是悲剧的结束，而悲剧依旧在延续。”阿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儿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慧，可是村子里的人偏见依然对他冷眼相看，直到三十岁也未娶妻，我心里也暗暗着急，谁知道第六任村长的闺女偏偏看中的我儿。要知道第六任村长的闺女出落如出水芙蓉，天见尤怜，村子里很多出色的小伙子都心生爱慕，那闺女却决然的嫁给了我儿成为我儿媳妇，我为什么说悲剧依然呢，儿媳妇在生阿瑶的时候突然早产，导致香消玉陨，我儿当天就精神失常，一个月后突然回复正常，却硬要和村长接班人一起探游鬼湖，最后我儿下落不明，而接班人的尸体在鬼湖岸边被发现。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们家被诅咒导致冤魂缠身，所以强把我们迁到此处，而原来属于我们的田地全部充公用以赔偿损失。阿瑶也被村子里的神婆称为灾星降世，克父、克母、克夫，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们，如果不是大家念及先夫对于村子的贡献，恐怕为了村子的安定，我们早已不在人世了。”阿婆一声悲泣，话语中颇有些无奈。
实在没有想到她们还有如此多的故事，真不知道阿婆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愚昧的思想，配合上一群愚昧的人，连我都感到悲哀。
“真是苦了阿瑶这孩子了。不过说来奇怪，阿瑶面对村子里的人内向的很，连话都很难说上一句，遇到陌生人更是头都不愿意抬起来，即便有时不得已说了几句，说完也会赶快离开的。对于贵客，她的话反倒像是倒豆子一般说个没完没了了。”阿婆也说出心中的疑惑。
“也许，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我自嘲的说道，“对了，她说的那本《康熙辞典》是她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骗她的，总得给她留一些父亲的概念吧！也留给自己一些希望。”阿婆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靠在了床边。
说完这些故事，阿婆也累了，我扶着阿婆躺下，开门走了出去。
小瑶真是一个懂事的丫头，在这样的条件下依旧可以保持一颗完美的心，比较而言我的那些委屈和她们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灯光下，小瑶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书，面前摆了一个沙盆，纤细的小手拿着一根树枝在沙盆里写写画画，时而深簇眉头一副沉思状；时而带着微笑，满意的点头；时而用贝齿咬着树枝，抹平沙盆里的字迹，重新写上。
我静静的看着摇曳灯光下的小瑶，看着她的一笑一颦，一喜一忧，越发的被她的美丽与魅力所吸引，小瑶坚强与柔弱相结合，善良和贤惠相并重，勤劳与能干相包容，不知道谁会有这样的福气娶到这样的小妻子。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感到有些气闷，一股强大的zhan有欲充斥在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中，脑海中也不断出现这样的讯息“zhan有她，zhan有她”。
我记得小瑶也曾经说过，村子里有这样的风俗，一般家里都会让未嫁的少女陪睡在贵客身边，以便晚上照顾贵客，同时用布帘隔开，一旦贵客不守规矩，侵犯了少女，也不用付很大责任，只需要娶少女就可以了，今天晚上小瑶肯定还会睡在我的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我难道不可以利用他们愚昧的习俗，让小瑶永远的成为我一个人的，而且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让她们幸福的？
这样龌龊的想法只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秒钟，就被我深深的甩了出去，同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一股羞愧油然而升：“周鸿雁，你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了。你自己都还不清不白，拿什么给小瑶幸福，难道就靠伤痕累累的双手？罪恶永远是从贪婪开始，小瑶对你那么好，你却利用小瑶的善良、单纯以及对你的信任，心中只想些伤害她的事情，你还是人吗？和郑紫嫣一样的坏，他妈的混蛋，周鸿雁！”
我的手又举了起来，准备再次给自己几记耳光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突然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接着一双美丽带着疑惑的眼眸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大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挣脱了一下，却发现小瑶的手也加重了力量，我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开，只好软软的放弃了，颓然的说道：“对不起！”
“大叔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呀？是不是说教我识字的事情，不用着急，学知识本来就不是朝夕的事，我知道一口也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小瑶忽然转了转眼珠，俏皮的笑了，“不过大叔既然想赔罪，那么记得明天一定要陪我去山上挖山药蛋喔，你答应我的。”
“好吧……”
卷一地球篇第六章“天平”村里不太平（完）
卷一地球篇第七章舌战老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