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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楼这里热闹非凡,郭芙的闺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田云娘没有了往日的娇蛮,脸上满是焦急和羞愧。郭芙拿着手帕在一旁垂泪,不断地埋怨着。
“妹妹,你我姐妹情同手足,你怎么无端地编排我!我什么时候把那个什么霍木放在心上了?令尊听了你的话,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偷偷喜欢什么人,传出去让我脸往哪儿搁?要是真有那么回事,我也认了,可这没踪没影儿的事,你怎么能编排到我身上?”
“姐姐,小妹也是一时糊涂,事急从权,要没人阻止,家父恐怕在大堂上就要把霍木打个皮开肉绽。我一着急,就编了个理由。家父知道事情轻重,决不会随便给人家乱说的。姐姐你大人大量,就绕了妹妹这一回吧!”田云娘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缺少考虑。
“令尊不随便乱说是不错,倘若他只给一个人说了,我这一世清名怕也要保不住了。”郭芙恨恨道,“要是真把这事捅开了,说不得,只有拼了姐姐的命,自杀以示我清白!”
这话把田云娘唬得六魄飞了五魄,真怕郭芙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位大小姐,别看表面柔弱,可是骨子里却是倔强的紧。“姐姐,这可万万不可,你要这样,妹妹我给你殉葬去!”说完抱着郭芙的手一阵摇。
郭芙没好气地甩开手,长嘘了一口气,白了一眼道:“你且给我说说,他霍木给打个皮开肉绽,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咱俩又没借给他钱发展酒楼,虽然不算素不相识,也不过在花鸟诗会那天见过面,你怎么能口不择言地去帮他?该不是妹妹你自己看上了那个穷小子,却拿姐姐我来做挡箭牌!”
一抹红霞在云娘的脸上升起。她啐了一口道:“姐姐你说什么呢!”
郭芙幽幽叹了口气,说:“谁当了你的姐姐,那是做了孽了。要是这小子跟你没什么关系,借给他的那点破银子,还不值得我去伸手帮他。他窝藏人家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李全咬一口就咬一口吧,不吃痛他也长不了记性!”
“姐姐,你……”
“非是我不帮他,你想想,我现在想和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再去帮他说好话,更让令尊坐实了我女孩儿家的不自重!”
云娘急道:“姐姐,你就帮帮他,这次让李全咬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咱怎么忍心让他这么遭罪。就当姐姐帮帮我,我其实、其实还是喜欢他的……”最后这句话细如蚊蚋,低不可闻。
郭芙拿手帕打了云娘一下,笑道:“我就知道这妮子经不得事,我这一吓唬,你就全招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你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你现在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呢!”
“姐姐!”云娘跺脚道。
“你说霍木这小子有什么好,让你见了人家两面就动了春心?”
云娘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别看妹妹我每天咋咋呼呼的,可是什么时候看起过那些装模作样的公子哥儿、酸秀才?除了一副臭皮囊外,有几个心里不是草包?可你看看霍木,处处与众不同,浑身都是伶俐劲儿,虽然是个下等的商人,可身上没见过一丝的市侩气。就是这次窝藏人家姑娘,也是让我从心里佩服——谁忍心把个娇滴滴的人儿往李全那个火坑里送?也只有那姑娘的没良心的舅舅!姐姐,你敢说象霍木这样的人你就不喜欢?”
郭芙沉默了一会,道:“凭妹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就想办法救他一救!”
当日,刘虎匆匆走进郭达的书房。
“大人,阿木出事了,求大人一定帮帮他!”
郭达摆摆手让他坐下,道:“云娘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不用担心,霍木现在没什么大碍,知州田大人已经让他的女儿传信给我,他也会尽力从中周全。可是李家是德州的大户,霍木又让人给抓了个正着,田大人也不好从中太着痕迹。”
说完这段话,他又露出了粗豪的本性,一拍桌子:“他奶奶的,这李全孙子都有了,却要娶一个黄花大闺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阿木这小子,做得很合我的胃口!只是过两天我京城有朋友要来,把霍木抓了,我们上哪里喝酒去?”说完觉得有些狂放了,哈哈一笑。“这田正方怕李全,我指挥使的面子,他还是要多少给点的。啸山,你跟管家带上我的名帖,到李家走一趟!”
第二天,田府后宅。田正方和下属李判官一起喝着茶。
“贤侄啊,这一年多来,多亏有你左右支应,给我助力不少啊!”田正方道。
“那是大人的栽培,下官只不过是略尽绵薄,还请大人指点。”
“客气,客气。令尊大喜,可又重定佳期?”
“总要等这案子有了眉目。家父要在下向田大人致谢!”
“分所应当。我看,圣人讲求中庸之道,这件事大可不必太过声张,恐对甜妹姑娘名声有损哪。况且,听说郭指挥使有意栽培那个霍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大人处处为李家着想,在下定铭记五内。家父听了大人的说教,肯定也是信服的。”说到这里,李判官凑过身来问道:“大人可知道为什么这郭大人如此器重一介商人,小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田正方故作神秘道:“听说郭大人有意招此人入赘东床!”
李判官听了一惊:“这怎么可能?郭家的千金,那可是一朵鲜花,就凭郭大人的门第,也恐怕不妥吧?”
田正方不屑于他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嗨,郭大人非我读书之人,行事向来鲁莽,他能做出来的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姓霍的这小子,走了桃花运了。这事幸亏不是出在我田家,虽然小女不懂礼法,却也不能这么自低身价!”
“这小子哗众取宠的玩意儿,不知道怎么入了郭大人的法眼!”
说完两人一起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