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得月楼,刚刚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霍木按照自己在现代的办公室样子重新作了布置,使这间房子看起来更像一个办公的地方,他觉得没有原来那种熟悉的办公环境自己就工作不下去——准备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借助高压锅把高记铁艺的产品推出去,这时候,小曹子来报,说潘夫子来访。
潘夫子没有官吏的架子,当然他的官本来也不入流。他随意往霍木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笑道:“阿木,你这个书房倒是很有些不同的味道!”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瓷瓶——瓶里面插着一根细木棍,看了又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却是什么东西?”
“呵呵,潘兄有所不知,小弟不通文墨,不会用笔,就做了这么个玩意。”说完拿出那支木棍,从瓷瓶里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原来是个简陋的蘸水笔。“就是平时写写画画的,倒让你笑话了。”
“啧啧,你真能动心思。别忙活了,今儿哥哥带你喝酒去。”
“哦?你知道我可不会喝酒……”
“当我真不知道?施大人来的时候,你可一点都没少喝!”不管霍木同意不同意,潘夫子拉起霍木就出了门。
二人七转八转,来到一处陌生的宅院前,只见白墙青瓦,刁斗飞檐,不似大户人家的气派,却处处显露出精巧雅致。青漆的对开小门,门前悬着两个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高”字。
“这是哪里?”霍木好奇道。
“这里你没来过?没来过总听说过吧?”潘夫子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
“小弟真的不知啊,我来德州时间不长。”霍木不好意思道。
潘夫子这才释然道:“这就是了。来德州稍微一长,没有人不知道这里的。这翠红居有德州出名的乐伎啊,高巧儿,听说过没有?呵呵,文人骚客常来她这里听曲饮酒,以后常来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卡拉OK歌舞厅啊,应该见识见识。也不对,好像这是古代才有的特别的娱乐形式,现代好像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行业。
潘夫子一边敲门一边继续解释:“这高巧儿可是德州第一美人儿,容貌艳丽,琴棋书画俱佳,更了不得的是本性高洁,很有风骨。呵呵,本兄不多说了,一会儿你见见便知。”
一个小童来开了门,把二人带到一处敞亮的房间。一进门,就见里面热热闹闹坐了不下十多个人,几个姿色漂亮的伶人正在拨弦调音。霍木放眼看去,这十多个人大多都不认识,却有个李东楷,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陌生。当下怔怔地站在那里,寻思这是个怎样的聚会。潘夫子赶紧拉着霍木找个下首坐了,介绍到:“列位,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得月楼的东家霍木了!”当下有几个人站起来拱手:“久仰,久仰!早就听得霍老板大名,所以特邀潘夫子请了来,让大伙见识见识!”
霍木赶紧起身回礼,口称“不敢”。
李东楷踱步过来,一脸笑容拱手道:“霍大老板光临,我辈不胜荣幸啊!”
霍木赶紧道:“李大人何来如此客气,小民惶恐之至!”
李东楷赶紧摆手:“哎,霍老板不必拘礼,今日都是知交聚会,做得风月雅事,没有官民之分,只有同窗朋友之谊,定不要拘谨。”
霍木道:“是是,凭李大人安排。”心里这个别扭啊,不知道潘夫子缺根筋是怎么的,明明知道自己同李东楷他爹李全有梁子,还让自己来参加这个聚会。而且看样子,在座的都是读书人,自己在古代,那就是一个白丁啊。要是这帮人诚心让自己出丑,那自己是跑不了的。
看今天这个架势,是李东楷做的东。他在主位上坐好,拍了拍手,等众人静下来,说道:“今日得闲,请来众位同好相坐,老规矩,先让几位小姐弹着曲子,我们喝酒暖着身子。过会儿巧儿小姐要来唱曲助兴,少不得要各位发发肚里的酸气!”李东楷往前探了探身子向霍木道:“只是霍老板与各位初次相识,要多喝几杯则个!”
“这就是喝花酒吧?”霍木暗暗想道,“听说明朝的官员是不准狎妓的,怎的这帮人这么明目张胆?”其实霍木不知道,明朝后期对官员的管理并不严格,他所处的这个明朝乃是官吏环境更为宽松的明朝,同时,这些在座的人中,大部分还是些文人,官吏只有李东楷和潘夫子。李东楷是个判官,从七品,潘夫子是个小吏,从九品,都比芝麻还小,当然不怕什么弹劾。
别人都在认真地喝酒寒暄,霍木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古代娱乐场所的一切。当他看到进来送炭火的小厮戴着一顶绿头巾的时候,不禁暗暗好笑,连忙偷偷问潘夫子。潘夫子不以为然道:“本朝定制,从该业的男子须着绿头巾。你看这巾儿又同龟壳一色,所以又叫龟公儿!”
原来是这样的!霍木这才明白为什么在现代社会谁家的老婆一红杏出墙男人就被人称为了乌龟,或者叫戴了“绿帽子”,敢情是从这里化来的,禁不住微微一笑。
李东楷隔了老远问道:“霍老板可是看了什么东西,笑得如此有趣?”
霍木照直答道:“只是看了这小厮戴了绿头巾,感觉有些好笑而已!”
坐在他上首的一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长得有些骄狂,看也不看霍木,不屑道:“想是霍老板没见过这等地方,对甚么都看着新鲜罢了!”别说是霍木,就是潘夫子听了,脸色都变了。霍木知道今天这是个鸿门宴,这些人指不定想看自己甚么笑话呢,赶紧拉了拉潘夫子,自顾自笑道:“我来德州不久,有些东西确是未曾见过,大家吃酒,别扰了各位的雅兴!”
正在这时候,一位俏丽的女子抱着琵琶从外头走进来,冲大家微微一福:“奴家高巧儿这厢有礼了!”
众人连忙起身还礼,看得霍木一愣一愣的:都说乐伎是贱民,怎么还受众人这等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