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
中国蛮荒一带,与南洋邻交,自古就笼罩一层神秘的面纱。魑魅魍魉四处游走,瘴气蕴绕山林,外地人来至此,往往感受到弥漫的诡异气氛,再加上水土不服多染上瘴瘟,病重致死。各式奇风异俗,其中以养蛊这种神秘巫术为人称奇,外地人不知情者,几乎达到谈蛊色变的地步。
养蛊却是一件闹心之事,没有一定的财富、能力与地位的人,是不具有豢养的条件,所以荒蛮之中的养蛊者多为当地土司大宅。据说,除了这些蛮夷土霸主,一般土民虽然知道养蛊方法却不能养蛊,就算学会,没有必要的条件,蛊也会残害主人。
土司在养蛊之前得先整理房舍,沐浴斋戒,心诚意实,焚香烧烛,敬神拜祖,之后将一只大蛊盅深埋于正舍中央封坑,蛊盅埋得口同土平,以利于培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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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清晨,金沙江一带蛮荒原生林区,静蕴了一宵的密林中传来簌簌的声响。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待前可见并非毒虫猛兽,林中正穿行着两个土民装扮的青年。
行到此处,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身子。陈四海扯下头上的白头巾。宽阔的额头下面,是一张黝黑的面孔。
“二哥,咱们休息一下吧!出了古头寨大寨门已经那么久,好像用不着继续当这土特务了吧?”
同伴的另一个青年年纪稍长,不过二十光景,微眯着眼睛,却是一脸白净秀气。他望了望,找一颗四人合围的阔叶木靠下,说道:“那就歇会,只是不能歇得太久。咱们将卓古土司吃饭的家伙都搞出来了,现在卓古土司一定暴跳如雷,说不定现在就派人跟来了!夷人狠辣,咱们可别真把命丢在这里!”
陈四海不以为然的拿头巾擦着额头的汗,同时拍落着经过小灌丛时沾在身上的草屑,完毕,操起身后一个行军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才长叹一口气,把水壶一甩:“真他妈过瘾!二哥,给你!”
白脸青年欣然接过水壶,然而,陈四海在对方灌水的时候又说道:“对了二哥,那个……把你那宝贝亮给我看看。”
听到这颇具歧义的话,白脸青年顿时给呛了几口,咳得满脸通红。不过,他知道陈四海期待的是什么,稍作喘息便说话:“咱们虽然把影蛊蛊母弄了出来,但现在还是在任务途中,谨慎点好啊,回去再看怎么样?再说咱们对这蛊术也不怎么了解,别真的惹上麻烦。”
“你偷了古头寨小公主的情,又盗了古拉土司的蛊,却没有老老实实留在山寨当附马爷……这个麻烦还不够大么?嘿嘿!听那些土民说过这蛊母寿数六百有余,吞噬毒虫逾万,业已通灵,吹得都快成仙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呃……现在让我看个新鲜成不成?家里那几个老家伙们都是吝啬鬼,这回去后可就看不到啦!二哥……你看咱们是这么好的兄弟,通融一下,稍稍给点面子吧?”
见了兄弟的唠叨,白脸青年微笑一阵,说:“四海,你可是异能组的正式组员,少尉军衔在身,怎么做事还是像个小孩子?”
“奶奶的,少尉又怎么着?我陈四海未满十八岁,被一帮子老家伙骗了进来当劳工使唤,想想就他娘不爽啊!”陈四海捶胸哀叹,露出一副误入贼窝的后悔表情,同时缅怀着过去:“你不知道我半年前在学校的时候是多么逍遥,马子泡了一大把,兄弟结了一大帮,整个万和城四条街区我都已经占了三条,如果不是这帮老家伙们来打岔……我靠!就一统天下了!”
说着陈四海手中一招,变戏法似的就弄出一条短凳,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白脸青年听到摇摇头:“那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当不得事儿!四海,我问你,你的异能从觉醒到现在快有一年了吧?二哥要告诉你一句,你现在还没有明白异能的奥义,所以对异能的使用可要把握住分寸,否则对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的。”
“好好好,我不乱用就是,真是啰嗦!”陈四海一边抱怨着把板凳弄没了,一边拿手往白脸青年怀里掏,白脸青年瞪了他两眼根本没用,还是给他将那个装蛊的玉瓶掏出来了。
这是一个寸高的蓝田玉制小瓶,小葫芦形状,光滑的表面雕有一些古怪的纹路,像田间错乱的阡陌。即使不懂收藏的普通人看这玉制小瓶,也可以知道这样式奇特、做工精细、雕纹古仆的玉器绝对价值不菲。
“二哥呀二哥,土司家那小土妹长得倒真够水灵,你可没福气享受喽!不过,一个姑娘家整天玩蛇弄蛊的,这样的女人还真有点恐怖,哈哈!现在估计小土妹正在挨家法吧,可怜啊……”
陈四海揭开玉瓶的红木塞,正要拿眼凑进瓶口,却被二哥拿手制住。“把瓶子收起来,听听后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说着二哥突然趴下,将耳朵俯在地面好一阵,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
“我靠!不会是土司老儿追过来了吧?”陈四海这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后面一大片树林都传来悉索悉索怪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随着声响的递近,密林远处厚厚的败叶丛中出现无数五彩的小点。
初看只是小点,稍片刻这些点已经变成各色花纹长条形状,活动迅捷,细碎的异响更加紧凑,回荡在整片林区。
是蛇!密密麻麻的毒蛇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一股扑鼻的腥味随之而来。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片刻的犹豫,两人起立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逃命。
蛮荒原始区域蛇虫野生野长,剧毒封喉,这要是被亲上一口,估计就算有血清都可以省了。所幸的是,他们原本进林子只为掩人耳目,并没有深入,此刻极力往林子左侧靠江那边跑,以图躲过林中这一波蛇潮。
奔跑中白脸青年突然身子一顿,手捂着胸口直皱眉头。见二哥突然停下,陈四海给吓了一跳,不由拿手使劲拽着他跑,同时关切地问一句:“二哥,蛇还在后面追着咬咱们屁股呢,你这倒是怎么了?”
“我怕是中蛊了。”
陈四海大惊失色:“不可能!咱们一路事事小心,吃饭、喝水,食物都要经过小型微波炉,连与人握手都带着隐形手套,你怎么还会中蛊?”
“唉……千算万算,想不到我还是漏了一着。”
“难道是因为那……”
白脸青年摇头苦笑,想不到土司家小土妹主动送来的那个香艳吻,竟有这么大的祸害。不过,如果不主动接受那个吻,恐怕这趟蛮荒行根本就是白跑。他倒是很镇定,拍拍陈四海的肩头:“不用紧张,咱们如果快点回去,凭家里那些老头子本事倒是可以救我一命。”
“负心的家伙……你们还能活着回去么?”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居然是从后面蛇群传出来的。两人扭头一看,蛇群处吹来一条漆黑的影子,就像海绵吸水,越放越大,乌云一样侵蚀着密林的地面。
“不好,居然是蛊降!咱们分头跑吧!”白脸青年猛得推开自己的兄弟,猛得跑往另一个方向,那黑色的影子则在他的身后狂追。
“二哥!”陈四海却又追了过去。白脸青年见状大怒:“你想一起死么?走开!走开!走开……”
……
白脸青年的声声怒叱,却让他不得不离开。“二哥,保重!”陈四海叹息一声,知道以夷人的手段,恐怕兄弟这一分手就天人两隔,往日的情谊让他很是不舍。
“兄弟……记得把蛊母带到……”漆黑的影子消失在视野当中。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随后陈四海虽然冲出密林躲过了毒蛇噬肉的危险,却又出现新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