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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叔侄冲突

自从强占了林风的家产后,林仲父子基本上就不怎么去东市的店铺里工作了,只是委任了两个亲信掌柜监督着店里的一切,父子两人只是隔三叉五的才会去店里转转,看看他们有没有尽心,店伙们有没有偷懒。

这一日,林仲父子准备来后院柴房看看林风究竟咽气儿了没,毕竟,如果林风不死,他们霸占了这份家业怎么说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一个傻小子和一个没啥见识的小丫头奈何他们不得,但终日里听着邻里们的闲言碎语也不太舒服,林仲虽然读书不多,但夜长梦多这话却也是知道的,林风一日不死,他就如鲠在喉,觉都睡不安稳。而林洛跟来的目的就没那么复杂了,纯粹是又动了色心,知道每日这个时候林嫣都会回来给林风做饭,想要看看她那娇俏的小模样,顺便再劝说她一番,让她乖乖地从了他。

可让林仲父子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刚穿过小回廊,来到后院的时候,就正巧见到林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场面,硬生生地撬开了东厢房的门。

两父子眼珠子都差点冒了出来,几天之前二人过来的时候,林风还是病怏怏的,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去见佛祖的模样,怎么几天不见,咋又变回原来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了。

林洛见到林风还搂着林嫣,顿时妒火中烧,跳了出来,指着林风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傻小子,赶快放开嫣儿,要不然我就将你逐出林家!还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撬门了!”

原本傻乎乎的林风和单纯的林嫣都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自然是屡屡吃林仲父子的亏。但现在的林风已经不是原来的林风了,岂会任由林洛在面前嚣张。“林洛,你别给脸不要脸,嫣儿这名字也是你叫的?还有,林家这份家业到底是谁的,你们父子俩应该比我清楚,说这种昧着良心的话也不怕被雷劈死?”

林风骂完,还觉得挺遗憾的,现在是冬天,已经不太可能打雷了,要不从天而降俩霹雳,直接劈死这死这不要脸的两父子,那就从此天下太平了。想到这里,再一看林仲父子,却发觉他们的表情很是奇怪,按理说他的话一点都并不过份,后世的骂人精华,林风可是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学到,但林仲父子却低了下头,一副做贼心虚,问心有愧的模样,后又觉得不对,抬头正视着林风。

虽然心有疑惑,但林风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谁知道林仲父子和县衙的官老爷们有没有联系。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林风可是了解钱权交易的普及性,万一林仲真的和上面的官老爷们有一腿的话,事情闹大了那对他来讲是一点好处都没。那段传承的记忆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少了,而且原本的林风也比较自闭,弄得现在是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适合与他们发生容易激化矛盾的剧烈冲突。

“贤侄呀,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郎中说你的病是因为外邪入侵,医治之法当是‘急下存阴,祛邪可以扶正’,我就想呀,这柴房可是足够阴凉了,对你的病肯定有好处;还有呀,这桃树乃为五行之精,能制百鬼,这柴房里虽然没有桃木,但却有不少的柳条呀,同样可以祛邪除鬼。你看,住了三个月的柴房,贤侄的病不是好了,又变得活踹乱跳的了!”比起林洛来,当爹的林仲可就强太多了,虽说初时也慌乱了一小下,但却是转瞬恢复,而且嘴里振振有词、恬不知耻地向林风辩白着。同时心里还纳着闷,林风这傻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变得知道反抗了,这在以往,他可是个连嘴都不敢还的傻子啊。

“哼!”林风冷哼一声,说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叔父啊!住柴房,这可真是治病的好办法啊,你还真是有够用心良苦的!难道说,你们逼迫嫣儿她去店里做工,从早到晚,还总是不给工钱,也是为了她好,为了给我治病?!”

“贤侄!这也是误会呀……”林仲小眼一转,正想辩解,却又被林风打断。

“行了,你也不用再说了,我也不想和你们计较太多,那几间店铺,你想要,我给你!这套宅子你想要,我也给你!但我现在的病好了,不需要再去住柴房‘祛邪’了,所以这东厢暂时就给我住了,等着三年孝期一满,我自会出去凭房居住,想办法养活自己,不会再让你们父子心烦眼烦!”林风的脸色很冷,言语间却做了极大的让步,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从今天起,嫣儿她以后不会再去店里做工了,你们也不要再逼迫于她,否则,哪怕是舍得这条性命不要,我也会陪你们周旋到底,看你们还能不能够顺利接收这份家业!”

话一说完,林风把手中的木棍烂锁往地上一扔,也不管林仲父子的反应,搂着林嫣就进了东厢房,然后把门重重一摔,“嘭”的一声响,猛然间让傻站在原地的林仲父子心中又是一惊。

林风之所以做这么大的让步,纯粹只是口头上哄一哄他们,古人重信义,讲承诺,但经过后世尔虞我诈的环境洗礼,楚风却认为信义和承诺仅仅是针对亲人和朋友的,对于敌人,这就叫做兵不厌诈,对于林仲父子,林风实在是很难把他们看做亲人。这份祖业林风虽不放在心上,却也不能平白便宜了林仲父子。而林风之所以信口开河,忽悠林仲父子,那是担心他们赶尽杀绝,在没做好足够的准备之前,林风不想让这矛盾进一步激化。而林风敢于又是撬门,又是怒斥林仲父子,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冲动,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林风看清了他们,就看他们谋夺这份家产时,那些拖泥带水,丝毫不够干净利落,也未能直击要害的手段,再加上以往的记忆就可以断定,这父子俩只不过是一对儿欺软怕硬的软蛋罢了,那水平也就是能够欺负欺负傻子似的林风以及单纯的林嫣罢了。而今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接收这份家产的机会,三年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以他们的眼光来说,应该不会再铤而走险,祸害他和林嫣了。

前院的正厅中,林洛正在向林仲抱怨着。“爹,就这么放过那傻小子了?”

“你还想怎地?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交出这份家产来,我们再怎么逼迫他,也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林仲吹胡子瞪眼地训斥着儿子。

“可是,爹,林嫣那小娘皮我还没弄上手啊!”林洛一脸地不甘愿。“一想想那骚蹄子跟了林风那傻小子,我的心里就不舒服……”

“傻小子,傻小子,你一口一个傻小子,可你看看他今天的表现,哪里像个傻小子?倒是你,只说了半句话就让他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我看你连傻小子都不如!”林仲的脾气也上来了,刚才被林风气了个够呛却又无从发泄,如今满腔怒火都撒在了林洛的头上。让林仲更烦闷的是,从小到大,这倒霉儿子就没让他省心过。虽说有点小聪明,可却从来没用在正道儿上,论武艺,挡不住林风三招;论读书,聪明的林洛三天就可以背诵《三字经》,但一天之后,林洛就把书扔了,而十天也不见得可以记住的林风,却可以静下心来默背一个月;说到做生意打理店铺,终日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的林洛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做假帐,从老爹手里骗钱花倒是一把好手,可真和外人做生意,那就是一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主,同样连他口中的那个傻小子林风都比不上。这也让林仲不得不感叹,当初还不如生个傻点的,听话点的,用功点的儿子来的实在,不过,生孩子这玩意儿也不是能够随便控制得了的啊。

“他娘的!”林洛恨声咒骂着,继而又不甘心地说道:“爹,你说,是不是我那药下少了?要不我再给他下一回?”

“下药下药!你这所谓的高价买来的毒药,如今非旦人没毒死,倒还让他变得开窍了,变得伶牙利齿了!正道你一点不学,旁门左道的东西你倒是门清儿,张口闭口的下药,我看应该把药下给你吃,也好让你的脑子开开窍!”提到这个,林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说着话,冷不丁的一巴掌抽在了林洛的脸上。

“这也不能怪我呀,爹……”林洛委屈地捂着脸,原本还算白净的脸蛋儿上一道五爪金龙凸起,传来火辣辣地疼痛感。“那药是我拖朋友的关系,从一胡商那里买的,据那胡商所说,这药无色无味,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即便是人死了以后,忤作也发现不了任何痕迹,除了见效慢点,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治人于死地之外,毫无缺点……”

林洛的话没说完,林仲又一巴掌抽了过来,打在了另一边脸上。“你还好意思提你那些狐朋友狗友,一个个都是些废柴,饭桶!”

连续地抽了儿子两巴掌,林仲的气消了一点,语气也变得不是那么严厉,继续问道:“你那个拖关系买药的朋友可靠么?如果下药害人这事泄露出去,那你就准备着掉脑袋吧!”

“爹,你放心,那可是我斩鸡头,喝血酒的兄弟,绝对信得过……”林洛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到林洛的痞子相,林仲刚刚消的火气又上来了,再次抬手,却一把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家的黄脸婆。

“你个老不死的,自己没本事就知道拿洛儿出气!”林洛的母亲甩开林仲的胳膊,一脸心疼样的把林洛搂在怀里,指着他脸颊上的两个掌印,冲着林仲哭喊道:“洛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既然要打,你就先打死我吧!”

“哼,慈母多败儿!”一看她那副哭天抹泪的样子,林仲心里就烦,一甩袖子就出了家门。眼不见心不烦,直奔平康坊解闷儿取乐去了。

东厢房,林风抱着林嫣,坐在床沿。

“少爷,你变了好多……”林嫣唯唯诺诺地说道。

“不管怎么变,我还是我,我都不会忘了嫣儿你的。”林风搂着她的纤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很是滑头地说道。林风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的感觉了。

“恩,嫣儿也不会忘了少爷你的,自从老爷收留了我,让我照顾你,我就知道,我一辈子都是林家的人了。”提到已经过过逝的林风父亲,林嫣有些伤感,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变得雾气朦胧。

听她这么一说,林风顿时觉得有点意兴阑珊。原来林嫣对于他只是出于一种报恩的态度,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爱的成分在内。不过再一想到这三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林风的那一点点失落和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无论怎样,林嫣都应该过着更快乐的生活。

“自己能够回去的机会估计是很渺茫了,来日方长,现在天天在一起,终有一天,‘感激是爱么’,这个命题将由自己来证明……”林风心中暗暗想道,同时又把林嫣搂得更紧了一些,潜意识里生怕这个正和他相依为命的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儿有朝一日会离开他。

“嫣儿,以后不要叫我少爷了,听着太生分,不好。”松开了怀里的女孩儿,林风打了一盆水,一边替她清理着手上的伤口,一边说道。

“少爷,怎么能让你照顾我呢,应该是嫣儿伺候你才对呀!”看到林风的样子,林嫣顿时有点受宠若惊,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林风一把按住。“听话,别动。还有,怎么又叫起少爷来了!”

“可是,少爷,不叫少爷我该叫你什么呀?”虽然还不太适应林风的强硬态度,但在内心深处,林嫣却还是满喜欢这种体贴的味道,不过称呼这个问题却着实让她有些头痛,毕竟少爷这称呼,可是从小叫到大的,现在猛然间要她改,还真是有点困难。

“叫点好听的,更亲切一点的……比如说,夫君如何?”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林风忍不住出言逗弄道。

“少爷,夫君叫不得呀!”让林风没有想到的是,林嫣非旦没有脸红,反倒是很郑重,很急切地抗拒着他。

“为什么呀?”虽然知道两个人间的感情需要慢慢培养,由恩情变爱情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但她这么直言拒绝自己倒真是让人很是失落。

见到林风的脸色变化,和他朝夕相处,林嫣哪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轻轻地捏了捏林风宽厚的手掌,柔声说道:“少爷,嫣儿愿意嫁给你。但是太宗皇帝曾经颁布律令,男子年满二十,女子年满十五方才可以成婚。嫣儿倒是十五岁了,可少爷你,还差两岁呢……”说到后来,因为提到了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小脸羞得绯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低垂着脑袋摆弄衣角。

听了她的回答,林风因为误会消除而高兴的同时,却又心生抱怨。不过倒不是埋怨李世民定下的这套规矩,而是原本的林风实在是脑中空空,没有刻意去学习过的东西几乎啥都不知道,这让林风很是郁闷,也很苦恼。

林风也不想再在称呼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反正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年满二十了,而那时三年的孝期已满,无论是成婚还是赁房搬家就都不是问题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他和林嫣的生存问题,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靠一个女人来养活,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的林风是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林风再次问道:“嫣儿,家里还有多少钱?”林风也有点郁闷,他所想到的几个挣钱的招儿,多多少少都需要一点本钱。

一提到经济问题,原本还在害羞的林嫣立时焉了下来,很是丧气地说道:“少爷,为了给你找大夫治病,嫣儿已经很努力地在干活了,但因为二老爷……所以我们虽然省吃俭用的,却也只攒下了十几文钱,这还是想留下来继续给少爷你看大夫用的……”虽然林风已经和林仲闹翻了,而且林嫣也一直在受着他的盘剥,但因为深受林父的恩惠,林嫣还是没好意思对林父的弟弟直呼其名,更没好意思称其为匹夫。

“十几文?足够了!嫣儿,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按照记忆,算了算长安的物价,问题应该不大。

次日,虽然林嫣不必再去东市的衣肆做工,但长时间养成的坐息习惯还是让她早早的就起床了,可没成想林风却比她起的更早。林风的一半威胁一半哄骗,林嫣又被逼着睡了一会儿,直到接近巳时才起身洗漱。

“嫣儿,在这长安城里,哪里比较热闹一些,游人比较多?”林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道。这顿并不早的早饭依旧是清汤清水只加了一点盐巴的汤饼,但林风却也吃得津津有味,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挣钱了,林风就觉得胃口大开,原本很难吃的东西都变得香甜可口起来。

“出了家门,向北走不足两里,就是东市了,那里人很多,也很热闹,还有很多胡人,不过东市那里多数都是些生意人;向南走不到三里,就是昭国坊和进昌坊了,那里有大小慈恩寺①,游人很多,非常的热闹。”林嫣知道即便是在生病之前,林风也很少出门,所以虽然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但却对长安了解并不多。而在林家变故之前,林嫣则是经常陪着林母满城闲逛的,可以说是对这长安城内的大小物事知之甚详,想都没想就告诉了林风答案。

在21世纪的时候,林风在闲暇的时候,总会以上网灌水为乐,经常在论坛上就某个问题而相互辩驳,板砖与吐沫齐飞的事情那是时有发生。为此林风翻阅了很多的杂书,所以正史上、野史上那些出名的、有趣的事情,林风都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现在的时间是高宗调露元年(679年),虽然还没有武则天上台,大力加强佛教地位的时间,但唐僧取经译经的成功以及太宗晚年开始崇信佛教,都极大的促进了佛教的发展,并且在林风的印象中,高宗就已经开始了推崇佛教,为以后佛教的发展垫定了基础。所以现在虽然还没有到达历史上佛教最昌盛的顶点,却也是佛教非常繁荣的一个时期了。

“好,那我们的第一站,就定在大慈恩寺!”像大慈恩寺这种名刹,前去求神拜佛的地主老财、官宦人家一定很多,这种人的钱最好挣,林风脑子里想着,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解决自己和林嫣生计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大慈恩寺了。

…………………………………………

①小慈恩寺,即现在的崇济寺。(崇济寺,本隋慈恩寺。开皇三年〈583〉立。神龙中〈705-707〉改。《长安志》卷八)。大慈恩寺,即现在的慈恩寺,位于进昌坊,地半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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