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草莽出身的英雄豪杰,多是重义之人,当然,最后当上皇帝的除外,不说和尚出身的朱元璋,就是亭长出身的刘邦,也是个厚脸皮的流氓,没多少义气可言。
所以嘛,知道是自己救了他一命,这葛从周葛大将军,应该是跑不了的,杨开吃完奶摸了摸嘴,躺在床上心中暗想着今后怎么哄骗,才能把这位葛大将军拉到身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混不知,他现在脑子里动的这些歪念头,就像自己心里暗骂的朱元璋和刘邦一样,也够龌龊的。
刚才被小玲去一搅和,杨开当时也有些尴尬,所以就没好意思继续再和葛从周攀交情,匆匆回了后宅,不过他的脑袋可一直没闲着。
想到葛从周这小子按历史所说,还是要投黄巢,大家以后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他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毕竟自己现在年纪太小,就算想去收服人家,人家恐怕也未必看的不自己,还是等机会吧。
可是老天既然让自己现在就认识了这位大将军,岂不是就已经给了机会,错过就不好了。
杨开躺在床上,如百抓挠心般左思右想,突然想到,当年想收降关羽的曹操,恐怕也和自己现在一样患得患失吧。
呸呸呸,杨开暗淬了几口,曹操怎么能跟自己比,关羽那哥们当时已经和刘备拜了把兄弟,一心只想着他的刘哥哥,所以最后才演了一出千里寻夫……咳咳,是千里走单骑。
葛从周现在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家里还死光光了,又饥寒交迫,困顿无依,心里必定空虚寂寞的很,自己岂不是正好乘虚而入,一举夺了他的芳心……哎呀,又错了,不过,嘿嘿,自己好像很卑鄙啊。
听到杨开突然发出一阵淫笑,顿时吓了小玲一跳,黄小色鬼今天可不正常,躺在床上不老老实实睡觉,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现在更是笑的**异常,不会是在想着去非礼谁吧,希望千万不要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慌忙把自己的身体往外靠了靠,以前她也时常搂着杨开睡,但自从发生了色鬼事件,她就不怎么敢了,今天更是心惊肉跳的,生怕这黄小少爷突然变身色狼扑过来。
这小妮子年方二八,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居然把杨开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小屁孩这件事都给忘记了,就算杨开真想占他便宜,也是有心无力,何况他现在还搂着心儿这个小丫头呢。
杨开笑了一声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慢慢凑到小玲身边,正打算问问她,却发现这丫头身体紧绷,不住的发颤,还以为她病了,立即伸手往小玲额头摸去,嘴里还关切的问道:“小玲,你很冷吗?是不是发烧了?”
小玲这个紧张啊,黄小色鬼果然动手了,这可怎么办,人家是少爷,自己就是叫破喉咙,恐怕都没人敢管,无奈之下,只好紧闭双眼假装睡着,却听黄小色鬼居然问自己,是不是发搔了?
顿时又气又急,霍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倒把杨开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看她睁着眼睛,还以为这丫头在梦游呢。
既然没事,杨开也没理小玲的神情,直接问道:“小玲,我现在虽然是黄府的少爷,但年纪这么小,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招揽随从?”
小玲见他没有继续动手,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敢再躺下来,于是靠在床头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回答道:“小少爷,以你的年龄,还不能招揽随从,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却可以找几个伴读,不过……”
“不过什么?”
杨开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他正在想给葛从周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他待在自己身边,根本没时间听小玲卖关子。
小玲慌忙道:“不过,如果少爷要用自己看中的人,他的月例可是要少爷你自己给的。”
“什么?”杨开一惊,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奈的道:“我可没钱,这就不好办了。”
小玲却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小少爷,你取了名字以后,每月不是都可以领到月例吗,怎么会没钱?”
杨开赶忙追问,等小玲再给他一解释,他才彻底搞清楚,把自己的名字录入黄家家谱,究竟有多重要。
原来能在祠堂里拜祖先,能把名字记进家谱,对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来说,确实是一生中的头等大事。
只有家谱上有你的名字,家族产业才有你一份,从此以后,杨开不但每月可以领到一份月例,也就是零花钱,而且每年年底,还可以的到一份红利。
这红利可不是压岁钱,而是按家族里长幼次序,还有对产业贡献多少划分出的一部分利润。
黄巢是家族里的主要管事之人,每年红利非常丰厚,所以他的孩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拿的不比别人少,听说那位皇帝哥哥,每年的红利和零花钱加起来,足有好几十两银子。
杨开前世电视剧看多了,开始的时候,一听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小玲立即又给他解释了一通,虽然她说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让杨开还是对这个年代的货币大概有了些了解。
唐朝民间使用的硬通货,以铜钱为主,另外还常常以绢代银,资本市场尚处于一种半成熟期,以货易货的现象极为平常。
唐朝末年,私铸铜钱的现象十分猖獗,坏币充斥市场,往往千钱不足十斤,导致铜钱价值大副下降。
唐初盐一斗只十钱,唐末盐一斗已经涨到了三百多钱,因此银子这种价值稳定的硬通货就显得非常珍贵了,铜钱与银子的兑换比率,已经达到了一千比一的骇人地步。
如此兑换,几十两银子,足够一个四口之家节俭的过上四五年,如果全换成铜钱,真是能用来砸死人的。
杨开想想自己过年就能拿到这么多钱,顿时小脸乐开了花,心情也好了很多,得意忘形之下,又把前世混黑道时在夜总会里调戏小姐的手段使了出来,伸手在小玲尖尖的下巴上摸了一把,淫笑道:“美人,看你给少爷解释的这么清楚,等少爷拿到钱,就好好奖赏你一下。”
“啊,少爷,不要……”
深夜里,小玲一嗓子惊叫传出去老远,第二天在下人们当中立即流传出无数版本,最离谱的就是黄二少色鬼投胎,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能宝刀屠龙,而且越传越凶,大有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架势。
当然,杨开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把摸完,竟然成就了好大名声,安慰了半天恐慌不已的小玲后,又抱着居然一直沉睡未醒的心儿去盘算如何拉拢葛大将军的事去了。
这个时候,葛从周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虽然他并不想卖身为奴,但眼看这个冬天只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度过,何况刚死了一回,他可不想再湖里糊涂的死了,如果不留在黄府,眼下便只有一条路,就是上山去做山贼。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卖身为奴自己都不干,又怎么能去做那辱没祖宗的山贼,虽然山贼里大半都是逃户,以前也是安善的良民,但一入贼籍,再想出来就难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葛从周接过老家丁递过来的一碗热面,忍不住又有些汗颜,这伸手要饭,和做乞丐又有什么不同,看来这黄府自己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看看外面北风卷起的雪花呼啸着穿过庭院,他身上就忍不住有些发冷,他现在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想再去尝试那忍饥受冻的滋味。
葛从周皱着眉头犹豫了半天,还是难以决断,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府外有人高声叫门,老家丁赶忙迎了出去,他虽不是有意要听对方谈话,但对方的声音还是飘进了自己的耳朵。
“老家院,快去禀报黄公子,我家县主大人有请,就说是昨天商议的事,县主大人已经同意了。”
老家院接过对方送上的拜贴,把来人让进门房后立即奔内宅去了,来人进屋后却正好与葛从周打了个照面,原来是官差。
这年头,做官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懂治理地方,却极尽盘剥之能事,弄的民不聊生,天怒人怨,给官府当差的差役就是他们的爪牙,葛从周对他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所以并没有理会他。
这官差虽然年纪不大,只有十八岁上下,却也知道黄府在冤句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家,黑白两道没有不给面子的,所以平时都巴结的很,现在看对方没理自己,派头挺大,还以为葛从周是黄府里的什么人物,顿时眉开眼笑的凑了过去。
“这位小哥,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还望多亲近啊。”
自己人?葛从周暗自吃惊,这黄府虽然听说三代殷实,是乡里的富绅,可和官府素来没什么瓜葛,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人?
他却不知道,自从县太爷接到长垣王仙芝叛乱的消息后,顿时急成了一团,这长垣虽然在濮州和滑州交界,可距曹州冤句,不过区区几十里,万一对方挥师南下,旦夕即到,就凭他手里这百十来号差役与卫军,以及年久失修的破烂城墙,根本抵挡不住。
而且唐朝末年,虽然镇兵战力不错,但地方守军吃空响的现象却非常严重,卫兵不习战事已久,毫无战斗力可言,就算州府目前也没有多余兵力。
所以就算他立即飞马急报刺史大人,想来他也只能再去报知节度使,可等天平镇军杀来,这小小的冤句县城,恐怕早沦为敌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