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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闭幕铃声

在血族之间流传了无数个世纪的神话〖火焚末日〗中如是说。当世界末日降临之际,从黑暗中诞生的圣子与圣女,就会使用〖钥匙〗打开神圣大殿之门,将神之愤怒倾泻到大地之上,毁灭所有生灵。

没有人知道圣子和圣女是谁,也没有人知道神圣大殿在哪里。可是打开大殿的〖钥匙〗,的确是真实的存在。无论狼人抑或血族,对于〖千年圣战〗同样感到了厌倦,却又欲罢不能的彼此,都企图通过掌握〖钥匙〗里蕴藏的力量,使胜利天平向自己靠拢,结束这场太过漫长的战争。

六个月之前,在落日城市郊山林中,吸血鬼和狼人双方为了争夺〖钥匙〗,再度展开一场惨烈激战。作为〖阴影议会〗的刺客,隆奇在这场黑暗战争中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几经艰辛,最终把〖钥匙〗抢到了手。

隆奇这样拼命,是为了可以摆脱〖阴影议会〗控制,从此离开落日城过自由生活。给予他这个希望的人,正是〖阴影议会〗二号人物波将金。但在最后,波将金非但没有实践承诺,反而设下陷阱,利用满满一手提箱的*zha药,将隆奇炸成粉身碎骨。

事情发展至此,仍在可控制范围以内。托波洛站在幕后,指挥波将金和隆奇订立秘密协议,本来就意欲榨干隆奇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彻底铲除这名不再对自己忠实的杀人工具。但接下来的事则明显偏离了计划之外。〖钥匙〗本身由三枚神奇水晶组成。隆奇在把〖钥匙〗夺到手后,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而悄悄把其中一枚水晶调了包。可是在波将金察觉这点之前,zha药已经被引爆。等到托波洛终于发现〖钥匙〗里混杂了枚冒牌货以后,正品早已随着尸骨无存的隆奇消失了。不完整的〖钥匙〗,根本只等于废物。

五个月之后,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隆奇竟再次现身落日城。托波洛于是立刻授命普京全力追查黑暗精灵的下落,决心非要将失落的那枚水晶找回不可。没想到当〖阴影议会〗终于得到隆奇的情报时,却发现他和十五年前的〖遁世会〗扯上了关系。

〖阴影议会〗对于〖索垃奇艺坊〗的存在并不在意。虽则同样也是股不可轻忽的力量,但和〖阴影议会〗、〖白银獠牙〗、〖秘隐同盟〗、〖魔宴同盟〗等血族与狼人的顶级势力相比较,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在托波洛这等身份的权力者眼中,无论傀儡-零或者血傀儡,其地位都和所谓的“贱民”没有任何分别。

但是,托波洛同样清楚单纯以隆奇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索垃奇艺坊〗这股势力抗衡。为了不让水晶落入其他人手中,托波洛不惜出动议会三分之一的常规武装力量,及时替隆奇解决了艾尔莱奇、可伦妮、以及他们麾下的所有杀人傀儡。

之后那些说话和解释,还有替身双胞胎姐妹的出现,其实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将隆奇逼入绝境。托波洛深信,隆奇之所以胆敢重回落日城,是因为他已经解开水晶的秘密,并且掌握了其中所蕴藏力量。而无论平时怎么隐藏也好,只要到达生死关头,隆奇都一定会动用这种力量去解决问题。

并不知道光耀晨星的存在,所以托波洛的推理和事实有很大偏差。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晶果然如同预计般重新出现了。虽然,隆奇的灵魂竟然和水晶达成融合,委实让托波洛感到吃惊。

在〖火焚末日〗神话的相关文献中,明确指出了能够与〖钥匙〗达成融合者,就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圣子。不过这点同样不重要。托波洛毕竟还是狼人部落的酋长,并不信仰吸血鬼之神。

或许,隆奇更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落入吸血鬼氏族的长老手中。信仰神袛是一回事,但假如神袛活生生地走下神坛,即使吸血鬼中最虔诚的祭司,也绝不可能只为了实践信仰就无条件交出所有权力。恰恰相反,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势,任何一名政治老手都会立刻把走入现实的神袛干掉,以确保自己手上的权力不受侵害。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卓尔刺客所幻化的云雾不断膨胀、收缩、犹如变形虫一样竭力挣扎,试图摆脱桎梏。可是不管他怎么变化,肩膀以上部位始终维持人形。而那脖子也始终被托波洛牢牢掐紧,无法逃脱。托波洛聚精会神地伸出了同样流淌着银白光华的另一只手,探入云雾中不停摸索。

托波洛要把水晶从黑暗精灵的灵魂中扯出来。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完全清楚得很。不过就是黑暗精灵会立刻被彻底毁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者说,更加正中下怀。没有人会打扰他,更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假若有任何人胆敢动手,他最好先看清楚那些傀儡们散落四周的短肢残躯。

苏菲和修已经看清楚了,所以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道具师符文岛、厨娘赫琳、红鼻子小丑杰尼、还有马戏团里的所有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哀伤和怜悯,恐怖和畏惧将〖怨念浮空城〗全体成员的心充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马戏团和〖索垃奇艺坊〗不同。除去极少数几个人以外,大部分成员都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而今天晚上他们所经历的变化,却激烈得远远超越了正常人所能接受范围。换言之,除了在车厢内瑟缩着不断祈祷噩梦尽快完结,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做任何事。苏菲•玛索和修•杰曼不是普通人,可是在拥有压倒性强势的〖阴影议会〗面前,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分别。

尽管苏菲阿姨曾经叮嘱自己,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也别出去,只要保护好爱丽丝就成。可是爱蕾诺.法兰西奴既不盲也不聋,虽然因为距离过远而听不见狼人酋长和卓尔刺客之间的对话,却看见了双胞胎姐妹在隆奇怀里,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的残酷场景。紧接着,隆奇蕴涵了无限悲伤与仇恨的凄厉长啸声,就像压断骆驼背脊的最后一根稻草,令马戏团的大明星白银,再也无法继续让自己袖手旁观下去。

爱蕾诺用力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她放开爱丽丝,起身走向车厢角落。文娱中心的大火烧得很突然,魔术师匆忙间开大蓬车带领众人冲出火海逃生,好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所以车厢内显得空空落落。但爱蕾诺走去的方向,却有个陈旧大木箱。

爱丽丝扯住爱蕾诺的衣角,仰起小脑袋怯怯地问道:“白银姐姐,妳在干什么?”

“别害怕,爱丽丝。”白银爱怜地揉了柔小女孩的金色头发,将双手十指同时插入了木箱两侧的孔洞。道:“表演时间已经到了。来,大家也都打起精神,请专心欣赏白银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最精彩节目吧。”

十指挥舞,缕缕银丝飞掠空中。一个仿佛万圣节专用木偶般拥有巨大橙黄色南瓜脑袋的身影,赫然从木箱里站起。空洞眼眶里光芒闪烁,嘴巴大大咧开,仿佛永远都带了喜悦的笑容。

※※※※※※

没有喜悦。托波洛的每个动作,都只让卓尔刺客感到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更没有笑容。云雾化状态下的黑暗精灵五官扭曲,唯一能够呈现的就只有痛苦。然而即使如此,他仍然坚持着战斗和反抗不肯放弃。托波洛的表情同样不停变化。从轻松到凝重,再从凝重转为吃力,点点汗珠源源渗出,让老绅士的风度威仪一步步滑向崩溃边缘。这场纯粹精神上的争持,持续时间已经远远超出预计。侍立在旁的普京全神贯注地关切着这一切,甚至比自己亲身投入更加紧张。陡然间……

“各位先生和女士们请注意,ShowTime,Let’sGo!”

毫无预兆,战斗的呐喊犹如闪电劈破沉默。大团黑影贴地低飞,急遽闯入包围圈向托波洛逼近,速度快得甚至没给战斗直升机编队中任何一名成员留下反应的余裕。依旧和黑暗精灵进行无声角力的酋长对外界所有事物都显得毫无反应,反而触动了普京早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托加列夫手枪枪口轰然喷吐出子弹,却遏止不了黑影来势。哧声轻响连同火焰乍闪,黑影赫然竟发射出一枚RPG火箭弹!

间不容发的刹那,普京抢步旁移,再度把托波洛挡在自己身后。厉声断喝向火箭弹一拳轰出。以狼人身体之强悍,火箭弹的威力还不足够对普京造成致命伤害。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拳头和火箭弹相互触碰之际,引发出来的竟然不是爆炸,而是一大堆粉红色还带着香味,和嚼过的泡泡糖几乎没分别的粘稠胶质。

当头泼洒的粘稠胶质立刻将普京牢牢裹缠,让这位狼人战士变成了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而黑影要的,仅仅只是这刹那空隙。一抹如月牙般的寒光随即干脆利落地滑过托波洛双臂,老酋长面色“唰”地变成雪白,脚步踉跄,向后连接退开两步。手肘处随即鲜血狂喷,两手赫然已被斩断。断手上似水银般流动不休的光华迅速消退,再也没法子黑暗精灵形成威胁,抽身后退的隆奇“啪嗒”结结实实倒地,同样无法维持云雾化而恢复了实体状态。

“截住他!开枪!”顾不上替伤口止血的托波洛放声怒吼。四周直升机上隶属于〖阴影议会〗的狙击手们如梦初醒,同时端起武器向黑影发动攻击。

落空了。子弹根本连黑影的边都擦不到。突然杀出的黑影急遽回旋,以犹如杂耍般的飞行动作避开了所有子弹,再度插进托波洛和隆奇中间。从黑影上骤然探出了半边身体,伸手抓起黑暗精灵随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掉头向文娱中心的火海冲进去。来得突然去得更加迅速,只是眨眼功夫,黑影连同隆奇已经同时消失。

可是惊虹一瞥间,借助于直升机强力灯光的托波洛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救走黑暗精灵的人,她拥有满头如银秀发与同色双眸!而那眼眸内透露的光芒,竟让〖阴影议会〗的老酋长,也不禁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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