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王宫偏殿。泄父和周公咺正在闲聊着。平王离开洛邑已有月余,泄父在大周众臣的辅助下理政倒也中规中矩,没出什么纰漏。可泄父自己心里着急,他一直被王子狐的光芒所掩盖,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表现,但这些日子以来的政事都是一些小事,根本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因此在今日早朝后,他把周公咺留下,想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做一两件让平王看得见的大事。周公咺当然明白泄父的心情,他思索片刻道:“王子,你知道王上的心病在哪吗?”泄父疑惑的看着周公咺摇摇头。
“王上的心病有二,其一是王子狐的势力大涨,已威胁到王室的安全,所以平王才把朝政交由你打理冒险答应到丰岐去。王上一去月余,说明王上真的很不放心丰岐,他希望你也能增长自己的实力来牵制王子狐;其二便是携王,现携王在虢国,王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他始终是王上心里的一根刺。”
泄父道:“王弟的实力确实不容忽视,可他毕竟不敢公开反对父王的,至于携王一直是我王室讳如莫深之事。可我想要的是如何增长自己的实力,否则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周公咺微笑道:“王子,其实我说的是同一件事。”“哦?”“王子,王子狐最大的实力是他拥有一支军队。现在王子也有机会掌握同样的部队,而且还可能拥有比王子狐更强大的军队,那就是殷八师的控制权。”
泄父急道:“我该如何做?难道要我领着殷八师去消灭携王?”周公咺微笑着摇头道:“王子,你认为你可以轻易调动殷八师吗?如果没有发生紧急情况,你是无权调动军队的。其实携王之事不用我们动手,晋侯早就有此意,不过一直得不到王上的允许而不动手。”
“王上没有明确答复主要是顾虑到其他诸侯对王室的看法,如果我们给晋侯一个暗示,他必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另外王子也可以讨伐晋侯为名把殷八师掌握在手中;至于是不是要开战,只要晋侯上表请罪,到时只要王子顺势默许他zhan有虢国的土地,他就会成为王子坚定的盟友。”
“妙,妙,太宰果然高明。此事就拜托太宰大人了。”“诺。另外前两日郑伯急着赶回荥阳,我看他是要对许国动手了,只要他一动手,王子的机会就来了。王子现在军队的威望太低,不足以服众。所有王子必须掌握好时机,待郑伯攻打许国时荥阳空虚时出兵郑国,那时的郑国将不是殷八师的对手。”
“待攻下荥阳后,郑伯必会来朝请罪,王子可以令他恢复许国。这样一来,王子不但能收服军队之心,还能卖给王子狐一个人情,还可以在诸侯中树立扶危救难的形象。王子,那时你就可以有足够的实力与王子狐一较。”
泄父听后大喜道:“太好了。太宰大人,如果郑伯不动,你想办法让他动一下。”周公咺略一思索,点头应诺。
平王二十三年初夏,晋侯仇亲率战车五百乘,兵士万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携地,杀携王余臣和虢公翰。留守洛邑的王子泄父闻讯率殷八师讨之,至黄河,晋侯遣大夫隰叔前来请罪,泄父引兵返洛邑。
仲夏,郑伯掘突合宋公司空出兵许地,郑军左军统帅公子成亲冒矢石抢登许城,许公仓忙出逃卫国,郑尽得许地,许灭。王子泄父在接到郑侵许后,不顾众臣劝阻,尽起殷八师讨伐郑伯。兵至荥阳百里外时,闻许国已破郑伯回师,众人意见相左,兵滞于伊水。
平王在长安城听说晋侯出兵携地时,本想即刻起程返回洛邑,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但被王子狐劝阻,因为他知道携王肯定讨不过此劫,何况就算平王回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增加平王的为难。
申后亦劝说平王可在长安静观其变,一来王子狐的加冠日期将近,可在长安城内给他加冠,二来可以增长泄父的处变能力。平王权衡再三后,便留在了长安城。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王子狐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晋侯灭虢也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只有这样他才有出兵晋国的理由。为此他召开了议事院会议,把他计划出兵晋国想法托出。燕梁自是高兴万分,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其他的成员考虑到一旦攻下晋国,那就能和卫国连成一片,长安控制的人口和土地足可以平定天下,便一致通过了王子狐的提议。
可不到五日,从洛邑传回消息说,晋侯已向王室请罪,而且泄父已默许了晋侯灭虢的事实,一下打乱了王子狐的部署。王子狐与墨繇商量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让各部队加紧训练和备战,同时命令触黕率领大荔部队伺机东渡黄河,引晋侯作下一步动作。如果晋侯发兵攻击大荔部队,触黕可率部渡河进入洛邑地界。
平王、申后这些日子在长安过得很遐意,他们不但感受到了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氛,还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王室在军队和民众中如神一般的地位。这当然归功于晏隐的传道和木弘的教化。
申后经过这些日子与民众的接触,完完全全的解开了心结。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十岁,现在陪伴她最多的不是王子狐,而是王子城、商策和州吁三个小孩。王子城经常领着商策和州吁带着申后模仿王子狐到普通民众家里就餐,虽然开始时申后对此做法很有看法,但慢慢的也喜欢上这中吃百家饭的做法。
她看到了包括犬戎在内的各部族不但能和平的相处在一起,还出现了不少互助的事情。她也逐渐理解了王子狐的“黄炎子孙”论调,特别是到处听说了晏隐的道义后,虽然一时还不能完全原谅这些戎族对大周的伤害,但从心里也不是对戎族充满了仇恨。
在晋侯灭虢后不到一个月,洛邑又传来郑伯出兵许国的消息,许后大急,想要王子狐出兵相救,可还没等王子狐答应,洛邑又传来泄父尽起殷八师讨伐郑伯的消息。
王子狐完全无法把握他所知道的历史,他想道:也许是自己到来的原因吧。不管怎样,泄父出兵的事实对自己也并非坏事,以掘突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让垂涎已久的许国得而复失的,与王师一站很难避免,这也是掘突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必定通过打击王师来压制正逐渐恢复元气的王室,这样的话,自己扫灭诸侯的愿望就不用找借口了。
平王得知消息后,再也坐不住,大骂泄父糊涂,当即命王子狐给自己准备好行装赶回洛邑。王子狐思索片刻,即命人按平王要求准备好起程行装,一边邀请平王参加长安城议事院会议。
平王看看自己暂时无事可做,也对议事院的体制很感兴趣,便随王子狐一起参加了议事院的会议。在会上,王子狐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并提出要兵分两路同时出击,一路由墨繇、燕梁指挥,率领黑衣军、新一、二师和铁血营直扑晋都唐(在河、汾以东,地方百里,唐在今山西省翼城县境。其后分为翼城、曲沃两支),一路由自己率领近卫军随平王回洛邑,以防郑伯的反扑,留下新组建的新三师防守长安。
议事院众人对兵分两路并没有多大意见,可平王却认为此时不宜对晋用兵。王子狐沉思片刻道:“父王,要想达到长治久安,各诸侯必不能存,只有政令统一才能加强王室的控制力,况且晋侯仇自恃有恩于王室,不把王室放在眼里,这些年他灭了多少诸侯尚且不论,可他上月竟擅自杀害了携王和虢公翰,如果不加以征讨,必助长其气焰。”
“另外,父王请看。”王子狐打开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指着道:“如果能消灭晋国,那洛邑就不会处于三面环敌的境地。如果我们对付郑伯时,他率军渡河从背后攻击我们,洛邑岌岌可危矣。”
平王思索再三,觉得王子狐的分析有些道理,勉强同意了王子狐的作战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