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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一回到西苑,阴丽华就焦急万分的寻问阴识是否为难于我,倒是换我来宽慰她这个大小姐一切尚好,她才安下心来,我不禁怀疑,阴丽华小小年纪就顽疾缠身,并非天妒红颜,而是她太过善良,多虑者多愁,怕是心病作怪了。

“阿若,你这几日看起来很累,怎么了?”

“小姐,是阿若近来过于想念亲人,所以晚上总没睡好,以后多注意休息,就没事了。”思家是真,可由此精神不爽却为假,我还是对于回到现代充满希望的,但我也不打算告诉她我每天不仅要服侍她,还得一大早就去书房给阴识磨墨,大半夜给他剪烛备茶,省的她又深感自责,一个呜呼哀哉要是落入她大哥耳里,我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嗯,那就好,对了,你家住何处?”

“我家在——洛阳——”我也不知道河南孟津县白鹤镇铁谢村在这时候该称呼为豫州的哪儿,之所以说洛阳,是因为记忆里刘秀陵园距离那里似乎不远,却忘了当时坐的是小车,而今却是马车。

“洛阳?好远啊。”她突然同情的看着我,我还满冷静的,可她就快要潸然泪下了。

“是啊,先前和家人南下探亲,不想走散,我阴差阳错就到这来了,虽然远,不过想回总是有办法的。”

“嗯,听说,洛阳有药者牡丹国色天香,我只见过画上的。”阴丽华点了点头,便取过案上女红,开始绣那精致而又优雅的红牡丹,稍显遗憾的叹道。

“牡丹——小姐以后自然会有机会见到。”你是阴丽华,刘秀定都洛阳,你日后在洛阳做了皇后,也许就不稀罕这牡丹了。

都说牡丹的原产地是山东菏泽,在大周朝武则天时,才被移植到洛阳。就算有史称隋朝时隋炀帝曾辟地周二百里为西苑,昭天下境内所有鸟兽草木驿至洛阳,易州进二十箱牡丹,那也离汉朝有段时间。可真到了汉朝,才知早在东汉牡丹已闻名洛阳了,虽然只是入药。

“也许吧。阿若,天色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我瞧你都要睡着了。”阴丽华笑道,打趣着点了点我的额头,我才发觉刚刚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了。

“嗯。”我沉重的走出西苑,万恶的旧社会啊!为何我还得到阴识那里候着呢?

“啊!”我突然惊叫一声,手指被滚落的烛泪烫了个正着,我刚刚居然睡过去了?倒抽口冷气,扭头偷偷瞥过他,却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案上的书,还随意抿了口茶。我舒了口气,放松下来,瞌睡虫又开始来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争气的我就又没了知觉。

“遭了!”

我正睡的舒坦,阴识狠狠揪住我的领子,骂我偷懒没为他倒茶送水,我梦中吓醒,尖叫一声,才发现眼前漆黑一片,而我似乎还躺在床上,下了床摸索阵子,便碰到熟悉的书橱,这里是书房?那我刚刚不会是——是——睡在阴识的软榻上吧?

我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怎么了?”身后传来慵懒的低沉问话声,他似乎正靠在书架上看着我。

我一个骨碌串到门口,这下他非杀了我不可,我不但当值期间睡着,还大咧咧的躺在他的榻上,后果——我真是不敢想象!

“回来!”他冷哼一声,我一哆嗦,便怎么也挪不动脚了,也说不出话,不是我憋屈,还真是做贼心虚,不敢顶嘴。

他一伸手,便把我拽了回去,单脚把我半开的门踢上,我一阵晕呼,就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阵毛骨悚然,我现在是在他的怀里?难道他想把我就地正法,活活闷死?

“你怎么就不能安分点?”他暗哑着声问,似乎也未睡醒,柔和的把我抱起,莫非他乃梦游之时,转性了?

可他就是梦游,也不该抱我进去啊,我虽然没进过书房里屋,但我知道那是阴识的一个小卧室,他读书很勤,时常读得晚了,便在书房歇下。

我一动都不敢动,都说梦游的人不能受惊扰,否则后果严重,可他只轻巧的把我放在床里侧,便自己躺了上来,一床薄被铺开,就笼住了我和他,而后传来他淡淡的呼吸声。

他又睡着了?

听闻,梦游的人是不会记得梦里发生过的事,那么,我现在偷偷跑回去,他明天应该也不会想起今晚发生过的事。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起身,却突然被他圈住腰身,他闷闷的说:“你就不能让我睡会?”

黑暗中,我能感受他浓晕的眼眸,不由感慨,他不愧为阴氏,果然是阴气十足,我也相信,如果再忤逆他,会死得更惨,只好乖乖的躺着,现在我能肯定他是真醒了,而非什么梦游,可我还是不明白,他明明可以狠狠把我丢出门外的,而且这不就是他最爱干的事么?

疑虑虽然颇多,但是,我终究是一个嗜睡的人啊……

“阿若——”

“就让我再睡会吧,好累,腰酸背痛的,全身都没力气儿。”

突然,我意识到什么,半睁开眼,便瞄见小怜轻掩着嘴笑,我才反应过来,我此刻还洋洋洒洒的窝在阴识的大床上。

“我——我——”我想小怜一定是误会我刚刚说的话了,所以才用这种怪怪的表情看着我,还娇笑个不停。

“阿若啊,大公子刚刚吩咐我,让你今天休息一日,也不用去小姐那里服侍了。”

“为什么?”

“就你偏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让你闲着你就偷着闲呗,不知道阿若是想继续闷在公子的被窝里,还是回房啊?”

“当然是回房。”我说完,顾不上和小怜解释什么,掀被溜下床,穿鞋出门。

只听见小怜在身后轻声说道:“阿若,除了阴家小姐少爷,我觉得大公子就对你好了。”

我咕哝着:“他哪是对我好啊,瞧把我这个十多岁的小孩给操劳的,身上都没几两肉了,这会子放过我,指不定后头怎么收拾我呢!”

“你说什么?”

他神出鬼没的,突然就杵在我的面前,虽然看起来玉树临风,身后还跟了几名高深莫测的宾客,我只差仰天长叹——造孽啊,昨儿今儿我算是衰到家了!

“都没几两肉了?那倒也是,昨晚硌得我怪不舒服的。”

“都是我的错,不该硌着大公子。”我厚着脸皮回答,暗自估摸着得尽快想个办法离开阴家了,这个地方这么不安生,是越发没法呆了。

“呵呵。”他闷笑着进了书房,而他身后的宾客都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跟着进去,似乎是不敢笑出声来,因为他们分明忍得僵硬,脸部都快抽搐了。

我慌慌张张回了房,拿出这些日子府中分发的月钱,数数应该够做点盘缠了,既然要走,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休息,偷偷出逃应该不难成功。

于是,我挑了值钱的,收拾好包袱,便溜到了后院,很顺利的逃出了阴家,一路上都为没有向阴丽华辞行而感到愧疚,另外两个小恶霸就免谈了,可转念一想,我是私自离府,又怎敢光明正大去道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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