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两个小鬼神秘兮兮地离开后,殷雪萱歪头歪脑地拿起那套上等丝绸制成的衣裳,万俟御憋着笑意凝视着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欧巴桑,不想亵渎了这件上好的衣裳?”
殷雪萱微眯着眸子,撇着嘴角,闷闷道,“才不是,我是觉得这件衣服也不怎么样。不能把本姑娘我的气质给衬托出来。”
“还姑娘?孩子都可以娶亲了。”万俟御瞅了她一眼,这家伙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殷雪萱腰肢一摆,把衣裳扔到床上,想起那两个小鬼今天早上鬼鬼祟祟的样子,若是自己不去瞧瞧,要是被坏人骗了怎么办?虽然萧誉擎这个人还算有点武艺,可是脑子还没有两个孩子聪明,要是碰上了奸诈的小人还不是一样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城内的一间富贵人家的大屋里,煜儿和芯儿围着费泽涵和万俟律在大厅里忙活着,费泽涵双手插在胸前,安静地盯着万俟律和煜儿,芯儿,越看越觉得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想法。
“煜儿,芯儿,你们姓什么?”费泽涵纳闷地问道,万俟律瞅了他一眼,想必真是要看上人家娘亲了。
芯儿张开口,煜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截了芯儿的话,“我们姓佟,叫佟煜和佟芯。”
费泽涵疑惑地扫过芯儿圆圆的眸子,芯儿牵强地扯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娘亲说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姓氏,也不可以用娘亲的姓氏,那芸儿阿姨的就最安全了。
“费泽涵?”万俟律扫了费泽涵一眼,哪有人用这样防备疑惑地眼神盯着两个四岁的孩子看,而且这煜儿和芯儿一看就是乖巧人家的孩子,疼着宠着还来不及。
“哥哥,你说娘亲会不会来啊?”一边弄着桌布的芯儿,一边思索着问道,以自己家娘亲的性格,要是她肯来,上天一定下红雨。
煜儿抿嘴,一手撑在下巴上,“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娘亲肯定会来。”
费泽涵眉头拧得更紧,这煜儿说的那些话怎么那么像萱儿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词句,“煜儿,这第六感是什么来的。”
煜儿斜眼挑了挑浓密的剑眉,俊俏的小脸蛋浮现出一抹迟疑,“这个……”
“你看,娘亲来了。”芯儿余角瞥向半开的大门,手舞足蹈地扯着煜儿的衣袖,不过身上还是穿着那套朴素的麻布衣。
坐在另一边的万俟律呷了一口茶,跟着费泽涵好奇地向那门外望去,一探那孩子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时,四目相对,茶杯摔破在地板上,滚烫的茶溅得满地都是。
门边,殷雪萱同样错愕地望着屋内的两个人,逃避了五年,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上天怎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抿唇,咬着牙根走到两个孩子的面前,二话不说地抓起他们的小手。
“娘亲,你怎么了?”芯儿嘟着小嘴,仰着小脑袋问道,已经察觉到端倪的煜儿闭口不言,默默地任由殷雪萱拉着他。
“芯儿,听娘亲的话,我们现在立即回家。”殷雪萱强忍着心中的澎湃与怒火,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哦。”芯儿垂下眸子,回头又看了一眼僵直着身子,久久无法回神的万俟律,一阵熟悉的感觉洋溢在心间。
“萱儿。”回过神来的万俟律急切地上前,手紧抓着殷雪萱消瘦的肩膀,紧蹙的眉头染满哀愁,“孩子……”
“孩子是我的。”殷雪萱甩开他的手臂,护着两个早熟的孩子,戒备地直视着万俟律。
“对不起。”万俟律垂下眼帘,愧疚地忏悔道,“母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当年那些都是雯月的诡计。”
“是吗?可是我还是一样和你的叔叔有染。”殷雪萱怨恨地冷笑道,回想起那时候在城门外丧身的青儿,还有万俟御这些年被蛊毒折磨的样子,不是一个‘对不起’就能够抹掉这一切的。
万俟律急切地拉起她的袖子,内疚地辩解道,“我知道皇叔是为了救你才会那样,所以,萱儿,我不怪你,更不会怪皇叔,否则我们现在就是阴阳相隔了。”
“你这是宽容。”殷雪萱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可是我没有你那么大度,更不可能忘记当初你要打掉还在我肚子里的煜儿和芯儿,更忘不了你对青儿的‘格杀勿论’。”
已经猜到七八分的煜儿和芯儿听着殷雪萱说的那些话,一股怨恨袭上心头,怪不得这么多年,娘亲从来都不曾告诉他们父亲的下落,更不愿意告诉他们有关他的事,原来他们是被自己的父亲厌弃的孩子。一腔的怒火在心头盘旋着,煜儿别过头,之前对万俟律的好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和娘亲一样的恨意。
在一旁看着的费泽涵察觉出两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头上直冒冷汗,“萱儿,当初皇上也是被人所骗才会做出那些事情,请你原谅皇上吧,万俟王朝不可以终日没有皇后,更不可以没有子嗣。”
煜儿和芯儿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居然是帝皇之后,那么自己的娘亲不就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后?怪不得娘亲不愿意嫁人怪不得叔公总是传授那些执政的要领。
“万俟王朝有没有皇后是你们的事,有没有子嗣是你们皇帝自己的问题,我只是一介民妇。”殷雪萱咬着牙根念道,后宫那么多国色天香的女子,只要他万俟律一声令下谁不愿意当皇后,谁不愿意成为皇储的母亲,她殷雪萱可不会高估自己。
费泽涵摇头,见万俟律依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顾在场的两个孩子,直白道,“当初皇上为了找到你,让雪如影在自己的身体里埋下一蛊毒,只要越靠近你心口就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疼痛,那时只告诉你一部分的真相,根本就没有告诉你此蛊的后果。”
“什么后果?”殷雪萱皱起眉头,隐隐间似乎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费泽涵看了万俟律一眼,谨慎道,“此蛊其实只要找寻一个女子与之交融就可以解开了,但是当时,皇上只想让你来解这个蛊毒,是因为中了此蛊的人,一辈子都只能与那个帮他解蛊的人**,若是与其她女子,那些女子则会在**后遂死。”
殷雪萱不敢置信地看着万俟律,“所以,雯月的死就是因为你的宠幸?”
万俟律点头,那个女人他早就想要除掉她,只是一直碍于母后的面子,不过当时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死不足惜。”
“对啊,在你眼里有什么是足惜呢?”殷雪萱冷淡地念道,不顾费泽涵那失落地眼神,拉着紧紧抓着她的煜儿和芯儿走出大屋子。不管真相是什么,那又与她何干,这个男人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彻底地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