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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雨欲来

如果说潜龙宫里的上午是充实而丰富的,那么对于昭阳殿里的几位孩子而言,潜龙宫里的下午却是轻松而自在的。

在昭阳殿里用完午膳后,会有小半个时辰的午睡时间,至于有没有真的睡觉倒不会有人会计较,几个孩子包括小泽佑都会在昭阳殿里一边玩耍一边等候春墨的决定,这也是这段时间里几个孩子培养感情的最佳时间。

很长的等待后,会有宫女前来汇报,接着春墨就会领他们前去文太傅那里,但由于朝事繁忙,这却是他们每天上的最短的一门课。更多的时候,文太傅并不会有空闲,那么这几个孩子就会有一个悠闲的下午,只要待在春墨的眼皮下,就可以随意的打发时间,这也是大多数孩子会喜欢的方式。不过文太傅教导的知识一般都既有哲理又生动有趣,还是挺受孩子们的欢迎的。

而这个冬日的下午,几个孩子的兴致都很高昂,因为云舒在陪他们用完午膳后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在之前,云舒因为要逐步掌握后宫,并不会时刻陪着他们,但到了现在,云舒也已经差不多可以在暗地里控制后宫了,也逐渐将心力慢慢的转移到了几个孩子身上,亲自教授武艺只是一个开端。

小泽佑很开心,小安平也很乐意,其它的孩子也都挺高兴的。

对六七岁的孩子而言,正是好动的时候,午睡就显得很无趣了,除了小晨明年纪小、小泽风是自小的习惯,两个人在昭阳殿暖阁里间午睡了,而其它的孩子却都待在了暖阁外间戏耍。

云舒陪着小风行下了一盘棋,倒有几个孩子在观战,只可惜都不是“观棋不语”的君子,棋艺不通,话却不少,很快就自顾自的在旁边争论了起来,反倒忘了下棋的人了。

也因为这天云舒一直陪着的原因,春墨一直待在了前廷,只是到了现在也没回来,想是不知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云舒微微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她的皇后历程却才刚刚开始。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春墨带着沉重的脸色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件麻烦事。

云舒听完简要的始末后就立即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御书房,而文太傅也随后就会到了。

几个孩子待在书房旁边的耳房里,听着春墨细细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件事,昨天深夜,宁王世子带着李家六小姐私奔了,很简单的一桩事情,不一般的却是这事情背后的暗流涌涌。

宁王是天启帝的第五子,他的世子本身还与墨老国公家的孙女儿有婚约,而李六小姐虽没有正式的定亲,但与容家的婚事也大抵已经商定好了。突然出现这么一出私奔记,整个朝廷都炸开了锅,大凡王侯贵族,最讲究的就是礼仪脸面了,出了这样的事,也快够的上“大逆不道”了。

这件事就表面而言,也还有几点难办的的地方,按律宁王一族是不可以随意出京的,如今小世子带着佳人乘夜出京也都够的上是死罪了,但若以一个私奔的罪名处死一个皇族世子,这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可不处置的话李家又不乐意了。李老国公一大把年纪还在前廷愤怒的控诉女儿被诱拐,云舒想用不了多久,李老夫人大概就会进宫向她哭诉了,只是别把小昕乐的母亲凌国夫人牵扯到了才好。

根据最新的消息,如今前廷闹的最凶的反而是容家,一口咬定宁王教子无方,拐带了容家的未来儿媳。

容家因为韫兰的关系,最近一直春风得意,如此做派一是为了显显威风,却也是为了向云舒示好。不管宁王在这件事上牵扯到多少,却只管咬定了,毕竟新王朝里最忌讳的就是皇叔了。

云舒担心的却是韫兰,立即传了一个信得过的宫人前去暮鸾宫传皇后的懿旨,没有皇后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晋见德太妃。

这也是暮鸾宫独立于后廷之外的一处不便,前朝或内眷想要晋见后宫妃嫔是层层艰难的,可若晋见太妃却是比较简单的,尤其像是容家的老夫人前去拜见韫兰,这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云舒赶紧先把机会堵死了,不管出现什么样的事,都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扯上韫兰。

这件事是晌午时分爆发出来,文太傅已先一步将这事暂时压制住了,再匆匆赶来了御书房这里。

几个孩子才刚坐定,就见一个人走了进来,三十来岁的面貌,儒雅温和,即使一身的官服也遮盖不去一身的清华之气,一点也不像是个政客,远远走来,仿佛山水隐士,淡然而出。

朝中倾扎,大多数的官员都容颜易老,面貌憔悴,十年时间反倒会耗去二十年的精力,偏偏这位文太傅却是朝中的异类,明明已经四十许人,望之却如三十而立。

他平时教导几个孩子的时候不喜欢讲书本上的大道理,反而喜欢倾谈身边的实事或是品格的修养,偶尔也会就朝中发生的事件让这几个孩子来议论参详。

这次也没有例外,文太傅慢慢的将事情的经过轻重讲了一遍,就让这几个孩子来议论起了解决之道。

几个孩子倒是兴高采烈的谈论了起来,一时热闹非常。

云舒缓缓走到父亲身边,文太傅看着沉默恬静的女儿,不免有些遗憾,皇宫和女儿,真是天意弄人。

“父亲,现在的情形如何?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寻常”

文太傅拣了张靠窗的椅子坐下,神色凝重的开口道:“怎么会寻常,世事变换,凡大乱前必有征兆,看来风雨不远了。”

云舒静静的站在旁边一时无语。

“云儿,你知道宁王吗,凡是出身皇族的人,大都有点疯狂的性子,一个人若知道自己有一点登上帝位的可能,那么他是一生都不会忘记身上流淌的的血液的。”文太傅轻轻摇了摇头道:“宁王一直平和,却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先皇即位后一直压制着他们,可小泽佑却只是个六岁的孩子,那么朝中的这一场动乱是终将无法避免的,只是没想到,会从宁王开始。”

“宁王、世子、李家、容家、还有墨家,父亲现在还乱不起,在泽佑成年前,无论是谁我都不允许。”云舒的话总是轻轻的,却又坚定异常。

文太傅静静的看向女儿,一直安静缥缈的女儿第一次如此的坚定信念,也许进入栖凤宫并不是一场全然的错误,他的女儿一直都太寂寞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为父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事态,却还没想好什么万全之策,这件事可不像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好相与。”文太傅的话虽凝重语气却轻松了起来,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呀。

云舒微微笑道:“父亲,遭遇水患的时候每个人想到的的一件事总是筑堤抵制,可结果却并不会如意,就像这件事,您想压制,可筑堤这么大的工程总会有疏漏,但若开渠引导,反而会有意外的收获。”

文太傅的嘴角慢慢聚起了笑意,不愧是他的女儿,眼光总有独到之处。这一次,怕是有很多人不能如意了,不管是想乘风起浪还是混水摸鱼,遇到他洞晓世事的女儿,就只有失败的结局了。

云舒又转头向春墨问道:“春墨,这位李家的小姐,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吧。”

春墨淡淡摇了摇头,“我在宫里见过她,先帝曾评价她是‘一个一心想做第二个孝贤皇后的女人,可惜却只有满心的权力***。’她是一个有几分聪明的女孩,但不幸的是她却又太自以为聪明了。”

春墨的嘴角已经带了点不屑了,慢慢的又说道:“李小姐一直想坐上后位,却偏偏生不逢时,她成年的时候,几位比较‘盛名’的皇子都早已娶了正妃了,她又不甘心为妾,便耽搁了一些年华。到了先皇登基后,她一心想进宫,想尽办法在先帝面前展露才华,而先帝的身体也一直不好,确实有点像孝贤皇后当时的境况,于是她就一心以为皇后之位‘舍她其谁’,只可惜先帝一直没有动心,而她倒也没有放弃,又一心等着明春的选秀。但是,世事就是这样,先帝驾崩了,而皇后成了云舒小姐,李小姐的命运也真是有点不幸。”

“她是一个非常顽固执着的女人,权力的***很重,既有几分聪慧却又有带点疯狂。”这是春墨最后的结语。

“这样的一个人忽然有一天决定为了爱情私奔,春墨,你觉得可能吗?”云舒的话轻飘飘的。

春墨微微嘲讽道:“这怎么可能,她想做皇后都想疯了,宁王世子是太子的话还有点可能。”

一语出,连春墨自己都愣住了,四周只听几个孩子还在兴奋地讨论者,云舒与文太傅都不知静静的在想些什么。

不久后,只听云舒轻轻启唇道:“这场风雨的落幕,就从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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