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85800000080

第80章 (1)

第四十五章穷人奇异的变化 (1)

那位闷闷不乐的赫斯特渥特,在那家低级旅馆里坐着,身边只有七十块——是卖了家具的钱。就靠了这笔钱,拿这家旅馆作为避难所,此外就是一无所有。他在读报中送走了炎热的夏天,迎来了凉爽的秋天。钱正在悄悄地溜走这样的事实,他倒是并非全然不介意。一天付房金五角,再一天又付五角,这样,他就不安起来,最后,换了一间更便宜些的房间——每天三角五——好叫这笔钱能够多维持一个时候。他经常读到有关嘉莉的消息。《世界报》上登过一两次她的照片。他从一张椅子上找到的《先驱报》上知道她和别的一些人参加过一次为了什么个原因发起的义演。他读着这些新闻的时候,百感交集。仿佛每一个人都在把她一步步推往那么一个境界,离他越来越远,而同时越来越气派。在广告牌上,他又见到一张漂亮的海报,画着她扮演教友会小女教士的角色,端庄而甜甜的。他不只一次停下步来看看这些东西,阴郁地凝视着这美丽的脸。他衣衫褴褛,和她如今的一切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知道她是在卡西诺剧院,尽管他从没有想接近她,他下意识里仍然感到一种安慰——他并非是那么孤单嘛。这出戏仿佛成了个固定节目。因而经过一两个月以后,他想当然地认定它还在上演。在九月份,剧团外出巡回演出了,他可没有注意到。当他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二十块钱了,他搬到了博佛里街一家每天一角五的住处。那里只有一家光秃秃的休息室,有些桌子、凳子和几张椅子。在这里,他喜欢干的事是闭上眼睛,做着往昔的美梦,这已是他越来越强烈的习惯。这在起初并不是睡觉,而是在心灵上回到他芝加哥时代那些生活场景里去。眼前越来越黑暗,过去越来越光明,有关过去的一切显得分外突出。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个习惯已经多么根深蒂固,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嘴唇正在说着当年回答他一位朋友时所说的话。这些朋友正在费滋基拉尔特和摩埃的酒馆里。依稀仿佛是他站在那间颇有气派的小办公室门口,身上穿着端端正正,正和沙卡?摩里逊谈着话,谈的是南芝加哥房地产的事,沙卡正准备为此投资呢。

“你高兴跟我一起投资么?”他听到摩里逊在这么说。

“不行,”他回答说,这和他几年前一般模样,“我手里抓得满满的,眼下分不出手来了。”

嘴唇的动作可把他惊醒了过来。他心想,不知道他真的说出话了没有。到下一回,他注意到了这类情况:他确确实实讲了话了。

“你干什么跳啊,你这个大傻瓜?”他在说,“跳啊!”

他这是对一伙演员讲的一则英国有趣的故事。仿佛他还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响,他不免笑了起来。有一个怪癖的倔老头,是坐在附近的,仿佛受到了干扰;至少是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赫斯特渥特振作了一下精神。回忆中的情趣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自己也感到羞愧。为了解解闷,他站起身来,到街上去漫步。

一天,看着《世界晚报》上的广告栏,他发现卡西诺剧院正在上演一个新的剧目。他马上心里一愣,嘉莉已经走了!他记得,昨天还见到了她的一张海报啊,不过,毫无疑问,那只是还没有给新的海报盖住了吧。说来也怪,这种事可把他打闷了。他几乎得承认,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人,惟一的依仗是有她这个人在本市。可如今她走了。他奇怪,怎么这样重要的事竟然会逃过了他的注意力。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出于慌张害怕的心理,他站起身来,走进了那间弄脏了的厅堂,在不致被人见到的地方数了一数剩下的钱,总共只有十块大洋啦。

他心想,住在这座寄宿舍里的那么多人是怎样生活过来的啊。他们仿佛并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啊。也许他们是行乞了吧——毫无疑问,他们是乞讨了的。他当年就曾给过像他们那样的人很多的银角子呢。他见到过别的一些人在大街上讨钱来的。也许他能照此办法搞到几个钱吧,可是这样的念头又是多么可怕啊。

他这样坐在那家寄宿舍里,最后只剩下最后的五角钱了。他省啊省的,数啊数的,最后叫身子的健康也受到了影响。他那魁伟的体格不见了。与此同时,比较合身的衣服也谈不到了。他打定了主意,他必须干些什么,而走来又走去,又是一天过去了,他的钱终于只剩下两角钱了——明天连吃的都还不够呢。

他鼓足了勇气,走过了百老汇,直到百老汇中央旅馆前面。相距只有一个街区,他停下了脚步,心中打不定主意。一位面色阴沉的大个儿看门人正站在侧门的过道口朝外边张望着。赫斯特渥特心想不妨求助于他。他径直走了过来,正好与他劈面相逢,要转身也来不及了。

“我的朋友,”他说。尽管自己在遭难,他还是看出了对方的地位的低微,“这旅馆里没有什么我能够干的什么活儿?”

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看门人两眼瞪着他:

“我失了业,又没有钱,我得找点儿事干——不管什么事都行。我不想谈我过去是怎么样的,只要你能给我说一说怎样能找到什么个活儿干干,我对你就感激不尽了。眼下干几天的活儿也行,也非得干点活儿才行。”

看门人还是在盯着他,装作漠然的样子。然后,看到赫斯特渥特还要讲下去,就说:

“我没有什么好给你干的,你得问里边的。”

说来也怪,这话反倒叫赫斯特渥特决心作进一步的努力。

“我原以为你能给我指点指点。”

此人厌烦地摇摇头。

这位前经理便走了进去,径直往办事员桌子边上的一处办公室走去。恰好有一位旅馆经理在那里,赫斯特渥特直望着他的眼睛。

“能否请你给我干几天的活儿?”他说,“我目前的境况,非得马上能找到什么活儿干才行。”

这位神情舒泰的经理对他望着,仿佛在说:“嗯,我看也正是这么一回事。”

“我到这儿来,”赫斯特渥特神情不安地解释道,“是因为我当年也当过经理。我运气不好,不过我在这里对你不谈这个。我得找点活儿干,哪怕个把星期也行。”

此人仿佛觉着申请人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种急切的眼色。

“你经营的是哪一家旅馆?”

“不是一家旅馆,”赫斯特渥特说,“我担任过芝加哥的费滋基拉尔特酒店经理,前后一共十五年。”

“是这样么?”旅馆里这个人说,“怎么会不干的呢?”

赫斯特渥特的模样与所说的形成了叫人吃惊的对比。

“啊,还不是自己干了傻事嘛,如今不谈吧。要你是有意的话,也会了解清楚的。如今我‘破了产’,不瞒你说,我今天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旅馆经理对这个故事感到点儿兴趣。对这样的人该怎么办,他也摸不清。不过,赫斯特渥特的急切心情使得他也愿意帮点儿忙。

“把奥尔逊叫来。”他转身对办事员说。

在按铃叫来茶房并且打发他去叫人以后,茶房领班奥尔逊应着铃声来了。

“奥尔逊,”经理说,“你能不能在楼梯下面那里给这个人找点事儿干干?我希望能给他点活儿干干。”

“我还不知道,先生,”奥尔逊说,“我们需要的人手都已经齐了。不过,先生,如果你乐意的话,我想我能找到点什么活儿。”

“好。把他带到厨房里去,告诉威尔逊给他点儿吃的。”

“好的,先生。”奥尔逊说。

赫斯特渥特跟在他后面。一到了经理眼睛望不到的地方,茶房领班的态度就变了。

“我真不知道它妈的有什么事好干。”

赫斯特渥特一声不吭。在他眼里,这个提皮箱(旅馆茶房给客人提箱子,故云。——译者)的大个子可是个卑鄙的角色。

“叫你给这个人拿些东西吃。”他说。

厨师对赫斯特渥特打量了一番,见到他眼睛里流露出机灵、有些知识的模样,就说:

“好吧,在那边坐下来。”

这样,赫斯特渥特给安排在百老汇中央旅馆里,不过时间没有多久。在旅馆里干拖地板擦桌椅这类的活儿,他既无力气也无这个心思。既然没有什么更好的事叫他干,他就被派去做火夫的下手,或是在地下室里干,或是干任何给指派的事。看门人、厨子、火夫、办事员——一个个都在他的上边。再说,他那个外貌也叫这些人很不高兴——他太孤僻——人家跟他合不来。

不过,由于绝望之余变得麻木与冷漠,他对这一切都忍受住了。住是住在屋顶的小阁楼上,吃是吃的厨子给他吃的。工钱一周只有几块钱。就是这样,他还想方设法节省一些。他的身体就再也受不住了。

二月份里有一天,他被指派上一家煤炭公司的办公室去。前几天下了雪,如今在融化,街上泥泞。他的鞋子在路上湿透了,回家来时觉得又麻又累。第二天一整天,他只觉得异常沮丧,能坐下就想坐下,以致那些喜欢别人干劲十足之辈对他很反感。

到下午,需要移动几只箱子,以便空出地方来安放厨房里新进的食品。人家叫他推一辆手推车,遇到了要提一只大箱子,可是他提不起来。

“那边怎么啦?”茶房领班说,“你能提么?”

他使出了劲想提起来,可是提不起。

“不行。”他有气无力地说。

领班望着他,见他一脸死灰色。

“不是病了吧,啊?”他问道。

“恐怕是的。”赫斯特渥特回答说。

“嗯,那你还坐下来吧。”

同类推荐
  • 隔世侦缉档案之红珠湖

    隔世侦缉档案之红珠湖

    导游杜润秋在红珠湖遇到主动向他搭讪的晓霜与丹朱,这两个神秘的女孩执意要住进当地盛传闹鬼的豪华酒店元帅楼203房间。她们,想见鬼。一系列灵异事件随即发生,无法解释的死亡现场、氤氲水雾中的神秘留言、惊慌失措的盲眼算命师、突然发狂的当地老人,众多线索指向一段模糊的恐怖传说……难道真有被金、木,水、火、土阵法禁锢的鬼魂.而复仇的怨念会伴随转世而来,生生不息……
  • 如沐春风

    如沐春风

    相国之女冉沐,因为好色而死,成为专职打理青莲的小鬼。得星君相救后,便痴迷地爱上了他……星君待人如沐春风,温柔可亲,冉沐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可惜妾有情郎无意,表白一直遭拒。若只是情场失意也就罢了,偏偏她那顶头上司——容色过人,个性却恶劣的白帝还总爱找她的麻烦。他对她百般挑剔、处处设计,恨不得丢她下十八层地狱,却又一再阻挠她追求星君,甚至强迫她做自己的侍妾。对她百般照顾的,拒她的感情于千里之外。讨厌她折腾她的,却要强将她锁在身边。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看不清楚他们,但等更多的真相摊开在阳光之下,她才发现,连同自己在内,她从未看清过谁……
  • 黑白桐

    黑白桐

    《黑白桐》胭脂井旁立有数块石碑,记载着秦氏族人和胭脂水的往事。其中有一块碑上记载着这样一件事:崇祯三年,天 下大旱,六月不雨,胭脂水变枯。族长秦成仁,将自己的独生女儿香沅,献祀给山神,胭脂水失而复得。族人藉此度过了灾年。香沅时年一十有六,后化为白狼,驾云飞去……一起来翻阅《黑白桐》吧!
  • 古龙文集:圆月弯刀(下)

    古龙文集:圆月弯刀(下)

    丁鹏凭“天外流星”剑扬名江湖,怎知被柳若松设计骗去剑谱,败于柳若松手下,并被冤枉盗窃武功。丁鹏侥幸逃命,被“狐女”青青所救,进入狐的世界,又习得青青祖父的魔刀刀法。丁鹏与青青回到人的世界,不仅大败柳若松,还设计使他的无耻嘴脸败露,柳若松而后拜丁鹏为师。丁鹏的刀法已入化境,决定前往神剑山庄挑战谢晓峰。而他也暗中发现,青青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狐,而是多年前江湖人惧怕的魔教。从此,他卷入了魔教、神剑山庄、名门正派三者的争斗中去。柳若松则在暗中进行着他的阴谋……
  • 寻婚纪

    寻婚纪

    婚姻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面对婚姻,男人女人们各有不同:女人渴望追逐,男人惧怕逃避,女人腹黑反抗,男人困惑纠结。他们要讲一个让人疼痛的故事,关于恋爱、结婚、离婚、复婚。你可以忽略这个城市,但你无法忽视这群人。因为,你,就在其中。28岁的江燕妮,妩媚性感,狂野小姿,很会赚钱。28岁的卓悠,看外表,温婉娴淑;读灵魂,暮色苍茫。女人不够狠,只因受伤不够深,在屡屡受挫后她们将各自上演怎样一场绝地反击?被背叛、被欺骗、被离婚、被抛弃、被挟持、被恐吓,迷惑、纠结、承受、逃避、抗争、疲于奔命,这一切的根儿又在哪里?
热门推荐
  • 村官四爷在明朝

    村官四爷在明朝

    一个大四毕业生考上村官,被分到一个叫阳明村的地方,在山上养鸡偶然发现一个奇怪的洞穴。一次探测无果险遭丧命,后来因为被村支书误解,诱使他再次探测洞穴,这次探测却穿越到明朝。在明朝重新展现出和他在学校不一样的个性,在明朝正德时,建立漕帮,介入丐帮,傲笑武林,却又三进天牢三进三出。个性爱赌,美女追捧,却只真爱一个。混混遭遇混混皇帝,封三昆王,出使内蒙,整治黄河,解救京城危机,功治四川,扑灭魔教,本来以为逍遥一生,却发现还是逃不了一爱字,军前自刎,演绎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绝唱。转世洞前----
  • 赞美与祝愿(漫漫求知路)

    赞美与祝愿(漫漫求知路)

    送礼是社交活动的重要手段,得体的送礼,恰似无声的使者,给交际活动锦上添花,从而建立和改善人际关系。所以,我们要了解送礼的学问,注意送礼的细节,给人们之间的感情和友谊注入新的活力。
  • 海德薇莉之物语

    海德薇莉之物语

    枪神纪与刺客信条的结合之作,女主海德薇莉碰上刺客男主兰伯特·赫尔,会发生些什么故事呢?
  • 女驸皇妃

    女驸皇妃

    那铺名十分的有意思,叫“白卖绸缎庄”。在现代,白卖的意思就是不收子儿,那么在这个朝代是什么意思呢?我进了庄,看见端坐在中央的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正刁着烟嘴,两只青蛙似的眼睛看着我。我忍住笑,鞠了一躬,“敢问一下,贵庄需要用人吗??”
  • 神千域之北冥幽境

    神千域之北冥幽境

    因果循环,有星坠人间,化作拥有五万年岁月、五十五岛屿的北冥幽境。两千多年前,庄周进入北冥幽境三百纪,见鲲鱼化鸟,鹏鸟南飞,作得《逍遥游》一篇。今有其后人再次进北冥幽境五百纪,然而,幽境内却是生灵绝灭,破败不堪。原来是……你顺时光之流而下,夺天地之造化,斩大道之轮回,禁神女于天湖,方至神域之穷途;故,我欲逆时光之流而上,解存亡之门户,还阴阳之终始,救岚神于梦泽,以开世宇之新路。
  • 宫廷爱恋

    宫廷爱恋

    十四岁那年,她穿越了,遇上冷漠无情的他,嘴上说的不在意,心中却暗暗关心。为了他,自己不管有多少人要害自己都不管,想着无论最后一刻都要在他身边。因为他,曾经嘴皮子凌厉的她,也变得柔弱。“你为什么跟着我?"他笑说着,"因为爱你啊!”她天真无暇的笑着。
  • 憨山老人梦游全集

    憨山老人梦游全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女配逆袭之桃花劫

    女配逆袭之桃花劫

    相比第一世近百年的痴狂,这辈子短短的二十载真算得上平淡。可笑的是死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部玛丽苏女主修仙大坑文中的炮灰女配。如果,如果,能给她一次机会……万年坑,从没想过入v,初始想法纯粹自娱自乐。喜欢就看,不喜欢请点叉子。
  • 网游之幸运痞尊

    网游之幸运痞尊

    一个渴望正常人生活的流氓杀手,被消除记忆,抹杀实力,从头开始,无意中中奖,得了一个游戏仓,开始接触网络游戏,孤零零的他与一个冷清的家,逐渐的不再孤独。
  • 花样生命

    花样生命

    本书大概描述的是几个与女主毕业于同一院校,正值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们的感情归属。女主本想在伤痛过后一心追求梦想,但天降婚约让双重人格的腹黑女也应对不及,在感情中遭遇重重挫折换掉了乖乖女的衣裳,决定远离。大家只知道她表面的乐观却不知道她内心受过的伤,就连最懂她的母亲都困惑其中,分离多年,再重聚,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