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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下关乱点鸳鸯谱 陶三郎三斗寒魔

035回:下关乱点鸳鸯谱,陶三郎三斗寒魔

说破飞升之道,无非禅定归真。浮屠显塔莫妄寻,一目须观清净。

百川终究海纳,本性不离原形,处处菩提处处通,莫教迷途牵引。

这篇词名《西江月》。

单道着三郎宝镜不忍摄去寒魔魂魄,只将其关风瓶收入瓶中,困住身心。早有封寒怪看见,急得捶胸顿足,连声叫苦!三郎转身将瓶口罩定封寒怪;又叫一声:“封寒大王!”封寒怪识了机括,那里应他?急急降下云头,点聚妖兵,一窝蜂的跑进洞中,关了洞门,再也不肯出首。三郎见此;将瓶儿封了贴。跳下云头哈哈笑道:“我的儿,着你败我几阵,何等狼狈?如今世道变了,该换我出头了!”揣着瓶儿,喜孜孜去倩倩三座冰雕前道:“丫头,徒弟,不则几日,我等就要重逢,功果圆满了也!”

说一声,笑一声,不觉饿了。自道:“且下山去弄些吃的,明日再来何妨?”说着走下山来。却说封寒怪这番吃了败阵,又失去手足之情,何等悲惨?满洞小妖哭哭啼啼,十分悲哀!封寒怪捶胸痛哭道:“天呀,似我为人以来;哪些作为不曾经历?哪些事业不去争持?诸多风光业绩数不胜数!不意今陶三郎这厮无状,打破我梁园美梦,断我兄弟手足之情,着我英明扫地!苦哉,痛哉,天呀!”老魔凄惨多时;叫道:“小的们,且将酒来,叫爷爷饮上三杯壮壮胆,好与那后生再决雌雄!”他满洞妖精痛饮不题。

却说三郎一步一挨走下苍山,时值日头落山,正好肚中饥饿。意思寻处村落管饭,忽见路口上三个汉子一老二少;正在那里探脑盼望,似乎等人。及见三郎走下山;走来迎住问道:“公子仁三郎否?”三郎道:“仁三郎不敢当,在下陶三郎便是!列位何人?拦着我问?”那个老者惊慌道:“三郎啊,这时才下山来,我等相侯多时也!请,请,此处天寒,不好说话。且家去再见礼也!”三郎不知所以,无奈只好跟着三人前去。直至一依山空阔之地;却有一处许大家宅,门前树柳晶莹,檐前冰凌垂挂,颇为壮观!

三人同邀入内。那老者喊了一声;合宅上下就拥出三四十位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列着队伍。老者道:“你们在家自在,却不知仁三郎,陶公子为解救我大理冰冻,每日苍山力斗寒魔,是何等辛苦事业?今幸陶公子下山,汝等都来见礼,不可怠慢了贵客!”众人闻言,也都惊讶不已,上前来一一礼貌。内中就有丫鬟议论道:“早闻长沙陶三郎一表人才,今见果然!不仅貌美,又生得秀气。好男子!好男子!”三郎与众礼毕,老者奉之上座,自家则次之。跟随两个少年左右站立。

三郎问道:“老者高姓?这等礼遇三郎?”老者道:“老汉姓唐,乃上朝弘治爷爷四年出生。只因生逢两京淮扬地动,遂名;‘唐震’,表字太平。今年五十五岁了。”三郎道:“不想老先生生历三朝,定然非比俗辈也!”唐老摇手笑道:“虚度,虚度!不当人子!”三郎道:“老先生言谦也!似老者这般家业,宅上眷属几十号人。岂是俗辈之能?”唐老道:“不瞒三郎说;若论家业颇还兴旺。我虽年老,但还略知古人。似春秋范蠡,我朝刘伯温,我虽则不及万一,但时时视为模范,故此熟谙经商之道。自我二十四岁成家至今;近则云南各地,远则四川,贵州,甘肃,乃至京师河北,皆有老汉经商足迹。多年来才争得这份家业,委的不易哩!若说家眷;老汉不是风流之辈;只挣来一房原配,生育两个女儿,两个儿子。”

即指左首少年道:“这个便是老汉长子,生于正德十一年,生逢嘉峪关之乱;遂名;‘唐治’表字承平!今年三十岁了。娶有一妻生下一个孙女,今年四岁。”又指左边少年道:“这个便是我的幼子,生于嘉靖五年,生逢岑猛反叛失败;遂名;‘唐宁’表字安民。两个女儿排行老二老三;一个嫁于大理,一个嫁于鹤庆,俱是婚姻美满。只是我这幼子已经二十岁了,眼光过高,婚姻之事百看不中。劝也不济,委的叫我头疼!”三郎道:“令公子这般才貌,何愁无妻?老先生头疼无益?任其自处方是良策。”老者道:“三郎说的是,说的是!”

少时;丫鬟奉上三杯茶,一碟点心。唐老道:“此乃三道茶,是我白蛮人招待贵客之用。请三郎略饮三杯,老汉已命厨子管饭,少时就可吃了。”三郎举杯道:“请老者同饮!”唐老谦逊道:“请!请!”吃茶毕,三郎问道:“老先生;恕三郎冒昧,只因一事不明,要问老先生!”唐老道:“但问何妨?”三郎道:“似我苍山荡魔,除止我师徒四人,更无他人知晓。不知老者何处得知?却劳你等路口盼望?”

唐老道:“三郎不知;我处紧邻苍山,乃是大理下关所辖。只因今年三春冰冻,我这幼子无聊嫌冷,就偷偷一人跑去断陷谷中玩耍。那谷中关风不至,四季如春。巧逢三郎那时初斗寒魔败落谷中。是我儿湖中渡水;巧遇你随行红衣倩女问路;一席交谈,方知三郎荡魔苍山。幼子回归告我这个信息。是我当时骂他;‘当时就该请先生来家里调养,怎地返独自归来报信?’便引数十个家丁去谷中寻找三郎;寻遍大半个山谷,那里见得三郎踪迹?是我大儿子说;‘父亲息怒,似此大理冰冻未除,寒魔未灭。左右还在苍山顶徘徊。我等止于路口相侯,三郎必有回归之日,那时相见无疑。’我想着我儿说的有理。便每日于路口盼望。只见山顶云来雾往,神踪莫测,我等又是凡躯,苍山冰冻,上去不得。干巴巴的望着心急如火。不意苍天有眼,今日盼得三郎下山,这才得见仙颜,十分之幸哩!”

三郎慌道:“惶恐!惶恐!量我三郎小小施为,却劳老者家人如此礼遇,叫三郎何以消受?”唐老道:“三郎说什么话?不知先生高徒与那倩姑娘何在?”三郎叹道:“不消说,失了自家威风!”遂将两次斗寒魔之事说了一通。那老者闻言道:“三郎如此辛劳,只为我大理一郡百姓出头。我等无以为报,请受老夫一拜!”说着引府上众人纷纷礼拜!三郎慌忙扶住老者道:“快快请起,长不拜幼,三郎怎可乱此纲常?莫说我大理荡魔,并无尺寸之功,即便有功,同是炎黄一脉,怎又见外?请起,请起!”三郎扶起老者入座。

唐老道:“先生仁义三郎当之无愧,可与古人并美矣!”三郎笑道:“惭愧,实说与老者;似三郎为人,不论古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居中也!”唐老笑道:“好,好!后生可畏!”不觉唐家厚待,排了三四席。唐老请三郎入席,三郎再三谦逊,让老者坐了上座,三郎次之。且看这桌盛宴时,但见那:

弥勒香卷蹄,铺彩木瓜鸡。邓川香乳扇,砂锅鱼更鲜。

酸冷犹还可,凉辣色色全。珍馐成百味,佳肴满客前。

那老者与两位公子十分殷勤,只是劝酒。三郎也不好推逊,吃下许多。席至半酣之际,忽听见外面传来女子啼哭之声,三郎耳净;听得分明。乃停杯问道:“老者,贵府未知是何人窗外哭泣?”老者说道:“上告三郎,哭泣者乃府上一下贱仆役,叵奈这厮无礼,搅了我等用膳之兴!”乃唤道:“我儿可外出去哄散开去,好叫陶先生安心用膳!”三郎道:“既是府上之人,叫来一同受用何妨?不必赶他。”老者道:“先生不知,此女乃下贱之人,叫起同来,不成模样!”三郎道:“且叫入来,等我问她是何下贱之人?”老者不敢违悖,乃唤入来。三郎细看那女子时,果然不堪!但见:

芳龄虽有貌,只恨无金妆。青丝蓬头散,娇脸点污光。

挂素仅遮体,一身破衣裳。金莲无鞋赤,造就乞女郎。

三郎见此,心中怜悯,问她道:“你是何人?今年多大?为甚么啼哭?实实告我来!”那女子揾泪言道:“上告陶公子,小女子乃是;‘不三不四!’今年一十九岁了!”三郎闻言惊道:“不三不四!似此百家姓中更无此姓,你却怎么唤作不三不四?”那女子低着头,呜咽说道:“小女子不敢说!”三郎道:“你且如实说来,我与你做主。”

那女子道:“告陶公子,只因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母亲更没有嫁人。自小身世不光不彩,命里就该遭受旁人唾弃耻笑,母亲也伏不得这口气,羞恨身亡!,自此只留下我孤身一人,四处流浪。直至唐老爷见我可怜,收留下我,就在府上做个杂役。满府家丁女眷都说我是个没父女,直娘贼,下贱,不三不四!俱不堪与我为伍。只此无可奈何,做的是苦活儿,睡得是柴房,吃得也是粗茶淡饭。名字也就叫做不三不四了。只因今夜柴房甚冷,肚中又饥。意思寻老爷讨件衣裳,两只馒头略解温饱。不想陶公子贵客临门,只恐冲撞了公子,恼了老爷。就于门外等候,只是外面风大;一时感触心酸,忍不住悲切起来!还望陶公子与老爷莫责怪我才好!”

三郎叹道:“可怜你二九青春,沦落至此!父母之过,怎么怨你,实在委屈!”问她道:“你原来可有姓名?”那女子摇头道:“自知人事,母亲去世,委的无姓名。”三郎道:“那你可知你父亲姓甚名谁?”女子道:“更无从知晓!”三郎道:“那你母亲姓什么?”女子道:“亦不知晓!”三郎道:“不知道便罢,你那个名字,忒过下贱,岂做得人之名姓?我今意欲与你取个端正姓名如何?”那女子欢喜道:“全凭陶公子做主!”

三郎思索一会道:“如今寒禁阳春,不若指寒为姓,就唤作;‘寒思阳’怎样?”那女子连忙称谢道:“寒思阳,我有名字了!多谢陶公子再造之恩!”三郎谓唐老道:“老者可否觑三郎之面,叫寒思阳去换身干净衣裳来?”老者即命丫鬟领去厢房换洗。少时丫鬟簇拥出寒思阳来,真个娇容玉面;怎比前番?但见:

当厅见裙衩,娇媚拥思阳。

青丝盘云髻,玉面脂匀妆。

似花含云露,旭日弄海棠。

洁净浑无染,身披锦绣裳。

分明冰肌貌,芳龄少女郎。

当下寒思阳芳容一现,艳惊四座。俱道:“好个寒思阳,原不是乌鸦,是凤凰哩!”寒思阳款款行至三郎跟前深深道个万福。启齿说道:“陶公子恩同再造,叫思阳何以为报?”三郎笑道:“妹子说那里话?无过举手之劳,说什么恩谢回报?你且来入座与我等同吃三杯酒!”寒思阳入座;饮了三杯,敬了三杯。三郎问道:“妹子可否识得字?”思阳道:“便识得些,只是不多。知道孔子乃文章之祖,老子乃道德至尊,李世民是个好皇帝,岳爷爷是被秦桧所害!”三郎道:“好,好,能识贤愚忠奸,女中豪杰!”只见唐宁一旁发笑。老者骂道:“逆子,怎地这等没有规矩?笑甚事?”

唐宁笑道:“我笑并非他人,乃父亲也!”那老者一发怒道:“畜生,怎敢笑你老子?”唐宁道:“正如陶公子所言;思阳姑娘乃是女中豪杰,父亲却将其困于柴房,罚做贱役。可见父亲乃不识贤愚之辈。这倒也罢,却将范蠡,刘伯温古今贤能之人视为模范,却不可笑么?”老者闻言;气得哑口无言。时见三郎笑道:“好好,天作之合!天作之合!”老者问:“是什么天作之合?”三郎道:“老者,三郎有一不情之请!”老者道:“请说!”三郎道:“我意与你幼子结为兄弟如何?”老者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只恐我幼子高攀!”即命撤去席面,排案焚香。两个结拜毕。三郎道:“为兄痴长一岁,当是哥哥!”

唐宁即时拜见哥哥。三郎道:“贤弟且住!”叫声:“思阳妹子近前来。”寒思阳近前问道:“公子是甚吩咐?”三郎道:“我与唐宁今为兄弟,这是缘分,与妹子结识今宵,亦是缘分。为兄更无他事,想着妹子与贤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如由我来媒做冰人,促成这场喜事,缔结你二人姻缘之美!却不是好?”寒思阳闻言;低头无语。唐宁说道:“兄长美意令弟惶恐!若说做成这门好事,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三郎笑道:“全在我身上就是。”

谓寒思阳道:“妹妹,俗话说;男莫入错行,女莫嫁错郎。似唐贤弟有才有志之辈,却不可错放过了!”寒思阳道:“兄长明鉴,似唐宁此般公子,思阳怎敢高攀?今既是唐公子俯就有意,我怎敢无仰高之情?一切全凭佳客做主就是!”三郎笑道:“郎有情,妹有意。好一番鸳鸯之美!”问老者道:“未知老者之意若何?”老者笑道:“既是我儿喜欢,由他便好,再不复言!”三郎笑道:“好,好,左右是左右,就今匹配之喜,天作之合,不若来收拾厅堂,张灯结彩!与贤弟做成这门亲事;拜了天地。好教他二人洞房花烛!”

府上众人闻得成亲,也都欢欢喜喜,一时红灯高掌,挂彩喷香。正是:

怡月来喝彩,无日尽暗香。冰贺新人喜,凝寒祯兆祥。

眷姻成鸾凤,择偶共鸳鸯。和谐真佳会,新人来洞房。

一时;一双新人拜堂已毕,送入洞房,一宿洞房花烛,鱼水之欢,自不消细说!次日清晨起床,府上男女俱说寒冷!只见老者与唐宁夫妇都来拜谢三郎。见礼已毕,都说;‘怎么这等寒冷?久坐不得!’打开门一看;都睁着眼吃了一惊,只见外面大雪纷飞,白茫茫地;封寒比前更甚!三郎出门观看;叫声苦!这番冰雪比前冻得更严。但见:

河湖凝三尺,玉莹皆满苍。花柳支支透,冰凌处处长。

径封难行走,泛舟哪有方。无柴炊烟冷,鸟兔把踪藏。

飞雪还愁少,梨花盖地张。阳春真苦境,一派白茫茫。

合宅上下见此惊道:“天呀,似此白雪皑皑,冰寒更甚,绝人路矣!”那老者叫道:“先生,如今想是寒魔恼你,做法再兴冰雪,意欲与他兄弟报冤哩!”三郎道:“你等且莫惊慌,凭他如何恼我,左右只在这几日工夫;还你清平大理来!”老者闻言欢喜道:“有劳先生了!”三郎道:“似此寒魔发狠,你等粮食可还充裕?”老者道:“这个不消三郎挂记,我等粮食满仓,一两个月不愁没饭吃!”三郎道:“如此甚好,你等且莫出门,待我再斗寒魔去来!”众人不敢相留,眼巴巴看着三郎踏着那乱琼碎玉,顶着大雪而去。众人心酸归府不题。

却说三郎别了唐家家眷,复上苍山,心中恼怒:“想我二斗寒魔不得成功,返惹得魔头变本加厉,再行冰冻,诚然可恨!今番上山,定要降了魔王,破冰成功!”不觉早到关风洞前;只见洞门紧闭,更无妖怪踪迹。他也不分好歹,将铁杵打破洞门,闯将入来。洞中一发悄寂,一应家伙什物件件安在,端不见半个妖精?叫道:“怪哉!似他妖族庞大,如何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不知去向?想他弄了这场冰雪,惧我上门讨扰,连夜搬到他方去了!却叫我那里去寻?”

就在洞中四处检索,更无一丝痕迹。自道:“似此怎生结束?”忽见壁上嫦娥画卷似有风吹迹象。迈开步,提着杵,解下那卷画来揽入怀中。看壁上时,吃了一惊!只见壁上一个**,不足一尺方圆,正塞着一块石头,只有左下角半寸大小一孔,隐隐透着风,故此吹动画卷。三郎道:“想是妖魔由此走路,恐我知觉,将它封了。不料其底透风,着我知觉。也是你命合该休哩!”舒手取下石块。便有一阵寒风吹来,只见洞中黑乎乎的;只透着豆大一点光亮!

三郎随即缩小身躯,跳上洞穴。行勾多时;但觉洞穴宽敞高大了,约莫四尺高下。又不知走了多远,渐觉又宽敞了些,风也小了。再向前时,更不觉有风,就有七八尺高下。原来此洞洞口小,入深越大,就和喇叭口也似。三郎复了原身,行勾三十余里;才走至尽头,跳下来。原来又是一处冰天雪地。也有一座洞府,举目看时;洞首也是;‘关风洞!’。三郎见此惊道:“蹊跷?我穿越这个山洞,走了许远路程,怎地返回来了?”看那洞口又不见了倩倩三个,越发惊疑!

你道怎么又有个关风洞?原来寒魔冰冻大理之时,就做下两座关风洞;一般无二!两座洞穴之间有一深穴通融。只是一个在东山,一个在西山,原非一处关风洞。当时三郎百思不得其解?正踌躇间;轰的一声,洞门开了。三郎抽身闪在崖后。只见洞中闪出几队小妖,舞刀弄剑,操兵演练。耍彀多时,觉得乏了,席地儿坐将开来。一个小妖道:“原是大王有计较,来时就做下两座洞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如今陶三郎西山扑空,不知我等去向。我等却在东山照样快活!管教那厮莫不着头脑哩!”

三郎听得分明,暗道:“果然精明,若非天网恢恢,我怎么能寻来此处?”抬起头,看见日影;叫道:“是了,是了!想着西山背日,此处临日。必是东山无疑,绝非一处关风洞!好魔王,偏你有计较,我便寻你不着,饶你不成么?”喝一声,跳出来,抡铁杵一顿乱打,可怜那些小妖一个个那里逃命,当场惨死。只有几个利索小妖跑进洞中,关上洞门大叫道:“爷爷啊!外面陶三郎又打进来了!”魔王闻报惊道:“这厮到底找来了!想我弃西山来此躲避,指望享得太平!不想他偏要来计较,也忒快了些!不成,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和尚跑不得庙。若不与他来个了断,料来不得安生!”

叫道:“小的们,列起阵势,与我出去看看!”一洞妖兵摩拳擦掌,只侯厮杀!三郎打死几队小妖,洞口高叫道:“泼魔开门,陶爷爷我又来了!”声未毕,洞门开了。老魔着披风绰兵器,引着小妖喊一声;将三郎给围了。老魔高叫道:“陶三郎莫要无礼!”三郎笑道:“我怎么无礼?”老魔道:“你这厮断我手足之情,搅得我无处安身,今又闹我偏穴,打我子孙,怎么不是无礼?”三郎笑道:“泼魔,小爷我生来除魔卫道,一念虔诚。错不该你是一伙作乱妖魔,怎么怨我铁杵无情?早些皈依,留你一条后路!”

老魔道:“不要说嘴,想我与你也是前世里冤家,今日来做对头,势不两立!”三郎道:“不消说,我徒弟你放不放,大理冰冻你解不解?”老魔哈哈笑道:“陶三郎,我知你有些本事,也晓得你须积功救母。只今想我归降于你,好做圆满,却不能彀。你便怎样?”三郎笑道:“好魔王,有志气,别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好,你若执意不肯归降,且站出身来;着我铁杵降了你!”老魔听见说打,急纵身跳上云端叫道:“来来,且来打上三百回合!”三郎背后赶上。老魔举棒相迎。两个斗将三十余合;老魔转身就走。三郎喝道:“哪里去?”

不意那魔王是个机括,他见三郎赶得近了,急急降下尘埃,去那藏风处伏在地上,把口张几张;嘘的呵出一口阴风来。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怪喷风三千丈,森森惨雾罩如钟。一气纯阳怎适趣,天罗地网尽朦胧。

那怪着实有神通,弄出这一阵风,浑浑恶恶;将三郎困在核心滴溜溜的旋转着。三郎一时着了慌,只在阴风里面乱转,丝毫不得使力。真个:

一气成风暗,圆旋罩如钟。举步怎得力,退后何处容。

满面扑黑漫,迷沙眼难睁。转上千百卷,乱荡失三魂。

纵有千般术,枉自有神通。

三郎被困旋风中有如风车也似乱转。暗自思道:“叵奈这厮做弄,转的俺天昏地暗,何处脱身?我且跳上去看看。”实实的往上一跳;觉道撞得头疼!定睛看时;原来老魔上面罩定风口,只除他不跳上来,一跳上来,当头打了一棒。可怜三郎无处脱身,只得往上跳;实实的着他打了一棒;真个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坠下云端滚落山谷之中。老魔着实无情,就着风势;唿喇一声推下半座雪山,把个三郎掩埋千百丈之下,却才笑嘻嘻收了法相,叫道:“这厮自来讨死!”

有诗曰:

施威弄法寒魔嗔,除魔仁义志长存。兴斗力竭无功果,雪山归冢先困身。

心有莲花终有爱,曹溪路险拔等伦。一瓢饮尽三千苦,可知难破大理冰。

老魔当时将三郎打死,跳下云端;与众小妖归洞庆贺不题。单说三郎吃了老魔当头一棒,又被雪山深埋;已然身死!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忽见南极老人拄着拐杖,乘着白鹤降下雪山之顶。那南极老人叹道:“三郎啊三郎,你道尘途磨难这般容易哩!”就拿拐杖打着那白鹤道:“畜生,仁义深埋,与我找将出来!”那白鹤抖抖双翅;变做一只穿山甲,那管雪山冰冻;只管往下钻去。须臾血淋淋的驮上三郎,全无气息,已是死了。仙翁取过葫芦;倾出一粒仙丹。掰开三郎下颌,放入口中。又打那穿山甲道:“畜生,且载我归去。”穿山甲嗖的一下变回白鹤。仙翁跨上白鹤道:“三郎啊,老夫去也!”说毕,白鹤抖翅飘然远去。

三郎自服下仙丹,当时九窍转通,经脉活络。忽然醒来,捂住头道:“好个魔王,真个歹毒,痛杀我也!”看那关风洞紧紧闭着,意思起身叫战,无奈头疼厉害,只好在雪山顶上闭目调息。睁眼看时;已然次日清早。此时身子已无大碍,正思量对策,洞门却打开了。三郎闪过崖后。果见小妖拥着老妖齐齐走出来,似是搬家。三郎道:“我此时去打妖精,可怕老魔那口风着实歹毒,降不住他不说,定然命丧当终!看他那个形势,活活似个蛤蟆,怎么会有这等神通也?又急切访不出他之来历!”

三郎灵机一动,伸一膀子拽过一个小妖,一杵打得稀烂。自家摇身一变,就和那小妖一般无二;掮着一杆旗,打着锣,随着小妖而走。一时进了那山洞,复回到西山,打开洞门。老魔打了个打哈哈;摸着张魁那座冰雕道:“立着好,立着好。似陶三郎那厮没成算,却不死了!连个冰雕也做不成。”笑一声,叫道:“丫丫叉叉!”不见有人答应?又叫道:“丫丫叉叉!”三郎暗思:“莫不是那打死的小妖,就叫这个名字?可不晦气,这般多妖精,可可叫他?不当小可的,该我答应哩!”原来那个打死小妖乃角鹿成精,故此唤作;丫丫叉叉。

当下没奈何,高高答应一声:“大王,有!”老魔道:“你过来!”三郎近前来,问道:“请大王吩咐!”老魔道:“难得今日搬家之喜,你去沽壶酒来交爷爷享用!”三郎转过身,喝声:“变!”一只盘,一壶酒。原是三郎有心擒魔,自变一壶酒,比凡酒更烈百倍,只等老魔吃醉,就好下手!三郎端着盘,将葫芦递过老魔道:“大王,酒来了!”老魔拿过葫芦,不知高低,揭盖满满的吃了一口;叫道:“果然好酒!”老魔只道好酒,不歇气喝了七八口。那葫芦仍然满满一壶,并不少却!

乃唤道:“丫丫叉叉你过来!”三郎走近问道:“大王是何话说?”老魔道:“才自喝下七八口,此壶酒不少却,何也?”三郎道:“告大王,此壶乃是小的祖传宝贝;兼个如意之性,但只壶中有酒,凭你怎地吃喝,莫想吃空它!”老魔闻言道:“似这般吃法,何时是个头?”三郎笑道:“怎就有头?大王试着壶口朝下,哗啦啦管教筛出一个洞庭来,也莫想它尽。”老魔喜道:“果然是个宝贝,你既有此宝,怎么不早些拿来?”三郎道:“早是陶三郎日日喊打,大王也没此兴致,如今那厮死了,自家有了快活日子。也就拿来孝敬大王哩!”

老魔道:“亏你有这份心思,你且退下,交爷我尽情享用,日后再行升赏!”三郎退下。老魔拿了葫芦,真道是个宝,一发放下狼牙棒,坐于崖边只管吃酒,喝一口;叫声:“好酒!”老魔酒量再高,怎奈此壶是个无底洞,吃它不尽。那魔王不知吃了多少,口中胡言乱语,忽然扑的一下,醉倒崖边不省人事。三郎见此怎不欢喜?走过去拿了葫芦,转向小妖道:“弟兄们,这大王吃得彀了,我等也来享用享用!”小妖道:“若大王晓得,怎地处?”三郎笑道:“你等好呆!这大王吃醉了,没半日工夫,怎得他醒来?这壶儿又吃不尽,你等只管来吃,管教大王不知!”

小妖闻言道:“正有此意!”一伙走过来拿了葫芦,你一口,我一口,纷纷吃将开来。小妖怎是老魔酒量?方才三口下肚,腹中如火,一时按奈不住;醉做一地,也都睡了!三郎大喜,收了葫芦,原来就是关风瓶,此瓶玄机百种用之不竭,此番替他立下大功。三郎走过崖边笑道:“力斗不如智取,此言不虚!”看那魔王,作死的睡。三郎拿过狼牙棒,望山谷扑的一贯;笑道:“我的儿,你便本事再好,如今也没棒弄了!我若打杀你,无奈失了破冰之法。且饶你一命!”

午时三刻,老魔吃的酒经太阳一晒;出做一身大汗。缓缓醒来,看见三郎;心下大惊。慌慌张张要拿兵器,却那得有?三郎挺杵喝道:“泼怪,大势已去,休要迷悟。早早解禁;全你一条性命!”魔王托地跳起来;看见满洞妖兵睡做一地,暗暗叫苦!大叫一声:“天亡我也!”赤着手与三郎打斗几合,怎么能胜?纵起云头就欲逃命。三郎掣出宝镜映日一照,魔王大叫一声滚下云来,跌个半死。三郎赶上一脚踏住魔王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虽是魔,毕竟修行高深,怎么这等执迷不悟,自寻死路?”

魔王忍痛叫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败在你手,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凭你处置。休想大理解禁!”三郎道:“既如此,拿命来!”一杵就欲打来。忽听见高空叫道:“三郎且慢,青衣,素娥,仙子来也!”三郎抬头看时;果见青衣素娥二仙姑临凡。三郎跳上半空迎住道:“二位仙姑何来?”仙子笑道:“今来助三郎解大理冰雪也!”三郎道:“如此说来,此魔王是仙姑门下?”

仙姑道:“二魔王乃是冰玉二蟾,体性极寒,出自天山之顶。生来有些不善,是我二人将其收服;养在关风瓶内。”三郎道:“关风瓶又是个什么宝贝?”仙姑道:“此瓶乃玄元宝贝,内有关风;乃至寒之物,又有阴风;乃至灾之物,又有阳风;乃解冻之物。是我等将关风至寒,交二蟾栖身。只因与我等王母一会,二蟾得便逃脱,私下大理成精,将关风至寒,冰冻大理,得好安身。幸得三郎来此施为将其收服。”三郎道:“原来是寒蟾成精,交我这番劳苦!今觑仙姑之面,不予追究。只劳仙姑施法解了冰冻;好叫三郎完功!”

仙姑笑道:“若说解禁,还非关风瓶不可,请三郎奉还关风瓶来!”三郎暗道:“早知这瓶子解得冰冻,就不必我三斗寒魔了!也还捞得一个宝贝,如今等得她们来,这宝贝也不是我的了!”无奈还了关风瓶道:“请仙姑使大法!”仙姑拿过瓶子;念动咒语,将口朝下,唿喇喇撒下一瓶阳风;一时吹遍大理;顷刻之间雪散冰消,那个太阳份外明朗!

但见:

一目苍山远,连绵十九峰。马龙登绝览,溪水十八明。

浮云飞来鸟,青翠古木森,芳菲慕三月,可知正阳春。

仙姑撒下阳风,只见苍山十九峰。峰峰葱郁,十八条溪水,涧涧碧明!看不尽流泉飞瀑,鸟兔显踪。真个阳春依旧。大理百姓个个欢喜!

三郎亦是欢喜道:“多谢多谢!烦问仙姑,量此冰蟾,如何这等本事?三郎多次遭他毒手!”仙姑笑道:“二蟾虽是精怪,其修行久远;不亚于如来老君,三郎与之敌对,能全得一条性命;实是万幸!”看那地上只有封寒怪,问道:“不知那玉蟾何在?”三郎道:“在瓶子里哩!”仙姑闻言,将瓶口朝下,放出闭寒怪来。二怪不敢争持,双双现出原形,果然是两只冰蟾!复被仙姑收入关风瓶,封上贴子。叫道:“请三郎奉还宝镜轴卷!”三郎怀中揽出一一奉还。仙姑道:“宝镜是我等梳妆之物,轴卷乃是画圣吴道子所绘!”

仙姑既解冰冻,就欲告辞;三郎忽然叫道:“仙姑且慢!大理冰冻皆解,如何苍山之顶冰雪不化?我那徒弟还是冰雕哩!”仙姑道:“苍山之顶着二蟾居住,冰雪已无法破解,你那徒弟少时便出。”说毕驾云远去。三郎跳下云端,只等倩倩三个出来。

毕竟倩倩三人能否平安破冰出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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