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刚刚进入修真界的少年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一朵雪白的云彩之上,正虚空站着一个雪白长袍老者。他双手负于背后,凌空傲立,一丝丝微风不断轻抚拨弄着他那雪白发须,好一副是仙风道骨,其中竟然有一丝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突然出现在修真界的少年们,一丝悲天悯人的表情,悠悠自语道:“世俗界的人都向往这修真界,认为这是一片乐土,可是他们是否知道,在修真界想要生存下去,比世俗界来得更加艰难?”
微微摇摇头,老者继续观察着这些少年,当他看到那五十六个,与众不同冷漠的少年,看着他们似乎极有默契地分成五十六个方向离去,一种似乎不怎么好的预感浮现出来。
老者微微皱皱眉,双眉之间竟夹带着一丝忧虑。他抬头看向苍穹,似乎看到了那千亿星辰。
星辰永恒不变,恒久不灭,即使是白天依旧有星辰高挂在那苍穹之中,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底下的万物苍生。
老者眼神极其专注地看着上空,看着别人根本看不见的星辰,他手指急速掐动,心中依照着星辰的轨迹,演算着那冥冥之中的天地气数,生灵命运。
许久,老者终是微微叹息一声,放弃了演算。他的竟然有着些许的恐惧,自从天狼,破军,七杀三颗大凶之星被引动之后,有许多事情,他已经无法看透,算透了。总是在最关键,他就要触摸到一丝线索的时候,就有一层迷雾突然出现,遮掩了那真相。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连庞大的星辰所预示的变数都能掩盖,简直是匪夷所思了。就因为对那神秘,强大的力量一点都不了解,所有老者才会恐惧。
“哎……我在看,你也在看,你是否看出了什么?”老者收起全部的情绪,变得极其漠然,叹息一声突然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对何人所说。
老者的话音刚落,一幕青色突兀地从一片云彩之中浮现出来,把云彩染上了一分色彩,那原本无比祥和的云彩似乎霎时多了一分凌厉,多了一分锋芒。一道灰色的身影,渐渐地从青色之中幻化出来,一身灰色的旧袍,微微凌乱的发须,平淡无奇的脸孔——竟然是那蜀山剑派,掌管着铸剑峰的欧阳玄。
欧阳玄把那青色的剑气,剑势全部收敛于体内,天地间似乎突然失去了他的气息,如若不极其仔细看的话,也许就会忽略在那云彩之上,极其平淡无奇的欧阳玄。
欧阳玄略带恭敬地向老者稽首行礼,然后看着地面上的少年们,开口道:“这次进入修真界的少年,与以前相比较,多了许多不错的苗子,相信这次各宗门的收获一定很不错。”他的声音平平淡淡,音调毫无起伏,听不出他话语中包涵的情感。
这老者到底是何种身份,竟然连已经算是修真界老资格的欧阳玄都要稽首行礼?
老者扭过头,看着把自己的气息完全容纳,契合于天地之间的欧阳玄,淡淡一笑说道:“欧阳玄果然不简单……上次见面是两千八百年前吧,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进入渡劫后期了,以一颗剑心体悟天地,把自己的剑意、剑势融合于天地万物之中,天地间将无一不是你的剑,你……离大成飞升已经不用太久了。”
欧阳玄对于老者那夸奖的话,并没有任何一丝自傲与欣喜,反而有些惆怅叹道:“那又如何,我依旧看不透你……从我刚刚进入这修真界,到五千年之后的今天,我离飞升大成已经只剩一步了,但是我依旧无法看透你……竹心仙道,你现在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欧阳玄紧紧凝视着竹心仙道,一丝惆怅,一丝无奈,一丝苦涩从心底生起,本以为这次自己已经是渡劫后期,应该可以看透他一丝了,没想让现如今,这竹心在他眼里依旧是一团迷雾,他依旧无法看透他。
竹心仙道微微摇头一笑,并不回答欧阳玄的问题,反而看着他道:“既然遇见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算是一种缘分,我的诺言依然有效,你想问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便问吧。”
欧阳玄没有立刻答话,心中微微一叹,竹心仙道,依旧还是竹心仙道,对于他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不会给任何人一分面子。
此时欧阳玄不禁想起关于竹心仙道的传说,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有那么一位先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月,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看透他。
竹心仙道永远是那么神秘,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对修真界所有人都道下了一个承诺,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凡是有缘遇到他的人,都可以问他三个问题,他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欧阳玄微微思索一下,问道:“第一个问题,我刚刚观察了你许久,为何你看到这些少年,会有忧虑的表情?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竹心仙道奇异地看了欧阳玄一眼,微微苦涩地一笑,略微顿了一下答道:“我的确在这些少年之中,看到了一些可能会影响整个修真界的变数,但是有着一层迷雾掩盖了它们,使我无法看透……所以,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
一丝震惊从欧阳玄心底生起,这些少年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竟然连竹心仙道都无法看透?
竹心仙道在修真界已经属于一种神话了,从来没有他看不透,猜不到的事,然而,今天这些少年所预示的某种变数,他竟然自认看不透?
竹心仙道看着欧阳玄略微震惊的表情,淡然一笑道:“我看不透,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并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仙,只是你们都把我看高了,其实我跟你们一样,只不过我看得比你们高一点,看得多一点罢了。”
虽然竹心仙道如是说,但是并没有减轻欧阳玄心中的震惊与担忧,竹心仙道在修真界所说过的话,所预示的变数,从来没有出错过,无一不是准确应验。看看竹心仙道,发现他眉宇之中,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心中微微一叹,不再追问,连竹心仙道都无法看透的话,他就更加无法看透了。
平复了一下心绪,欧阳玄继续问第二个问题,“八百年前,从世俗界闯进修真界的以武成道的凌战,是否已经死了?他是否还有弟子遗传下来?
竹心仙道听到欧阳玄的问题,微微闭目掐指演算一会,睁开眼微皱着眉说道:“凌战是死了,他并没有弟子遗传下来。然而,有一丝我看不透的是,他的星辰练体功法似乎并没有消失在修真界之中,但是却找不到一丝的痕迹,看不透。”
嗯?欧阳玄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又是一个看不透。但是欧阳玄并没有多问什么,反而把一些不安的情绪深压在心底,他知道即使是问,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十年之后,魔殿开启,哪宗哪派,或者是哪个人会最终得到那魔殿?”欧阳玄压下心中某些浮躁,说出了第三个问题。
竹心仙道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深深地看了欧阳玄一眼,心中叹息一声:“欧阳玄,即使你现在已是迈入渡劫后期,离大成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但有些注定的事,你依旧无法躲过。预先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欧阳玄在竹心仙道有些担忧,似乎还有一丝极其模糊的怜悯,他竟然感到有些心底发凉,因为这眼光是来自,被修真界视为某种神话的竹心仙道。
竹心仙道似乎不想因为自己的表情,而透漏太多某些人还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转过头去,仰望苍穹,眼神极其深沉。
在欧阳玄眼中,此时竹心仙道的背影,竟然无比沧桑,无比深沉。一丝不安深埋心底,竹心仙道他境界看见了什么?使他背影竟然如此沧桑深沉?他比没有因为竹心仙道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焦急催促,因为他知道竹心仙道终是回答他的,因为这是竹心仙道的承诺,守了不知道多久,从未违反逃避的承诺。
“第三个问题,我依旧无法给你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我还是无法看透。依然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把它们隐藏起来了……这三件事应该是有着联系的。我依旧没有违反我的承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不知,自是无言。”
竹心仙道仰望苍穹,似乎看到了那无数星辰,看到了那星辰在苍穹之中的玄杂轨迹。无比沧桑地低叹一声,他继续说道:“哎……星辰移位,轨迹已定,外力不可改之。变数早已是定数,我们不管愿意与否,都只能去经历承受。”
欧阳玄听到竹心仙道的沧桑话语,眼神有些迷茫,微低下头,眼珠转悠两下,沉思着竹心仙道那模糊的话语,思量着他那话语中,是否隐藏着某些玄机。
“十年期,魔殿启。血色云,红色雨,苍生灵,凶军魂。无可参透是玄机,无奈苍生福祸依。”竹心仙道仰望着苍穹,似乎看到了某些极其玄奥的东西,缓缓沉吟道。
欧阳玄听着竹心仙道玄奥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多少,悟得了什么。
竹心仙道转过头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一味淡然的微笑,再也无法在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看着眼神有些迷茫,沉思着的欧阳玄,身体渐渐化为云气,越来越模糊。
“这是我在星辰的冥冥预示之中,得到的全部信息,算是我对无法明确回答你三个问题的补偿。”
话音刚落,竹心仙道已经化为丝丝云气,消失在云朵之上,再也无法寻得一丝痕迹。
“血色云,红色雨,到底代表着什么?苍生灵,凶军魂,到底各又什么东西?竹心仙道到底看到了什么,悟得明了了什么,为何不道明,反而隐藏了起来?”欧阳玄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不断地重复着竹心仙道的话语,然而,竹心仙道的话语,说得太过晦涩玄奥,反而使欧阳玄更加迷惑,迷茫了。
许久,欧阳玄抬起头来的时候,四处回望了一下,他竟然不知道竹心仙道何时已经走了,再也无法觅得一丝痕迹。
欧阳玄有些苦涩地叹息一声,看着下面的少年们,心中叹道,仙缘,寻缘,本是缘分之事,务须强求,一切随缘吧。
欧阳玄的身影化为一幕青色,极快地消失在了云彩之中。天空之中,出来那些祥和闲逸的浮云,再也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仙缘,寻缘,真是那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还是根本就是有人处心积虑安排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