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在吊脚楼内的古铭秋正在擦拭一把软剑。
剑身细软,约莫三尺来长,银白色的流光剑身只有半指来宽,凭借剑的细软可绕成几圈收在袖中或是腰间,实为杀人利器。
这把堪称一流的宝剑名叫软玉,剑柄乃是一块浑然天成的通透碧玉所铸,剑锋之利可劈石割地不费吹灰。至于来历就不用问了,自然是古风偷偷塞给她的。
整个龙潭寨的人,都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是古风迫不得已养大的私生女。只有与她从小朝夕相伴的姐妹石薇,与对她关怀备至的石牙叔才知道,她是用剑的绝世高手。
半年前,她已经可以用这把软玉宝剑将石牙逼至束手,她的剑,已与古风同样的快了。此刻,她无须再隐藏她的实力,也无须躲躲藏藏的在后山把玩她的软玉宝剑了。
人走茶凉,她这个过气的小姐所住的吊脚楼,不会再有任何人光临,除了石薇。
细碎的脚步声没有逃过古铭秋敏锐的耳朵,此时的她,犹如一只蚕伏已久的猛虎,随时等待着给他人致命的一击。
房门未锁,石薇轻易的推门而出,却在与古铭秋目光对视的刹那,身躯一抖。
温暖的阳光从石薇的身后照射入内,她背着光亮的面庞令人看不清面部神态,却因此更清晰的映衬出她眼中闪动的惊恐之芒。
“铭秋姐!你真的打算出手?”
古铭秋的房内尘土蒙蒙,就连十天前打碎的那只茶碗,还依旧零星碎落的躺在地上,寂寥非常。
“为什么不出手?是他们给我这个机会的。”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古铭秋的冷寒的眸子扫视了一遍狼藉的床铺箱柜。
九天前,也就是被坐实古风的死讯之后,她收到了总堂的通知。借口为其父的死伤心欲绝,她离开这座吊脚楼,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一天前,她回来了,看到的是被翻箱倒柜一片狼藉的闺房。实在是对她太不屑一顾了,竟然在大肆搜寻过她的闺房后,不做一点掩饰,视她为无物!
啼笑皆非的她,不知是该雀跃庆幸爹爹与她都掩饰的太完美,还是该恼怒这些敌人把她太当废物?
“可这一次,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全部都会参与,他们志在将空余的当家之位全部囊入袋中!”转身关好房门,石薇皱着眉心走向了古铭秋,而她口中言谈无不显露出她的担忧。
“可悲可笑!竟然玩起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样的戏码,比武论英雄,谁武功第一就是掌权人?”古铭秋嗤笑了一声,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态静静起身,昂首伫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巍峨众山,冷道:
“他们在背后操控下刀子,想以这样一场荒唐的比武令他们三人的废材儿子成为当家,借以巩固他们的势力,好将龙潭寨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简直是妄想!”
“可是铭秋姐……”石薇依旧是一脸愁容的担忧道:“就算你以武力成为了当家人,你也不可能以寡敌众与他们周旋的啊!”
二堂与六堂的旧部在龙潭寨几乎所剩无几,就算那些经过浴血奋战拼死回来的兄弟,也被总堂标上了无用,叛徒等等一系列的莫须有罪名,而那些等待救援的兄弟们更是在牢狱中以及军中遥遥无期的等待着。
即使现在古铭秋展现出她惊世的才华与武力,也不可能服众。无论是在下的暗箱操作者,还是那些隐在暗处的敌人,都不会让她好过。
这些年以来,在她那一场打劫中丧生的兄弟的家人朋友,也一直都没平息怨愤,在暗地里对她愤愤不平,若不是碍于古风之强,恐怕也不回让她好过。
“薇儿,既然是四面楚歌,为何我不能放手一搏?”走向被翻乱的衣箱,古铭秋从底层拿出了一个被扯开的布包,放在了桌上,一边打开布包,一边说道:“那些人现在是沉醉于权欲的斗争中,无暇顾及其它,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吗?”
灰色的裹布有些陈旧,看起来有些了年月,布包内是一套淡紫色的束身紧衫,一双绑带布靴。
“这是我十一岁生辰时,爹爹送我的。”微微一笑,少女的温柔之态又回到了古铭秋的脸庞,***着衣袍布靴,古铭秋似回忆般的又道:
“每一年的生辰,爹爹无论有多忙,有多累,都会送我一样礼物,而我也总有机会与他撒娇一番。薇儿,其实铭秋也很怕,但是我不是怕死,而是怕真的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静立在古铭秋旁的石薇似乎也被她的话勾起了无尽的回忆,回想起了她义父石牙对她的百般宠爱。这一刻,她出于私心,竟然不想再阻拦古铭秋的举动。
为父报仇,石薇没有这样力压众人的武功,但只要古铭秋能查出是何人所为,要她暗杀某一个人,倒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薇儿,我们是姐妹吗?”忽然,古铭秋的话锋一转,眼眸深邃的看向了石薇。
“是的,我们是永远的姐妹。”石薇在这一刹那为她刚刚的私心而惭愧不已,她赶忙牵起了古铭秋的手,慎重的应道。
温暖掌心相握在起,古铭秋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仿佛想让石薇感受到她的内心般,如释重负的道:
“那就好,薇儿,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整夜整夜的不敢入睡,我害怕梦见爹爹惨死的模样,我真的很害怕……如今,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姐妹,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成为真正的古铭秋……我第一次恐惧的发现,戴着面具做人,实在是好累……”
夜色迷离,月光洒落,清冷的风在吊脚楼外呼啸,简陋却仍有着一丝温暖的屋内,有着一对孤苦相偎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