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佳蜜儿之后,萧九又拉着顾砚菲问东问西,顾砚菲也耐着性子有问必答,萧九觉得自己刚刚认识的这位小兄弟太有意思了,说话随意幽默,每每又出人意表,和自己周围的那些说话谨小慎微做事瞻前顾后人完全不一样。
老文这时却有些坐不住了,小声的和萧九商量:“公子,我们得马上回家了,再过会儿,府门该关了,再说,您再不回去,老夫人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萧九听老文这么说,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也只得悻悻的说:“好吧,你先去准备一下,我再和十五弟说几句话就走。”
看老文起身告退,萧九才有恋恋不舍的说:“十五弟,我得回家了,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家母发现会担心的。”
顾砚菲其实早盼着能够脱身了,于是笑着道:“咱们来日方长,九哥请便。”
“我有时间会找你去的,只是……”萧九面带踌躇的说,“家母管教甚严,我恐怕不能经常与十五弟见面。”
萧九想经常见顾砚菲,顾砚菲却不想时时见萧九,毕竟萧九是有大来头的人,自己现在易容改扮,将来也是要进宫的人,见多了并无益处。所以听萧九这么说,心中暗喜,嘴上也随意的劝慰道,“九哥毋须如此,有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相交重在知心,又何须时时见面。”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没想到十五弟出口成章,锦心绣口,真是大才啊。”萧九觉得约和顾砚菲相处自己的惊喜就越多,但随即又想到今后几天可能都见不到面,有些苦恼的说:“我不在十五弟身边,这长安城鱼龙混杂,你又人生地不熟,如果碰到什么麻烦,我怕帮不到你。”
哪有刚刚见人,就希望人家碰到麻烦的,顾砚菲刚刚想说笑几句把这个话题错开,就看萧九眼睛一亮,一边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顾砚菲一边笑道:“有了,这只玉佩是我的信物,你如果有什么麻烦,只要凭信物找当京兆衙门,一定没什么问题。”
萧九身后的细声男子看萧九将玉佩赠与顾砚菲,脸色微变,但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顾砚菲看着这个莽莽撞撞的楞小子,心下多少有些感动,这个玉佩她也曾见睿王萧朔带过,只是中间的名字不同罢了,那个玉佩上是个“朔”字,而这块玉佩上是个“朗”字。但同样是代表皇族的贵重之物。感动归感动,顾砚菲哪里敢收,赶忙推辞道:“九哥,你的心意小弟心领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却是万万不敢收的。”
“我说过关照你,就一定会关照你,别说一个小小的玉佩,就是再贵重的东西也不及你我兄弟间的情意啊!”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把玉佩又塞在顾砚菲手中,之后象生怕她再还给他似的,转身就匆匆下楼了。
顾砚菲怔怔的呆在当场,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知如何是好。
“一言相交,一言莫逆,没想到我们轩辕朝的皇帝陛下居然有这般魏晋名士风度。”看萧九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哥舒瀚也懒洋洋的坐了下来,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自言自语。
他随口的一句话,听到浑兰的耳朵里却如遭雷轰,浑兰盯着哥舒瀚吃吃的问,“什么?什么皇帝陛下?难道……刚刚的萧九公子是当今圣上,这……这不可能吧?”饶是平常镇静从容的浑兰,也被这个消息炸的有些不知所措。
哥舒瀚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笑嘻嘻转身对顾砚菲笑道:“头一次看到冰山姐姐这般失态,今天就算受一天累也值了。”
哥舒瀚笑了几声,发现浑兰还是定定的看着他,哥舒瀚心下多多少少有些发毛,他可以和顾砚菲随意说笑,但多多少少有些忌惮总是对他冷冰冰的浑兰。于是表现出很随意的回答道:“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姓萧行九,还有那刻着“朗”字的九龙佩,如果不是当今圣上萧朗的话,我哥舒瀚就白在长安城混这么多年了。还有那个老文,恐怕就是现在圣眷正隆的文大将军文渊。”
浑兰的确觉得这位萧九公子大有来头,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当今圣上,想想自己的家仇,又想到自己刚刚居然离自己报仇的希望那么近,不禁怔在了当场。
顾砚菲没好气的白了哥舒瀚一眼,“不就是碰见皇上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今后如果进了宫,见得机会多的是。”
在平等自由民主开放的环境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顾砚菲,对于皇族并不象这个朝代的人那般有种天然的敬畏和崇拜,所以她压根也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多么的震撼,反而觉得这个小皇帝还是太孩子气太意气用事了,完全也不象外面传得那样,说当今圣上是一代明主,天纵之才……萧九这种人或许做朋友会很舒服,但怎么看也不象一代明君般英明神武心思细密。不过这些顾砚菲并不在意,就算自己将来要进宫,不管今上是明君还是昏君,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他只不过是一个自己为了家族利益必需要面对的一个人罢了。
不过顾砚菲和浑兰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多少能够了解浑兰的想法,她轻轻拍了拍浑兰微颤的肩膀说,“浑兰姐,刚刚就算让你知道萧九是当今圣上,让你将自己的身世说给他听,他也不会为你作主的,毕竟对于一个家族的血海深仇而言,一个部族的稳定要重要很多。我们还是等浑缄的好消息要更理智些,或者等我进了宫,如果能得宠的话……”
不等顾砚菲说完,浑兰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探手轻轻合住顾砚菲放在她肩上的手,坚定的道:“小姐,我明白。刚刚只是突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态。放心,我今后不会这样了。”
哥舒瀚来来回回看着两人的表情,感兴趣的说:“你们在说什么?冰山姐姐有什么身世?好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哦!”
顾砚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小心我把你灭了口!今天的事情对谁也不准说!”
哥舒瀚故作害怕的拍了拍心口,语调却还是那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放心放心!就算我想说也没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