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由远及近,转眼说话的三个人已经缓缓走到了众人近前。刚刚第一个开口说话笑声清朗的人一边毫不客气的从盘里拿起一串程玉秀已经烤好的羊羔肉,一边笑着说:“我么我?怎么就不能是我?我们怎么不能来!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盘。”
这时不光是程玉秀,其他人也已经转身看清楚了来人。顾砚菲来长安时日尚短,加之参加的聚会都是和其他的秀女们在一块,所以并没有结识到什么人,但偏偏过来的这三人顾砚菲还都认识。第一个笑声清朗的人正是文渊文大将军,第二个温文儒雅的声音正是睿王萧朔,而最后那个还略显稚气的声音当然就是当今的圣上萧朗了。看着这三人,顾砚菲真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这三人怎么会凑到一块,还偏巧今天来这里游玩。
程玉秀对于这个在选秀时胆敢戏弄自己的小太监印象非常深,所以虽然文渊今天已经换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但还是一下子就被程玉秀认了出来。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烟熏火燎才烤好的嫩嫩的小羊羔肉已经被文渊不由分说吃得七七八八了,程玉秀不禁怒火中烧,偏偏文渊此时脸上全无一丝歉意,反倒还无比大方的端着盘子要与另外两个人分享。
“你这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吃我的肉!”程玉秀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的大声喊道。
文渊却是一下听出了其中的病语,故作惶恐的作揖道:“罪过罪过!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吃小姐的肉啊!”
文渊平时虽自命风liu,但举止放浪之名也大都出自烟花之所,对正经人家的小姐,却还是一副谨言慎行的谦谦君子风范。但由于之前和程玉秀有过节,为此还被太后得知,狠狠的斥责了一通,多少有点耿耿于怀。再加之程玉秀一上来便又喊他“该死的奴才”,这回不在宫中,没有什么忌讳,新账旧账自然要一并来算,所以嘴上并没怎么客气。
若论嘴皮子功夫,程玉秀哪里是文渊的对手,文渊这么一说,程玉秀也知道自己说话太急,被对方钻了空子了,脸也腾的就红了,气急败坏的纠正道:“我是说这肉是我烤得,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拿来吃,太没有教养了!”
“原来这肉是你烤的啊!难怪吃得如此一般”一边把咂嘴一边恍然大悟般的说道“看来姑娘你的厨艺还有待加强啊!”
程玉秀在他漫不经心的调侃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知道自己再怎么也说不过他,“你这狗奴才!今天不在宫里,没有人给你撑腰,看我如何教训你!”
说完便又要动手,这时却听裴轶在旁边高声急喊道:“秀儿,不得无礼,这是文渊文大将军。”
程玉秀虽然平常说笑时,总管裴轶叫“裴磨磨”,总是嫌他办事磨蹭磨叽,但他们从小一块玩大,却知道他说话办事极是稳重,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也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所以裴轶说眼前这个可恶的太监居然是文渊文大将军时,她除了惊诧却没有怎么怀疑,只是张着嘴巴指着文渊再一次确认:“裴磨磨,你确定是他吗?我上次在宫里还看见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在值班呢。”
裴轶却并未回答她的问话,疾走上前一步,冲着那个温文尔雅的人见礼道:“在下裴轶见过睿王殿下,不知殿下加驾临,刚刚多有失礼了。”
睿王萧朔依然笑得那么云淡风清,一边还礼一边说道:“裴兄不必如此客气,你我是君子之交,没必要行这些虚礼。上次裴兄带我来过这处如世外桃源般的佳境后,便一直难以忘怀,所以这次专程带了两个朋友一同来游玩。只希望我等恶客万勿搅了诸位的雅兴,我在这里先行道歉了。”
裴轶连忙说道:“哪里哪里!相请不如偶遇,诸位都是人中龙凤,能同我等一同游玩,是我等的荣幸!”然后又转身向文渊深深一缉说道:“文兄,秀儿是程将军的独女,为人爽直却稍稍有些急躁,但心地却是极好的。刚刚失礼之处还望文兄多加包涵。”
文渊笑着回礼道:“裴兄万勿如此,其实刚刚是我无礼在前,程小姐能不计前嫌,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裴轶又将眼光转向萧朗,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气宇不凡,不知应该怎么称呼?”
萧朗笑着说道:“我姓顾,家中排行十五,叫我十五郎就行。我从小没怎么出过门,还望各位多多指点。”
听到萧朗居然顶着自己的名号,顾砚菲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同时也深深的鄙视裴轶,他从小就生长在长安,又是世家子弟,居然不认识皇上尊容,真是白待了。却不知萧朗从小就长在宫里深居简出,就算出门也都是乔装改扮,除了朝中大臣,的确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裴轶没有什么官职,所以虽然家世显赫,却也不曾见过当今圣上萧朗一面。而顾砚英现在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是官职又太过低微,所以也从没见过萧朗。哪里象顾砚菲这般走运,才到长安没多少时日,这轩辕朝抢手的金龟胥就接二连三见了个遍。
且不提众人之间的互相介绍寒暄,却看程玉秀闷闷的低声和裴灵等人说:“这个文渊太可恶了,居然假扮小太监戏耍我,裴磨磨在旁边拦着,我又不好出手教训他,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待会一定要让他出出丑,才能一解我心头只气。”
顾砚菲没想到程玉秀已经知道了文渊的身份了,居然还想着报仇,不禁有点佩服这位姐姐的彪悍。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裴灵焦急的低声说:“程姐姐,那可是睿王和文将军,求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会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