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你而死
这一刻，夜暮来临，繁华的外滩游人如潮，十分热闹。
过道两侧，一对对情侣相拥相抱，姿态万千，仿佛临阵的战士，占领着有利地形。
何刚久久的立着，他无暇顾及身边的氛围，更没有一丝闲情逸致欣赏这绝纱的浦江夜色。他只痴痴地凝望着……像是凝望久违的爱人……此刻，他想起和杜玫在寒山寺的情景。
如今，他真的“赶考”失败了，而且还“四面楚歌”，不知往何处去？今晚，也不知为什么，他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他曾把“明珠”比喻是杜玫，是他心中的一座“明珠”，一位圣女！今生今世，她是他的梦，他要梦多久？难道真有来世，等待来世？不，这不是梦，这怎么能是梦呐？蓦地，随着他心灵深处隐隐泛起的疼痛，一种久违了的渴望，无可遏制的涌入他的心海……
何刚急切的想见杜玫。昨天，他曾去找她，但最终还是给自己出了难题。他不能给杜玫什么？他不辞而别已一个多月了，杜玫还会原谅他吗？还会听他解释吗？他犹豫了，他无法鼓起勇气再去找杜玫。白天的电话里，杜玫的声音仍然那么可人，使他激动了好一阵不知如何开口……也许，就因为听到杜玫的声音是那么安静、沉稳，所以，他不忍打扰。可是，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那份渴望，犹如一团火在燃烧着，而且愈燃愈旺……他要见到她，他必须见到她！他多想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里，从头再来，重新燃烧起爱情之火。然而，这或许已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俩还能再度相逢吗？
杜玫准时赶到了医院，这样，他们一行四人很快去了外滩。今夜的外滩格外妖娆，与浦东新外滩的景色遥相辉映，一下子把吴村妈给吸引住了，使她心胸无比畅快、陶醉。加之吴村和杜玫那不失时机的解说，吴村妈那瘦俏的脸上，不时露出感奋而幸福的笑意。
夫妻都已是天命之年的人了，可这外滩总共也没来过几回。他们的青春岁月正逢那个动荡的年代，他们的爱恋也是萌发在那个年代。那像现在年轻人赶上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让他们这代人为之羡慕的空前盛世！
此刻在吴村妈的笑意中，吴村爸渐渐陷入了沉思。回想一起走过的人生历程，作为丈夫，他清楚妻子所付出的一切，特别在那艰难岁月，正是妻子无怨无悔的用一双勤劳的双手托起他的事业辉煌啊！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留下深深的美好回忆，而他留给妻子的更多的是苦涩。每个人的血脉里都会流动着一股久久的生命激情，而妻子的都已消耗殆尽……这时，儿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妈，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
“嗯，有快二十年了吧？那时不像现在改建得这么好，这么漂亮！”
“是啊！”吴村说：“现在不光这些建筑很美，其实人也变得漂亮了……”
“对，”吴村爸感慨道。“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
“就是！”杜玫接上话茬。“我看阿姨今晚特别漂亮！”
吴村妈一高兴，笑着说：“是嘛！我越活越漂亮喽？”
吴村爸灵机一动，先赞美道：“对啊！你真的越活越漂亮，越活越年轻了！”
“哇！连你也这么说，我可头一回听噢！”
吴村爸赶紧补充一句。“嗳，你不是一直想拍一张婚纱照吗，明天咱们就去……好不好啊？”
吴村妈一听不由咯咯直笑。今夜她开心像个大姑娘一样。
这时，吴村高兴地喊道：“老爸您真棒耶！”
杜玫开心地笑着，只是她的眼眶里已经泪花闪动，那是感动的泪花。此刻，她发现吴村妈的眼眶里同样泪光闪闪。
呵！今晚的夜色好美！因为它垄罩在爱的氛围里！
热闹了一阵，吴村捧起照相机准备拍几张像片，背景自然是东方明珠塔。这时三人站好，吴村看到那护栏边站着那个人有点碍事，于是示意杜玫叫那人移动一下。
杜玫转身道：“哎先生，请你让一让？”
那人一听，随急一转脸朝杜玫一看。这一看不得了，顿时两人都怔住了。
“是你……杜玫？”
杜玫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听身后“啪”的一声……
原来，吴村一眼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那个何刚。此时碰面，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手中的像机竟然掉在地上。
杜玫不光是偶遇何刚而感到突然，她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情，吴村是认识何刚的。那吴村为什么要撒谎？他究竟何时认识何刚的？何刚遭人暗算到底有没有他的份？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为了吴村妈的身体，为了两位长辈的游览兴致。她只得抑制住自已的情绪装做不认识何刚：“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说着，她转身旋即挽起吴村妈的胳膊。“阿姨，我们到那边去！”
何刚一听顿时黯然失色。吴村缓缓的走过来，只到离何刚两步的距离才停住脚步，彼此一言不发，怒目而视。
杜玫拒绝吴村送她，她心绪很乱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刻，夜已深，马路上行人稀少，只是不时的有出租车在她身边缓缓减速，接着又失望的飞驰而去。她只顾朝前走着，心底里泛起的一股疼痛排空而来，使她难过得很想大哭一场。
吴村无奈，只好弃车跟了上来。嘴里几乎在哀求：“杜玫，你听我解释……”
杜玫执意不理。“我不要听，你给我滚开！”
吴村又冲上来拽住她，嘴里已有了哭腔。“你听我解释啊……怎么能不听我的解释……”
“你放手啊！我不要听的！”杜玫一挣扎不想推了吴村一下。就这一下使得吴村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一辆疾驶而来的出租车突然刹车。“喂喂，你疯啦……”
吴村刚好滑过车头，跪跌马路中间。
再说杜玫闻声猛一回头，跟着发疯地冲了过来。她抓住吴村，并且不由跪在了他跟前，两人竟对面而跪。
“吴村，你没事吧……没事吧……”杜玫哭喊着，眼眶里噙满泪水。
吴村哭道：“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啊？”
杜玫连连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要吓死我了……”
司机见此情景，很不理解的开车而去。
回到吴村家中，杜玫为他处理着双膝跌破的伤口。“都是你不好，明知道我生气还缠着我。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完了再走？”
“我不想听！”
“对呀，你越不想听，我就越觉得要跟你解释清楚……”
处理完了，杜玫说：“你能解释得清楚吗？”
“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被你弄怕了。”杜玫坐在床沿，“你想想，其实你早就认识了何刚，你却一直瞒着我。当初何刚被打，我曾怀疑过你，但很快又否定了，我不相信会是你叫人干的。尽管你想现在解释，但你想说的话，我只能将信将疑，我还不了解你和王总到底有什么勾当……”
吴村真的很冤，其实，他现在对王伟非常痛恨。回想起这些事情的前前后后，他清楚被王伟利用了。开始他并不知道，也不了解王伟的为人。他对杜玫的爱完全是一见钟情……只到那个海边的夜里，他从杜玫嘴里知道何刚这个人。当时，他并没有多大的气愤，只是很妒嫉。就从那时起，他开始暗暗打听何刚的消息，他终于知道了许多事情，知道那个被打的人正是何刚。其实，何刚一直深爱着杜玫，何刚的离开就是因为那次被打的事而误会了杜玫。现在，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王伟的别有用心，而他也脱不了干净身子。他爱杜玫，他也曾想告诉她，可是他怕自己说不清楚反而使杜玫不相信他，离开他。所以，他只有隐瞒着……然而，当他隐约觉得杜玫似乎怀疑到他时，他很后悔了。早知这样，真不该隐瞒到现在！女人最容不得男人说谎了，就这样，他每天惶恐不安。他更担心何刚的出现。
事情偏偏这么巧合，想不到今夜何刚就偏偏出现了。
这样的巧合，令吴村措手不及。那一刻他发觉何刚的目光中含着一股仇恨，同时，他预感到将要失去杜玫。所以他拼命的要杜玫听他的解释，尽管晚了这么久，可他想必须解释清楚，再拖下去他必定会失去杜玫……现在，听说杜玫仍将信将疑，他心里没了底。他不知道杜玫能否真的原谅他了？
“杜玫告诉我，你会离开我吗？”
“我说过吗？你多想了……”
“我知道你很爱何刚！”
“那是以前……”
“不。我知道你现在还爱着他。”
“现在？”杜玫笑了笑，“早就烟消云散了，我干嘛还要爱他。”
“不。你在欺骗你自己？”
“是你多想了！”
“杜玫是真的，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
“有一天。我会为你而死！”
“你别胡扯！”
吴村仍然说着。“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怎样？”
“我叫你不要胡扯。”杜玫喊着，一巴掌拍在他的伤口上。“不理你了。”
“喔唷，疼死我了……”
“活该！谁让你胡扯的！”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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