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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与子

红枫庄园的小客厅,当然不可能比得上麦克艾霍恩家族的城堡客厅。

不过却生在精致,别有一番风味。一扇落地彩窗,直通外面绿色的草地。阳光明媚时,窗子会开启;当天气不好的时候,则会关上,但却不会影响屋子的光线,呈现出一种宁静气息。

正对着彩窗,有一张小圆桌和沙发。

楚门依稀记得,外公很喜欢所在沙发里,捧着大部头的书,安静的阅读。偶尔会饮上一杯用浸泡着迷雾山特产的松子的迷雾红茶,很陶醉,很享受……那时,楚门很喜欢坐在窗边。

小客厅的摆设,和当年没有变化。

所不同的,坐在沙发里的人,变成了老男爵。

楚门还是坐在窗户旁边,孤零零的,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而阿蒙子爵则抱着唐,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似非常的亲昵。楚门,轻轻的转过了头去……

老男爵皱了皱眉,“唐,去你哥哥边上。”

“恩!”

唐很听话的从子爵的怀中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楚门旁边坐下。

楚门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唐棕黑色的头发。

老男爵说:“阿蒙,你突然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阿蒙子爵的目光,从墙壁上的一副画像收回来。那是艾玛小姐的遗作,画的是楚门的外公。

子爵虽然是个多情的人,却也不能否认,他颇有学识修养。

一眼就看出,那画像出自何人之手。心头陡然生出莫名的惭愧,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楚门身上。

自从楚门和老男爵离开城堡,近四年时间。

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子爵只见过楚门两次面。有时候回想起来,子爵也觉得非常羞愧。可一想到刚才在林荫小径上发生的一切,他的心中立刻生出了怒火。楚门的确是强大了,强大到出乎了子爵的预料。当初判定楚门是个废物之后,子爵就没有再对楚门,抱过任何希望。

可他是个战士!

一个卑贱的战士,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羞辱了骑士的尊严。

子爵也是一名骑士,而且是骄傲的大骑士……他实在无法忍受,楚门这样子令他脸上无光。

目光严厉起来,子爵不再去看楚门。

“父亲,卡卡西大公派人到城堡,让我通知您,务必在年前抵达帝都。”

老男爵一怔,“去帝都干嘛?”

子爵不由得苦笑一声。父亲这两年真的是过隐居的生活,对于外界的事情,几乎是不闻不问。

甚至连自己被提拔为子爵的晋级仪式,也没有参加……

“父亲,今年是太上皇的七十岁寿诞。陛下准备在帝都为太上皇贺寿,所以邀请了许多太上皇当年的伙伴前去……您曾经和太上皇并肩战斗过,是太上皇最亲密的战友,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不仅是您,还有索隆多的卡卡西大公,瑞摩亚的罗琳魔导师,都接到陛下的邀请。”

“罗琳法师也要去吗?”

老男爵的眼中,流露出了异样的神采,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有点年轻了。

楚门诧异的看着老男爵,心道:罗琳是谁?为什么爷爷听到她的名字,就好像卡里爷爷见到玛姬婶婶时的样子?

“不过卡卡西那老东西也要去……”

老男爵旋即恢复了正常,想了想之后说:“那好吧,那我就走一趟好了。不过我可先说清楚,我不和卡卡西那老东西一起走。每次见到那个老鬼,我都会很生气,甚至少活好几年呢。”

阿蒙子爵倒是很清楚老男爵和卡卡西大公之间的那点恩怨,忍不住笑了。

“父亲,卡卡西大公将和陛下的使者一同出发。您要是不愿意和他一起走,那不如和我一起去吧。

算起来,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和您一起出去过了……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您要尽快动身。”

老男爵一怔,“你也去帝都?”

“哦,今年我们在孤山要塞击溃了野蛮的兽人,首相大人准备趁太上皇寿诞之日,举行一次盛大的阅兵仪式。只要是参加过孤山要塞的骑士,都必须参加。所以,我也接到了命令。”

老男爵却冷嗤一声,“你们那也叫做击溃?

帝都那些废物,越来越喜欢制造这种无聊的胜利消息。如果不是海多恩地区遭遇了洪水,使得兽人的物资供应出现问题,只怕到现在,孤山那边还会持续吧……该死的拉马尔家族,就是喜欢捏造事实,来换取陛下的欢心。当年他老子这么干,如今他也这么干,可真是父子啊!

我警告你,不许和拉马尔家族走的太近,那些家伙的脑子里,整天就想着怎么害人。”

阿蒙子爵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对于老男爵的这番话,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嘴。

老男爵有这个资格,抨击帝国的任何一个大臣,甚至是首相。因为他是圣骑士,地位超然。

可阿蒙子爵却不能够,甚至在很多时候,他必须要依靠老男爵口中的那些个‘废物’帮忙。

好在老男爵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站起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哦,城堡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出发。”

“这么急?”

阿蒙子爵不免有些尴尬,“我还以为您会和卡卡西大公一起走,可没想到……我今天来,一方面是为了通知您这件事情。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带唐去帝都。维尼翁大公想要见见他的外孙。”

维尼翁-VAN-拉罕,是老男爵的亲家,也是唐的外公。

拉罕家族,也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家族,地位甚至比麦克艾霍恩家族还高几分。领地位于哈拉德公国,掌控着中土大陆西南地区的六个港口,富庶而繁华,在帝国拥有崇高的声誉。

唐的母亲,就是维尼翁大公的女儿。

对于维尼翁大公,老男爵倒是显得非常尊敬。

他点点头,“既然是拉罕阁下想见唐,那就带他一起去吧……这样吧,给我两个小时来准备。”

“是的,父亲!”

老男爵叫上坐在楚门旁边的唐,上楼去收拾东西。

小客厅里,只剩下了子爵父子两人。

“楚门,这两年……过的还好吗?”

子爵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口询问。

楚门没有想到,子爵会主动和他说话。转过身,看了看子爵,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站立起来。

真的好像他的母亲!

楚门的相貌,更多的是随母亲。

同时那种气质,也很像他的外公。子爵说完了一句话,就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了。而楚门,对子爵怀有一丝淡淡的畏惧。这也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子两人,就站在画像前,默默相对。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去看书了。”

阿蒙子爵不置可否,于是楚门迈步向小客厅外走去。

“楚门!”

子爵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帝都?”

不过话刚说完,子爵立刻后悔了。带他去帝都干嘛?难道对别人说,这是我的私生子,是个战士?

楚门乍听子爵问他去不去帝都的时候,心里非常高兴。

可是就在他看向子爵的一刹那,清楚的觉察到了,子爵的那一丝后悔之意。心,顿时又沉了下来。他咬着嘴唇,看着子爵。那双澄净的眼睛,让子爵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子慌乱。

“我……不去了!”

楚门露出一抹快活的笑容,轻声道:“妈妈的忌日快到了,我不想她一个人,在新年时孤单。”

说完,楚门就走了。

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请照顾好唐。他的年纪虽小,可是脾气有点暴躁,还请您多费心。”

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语气吗?

子爵何尝没有看到,当他提到要带楚门去帝都的时候,楚门眼中流露的那种喜悦,还有仰慕?那是儿子对父亲的仰慕……可是旋即,一切都没有了。此时的楚门,更好像一个陌生人。

如果他不做那该死的战士,该有多好啊!

子爵看着楚门的背影,心里面暗自嘀咕。可他却不知道,背对着他的楚门,此时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管我怎样去努力,在父亲的眼里,我还是个废物,是一个粗鄙的战士。

他甚至,不愿意向别人知道,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孩子的心,是很敏感的。

楚门很坚强,可他所有的坚强,都是建立在一个美好的愿望上。保护好唐,能够被子爵认可。

但现在……

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楚门此刻,不禁有些茫然失措。他呆呆的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麦浪翻滚的田地,发愣。

“哥哥,哥哥!”

唐从屋子里跑出来,朝着楚门挥舞手臂。

他换上了一身对襟礼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连肩斗篷。跑到了楚门跟前,唐咯咯的直笑。

“哥哥,你看我的衣服,漂亮吗?”

“非常漂亮!”

“恩,爷爷说帝都有好多人,还有好多好吃的食物……可惜哥哥不能和我一起去……不过,我会带很多好吃的食物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对了,把妮妮也叫上,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唐天真的言语,让楚门的心,暖了起来。

伸出手,为唐整理了一下衣襟,“去帝都要听爷爷和……他的话,别由着性子,不许闯祸。”

不管子爵是什么样子,楚门和唐,却非常亲密。

我应该继续努力,至少我可以保护唐……这是我对夫人的承诺。

当然了,还有所有生活在这个庄园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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