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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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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瑾善骑射,照焱攸来看,他大约也是上山能伏虎,下水能擒龙的货色,她跟着看得很高兴。其实她也能挽弓,不过臂力及不上百里瑾十分之一,既然没有臂力,拉弓时就会有些晃动,也就失了准头儿。
别人都在皇上面前显摆,她跟着百里瑾却走进了深山里,百里瑾平日里不轻易开口,今天更是话少。可焱攸却话多,打猎的时候也是,叽叽咕咕地一个劲儿说话,扯闲篇,吹大牛,好几次都惊跑了野物,不过百里瑾却没半点怪她的意思,反而唇角自始至终都是微微上扬的,好像很喜欢听焱攸吹牛皮。
焱攸偶尔也放一箭,射在树上。百里瑾看见了,却不搭理她,她开始显摆,“你看,侍从们都被咱们两个甩开了,我在树上留了记号,回来的时候咱们就没有找不到路的麻烦了。”
百里瑾指指天,“你看,咱们回去的时候可能树林里就要黑了,即使树上有记号也不容易看见。”
焱攸顿住了,傻呵呵地看了看四周,还真是那样,山间的树木生得很高,遮天蔽日的,恐怕不等外边天黑,这里就要黑了。
“没事,昔年守陵无事,我也曾独自在山林里游荡过,跟山间的猎户学了不少辨别方向路径的法子。我既然敢带你进来,自然就能把你带出去的。”百里瑾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安慰了她几句。
“我才不怕,”焱攸踢了踢马向前走去,她才不用别人安慰呢。
百里瑾进跟过去,“慢些,我听说百里珉在这儿圈养了一群狼,故意饿了三天,才放出来。那一大群狼,咱们若是撞见了,可是个大麻烦。”
焱攸不禁缩了缩肩头,焱攸小时候曾经被几头狼围住过,那个惨哟,如果那个时候不是肖慕风救了她,她就吓傻在狼嘴面前,早葬身狼腹了。还连累肖慕风被狼咬伤了腿,差不多一个月都没爬起床来。从那以后,她就怕狼,以前遇见狼的时候若有下属在旁边,她必极力遮掩自己的胆怯,可实际只要听见狼嚎她还是有些钻心地难受。
百里瑾笑出了声,那群狼不在这儿,早上他看见百里珉把那群狼放在山下的平地里了,早被打猎的人们围了起来,其实也是为了让父皇射起来方便些。焱攸不知道他笑什么,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可最后还是紧跟在他身边了。
“攸儿,你饿不饿?”百里瑾没有敛起笑意。
“哼。”焱攸没搭理他。
百里瑾已经下了马,走过去拉住了焱攸的马,“我去生火,咱们烧烤野物如何?”
焱攸忍不住笑了,这个事她很乐意做。她看着百里瑾,忽然身子一歪从马的右侧滑了下去,百里瑾吓了一跳,急忙过去要托住她。可是焱攸自己站住了,哈哈大笑,她是故意的,故意要炫一下自己的马术。
百里瑾看着焱攸那没心没肺的样,摇摇头,“你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捏成的骨肉。”
焱攸笑嘻嘻地去拉他的手,“你又生气啦?”
百里瑾摇摇头,“你当我是女孩子吗?”
焱攸笑起来,站得离他更近,“为什么我跟你说话就觉得熟悉,好像以前我就这样跟你过说相同的话,你生气的时候我就能觉得到,你高兴的时候我也能觉得到。”
百里瑾的眼睛低了下去,他转开了脸,“大约前世我们认得吧,所以我见了你就怜你,你见了我就熟悉。”他松开了焱攸的手,不想跟焱攸再说的这么暧mei,如果他不是时时刻刻告诉自己,焱攸并不是他的情人,他真要忍不住吻她的额头了。“我去找些干树枝,你在这儿等我。我不走远,你别害怕。”
“唔。”焱攸点点头,她在地上坐下来。其实跟百里瑾相处的时日越长,她就越觉得她原是熟悉他的,那份熟悉不是朝夕相处里磨出来的,而是藏在记忆深处的。她熟悉百里瑾的字迹,她还从没有因为看着某行字就觉得温暖熟悉过。而有时候她甚至知道百里瑾将会有什么动作,从百里瑾的眼神里她也经常看得出他极力隐藏的情绪。有时候她觉得她不认得眼前的这个百里瑾了,就好像他不是百里瑾,而是一个焱攸更熟悉的人,正在透过一张面具温柔地看着她。这让她很费解,甚至难过,因为他总让她觉得,是她忘记了他。前段日子,她的心思全被复杂的人事给占据着,她没法注意到这些。可是现在她彻底地闲了,这些东西就都浮出了水面。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过去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百里瑾却记得。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焱攸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时觉得答案就在眼前了,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多心。旁边的树上攀着个奇怪花纹的藤条,她顺手掰了一下,肉呼呼的。这倒有趣了,焱攸又看了一眼,她的脸僵了,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百里瑾手里的树枝散了一地,他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什么东西能让焱攸这么大声地惨叫,一定是出事了。他飞快地向回跑,冷汗冒了出来,可他很快就能看见焱攸了,她定定地站在一棵树旁尖叫,周围没有任何他料想到的野兽或者人。
他奔了过去,看到焱攸手腕上盘了一条蛇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出手很快,一剑就挑飞了那只蛇,蛇身被割碎成几段散落进草丛里。
“啊——”焱攸闭着眼睛哭叫着,是真的吓哭了,百里瑾惊慌失措地想要抱她,“那不是有毒的,攸儿。”可她的尖叫声还是不肯停下来,伸直的一只胳膊也不肯放下。“不是它,哇,不是它,手,哇啊——”
百里瑾又看了一眼才看见焱攸手上趴着一只惯在树上爬的肥毛虫,软呼呼的外边全是毛,树林里的这种虫子比家里的花哨些,还是白底红花的。他把那只虫子拽下去丢了,又一脚踩死,他怎么忘了焱攸从小时候起,怕这东西就怕得邪乎。
“好了,好了,这会没有了,我看看手,有点肿,这作死的毛毛虫。”百里瑾把哭着的她抱离开那里,走到没有树的一块空地去,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恐怕你连杀人都敢做,怎么还怕这种一脚就能踩死的东西?”
焱攸哭得很窝囊,再也不想斗什么威风了,哭兮兮地说,“那不一样。”
“是是,那不一样。”百里瑾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哭得可真惨啊。别生气了,待会我就叫人来把这一带的树都砍了。”
焱攸拽开他的手,把自己的脸贴在百里瑾的胸口,恶性子又上来了,非要把眼泪抹在人家衣服上不可。抽噎着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不用砍,树也是倒霉的。”
百里瑾笑了起来,“谁让它养活毛虫了,那就是连坐的罪。”
焱攸撑不住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捂住了眼睛,“不许跟人说。”
百里瑾笑着把帕子递给她,“不说。我跟谁说去啊?让我看看脸,幸而没涂脂粉,要不然这会怕是要哭花了一张脸了。”
“你喜欢女子涂脂粉吗?”焱攸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不喜欢。”百里瑾答得更快。焱攸小有点满意,百里瑾偷偷笑了,这是小时候的习惯了,如果往前六年,焱攸还会继续问。
那你喜欢会绣花的女子吗?
你喜欢走路很慢很慢的女子吗?
你喜欢不会骑马的女子吗?
你喜欢会抚子夜歌的女子吗?
简直就像是每天必然要查考的功课,而且答案必须都是否定的。否则焱攸会大发脾气,至少会让他一天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