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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师(一)

朝堂中鸦雀无声。多年的政治生涯,众臣子早已修炼到了面不改色的境界,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一幅专心聆听的模样,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郑怀吾看着这个架势,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怎么想的。

正琢磨着,就听赵庞扯开嗓门兴奋地叫了一声:“妙,妙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王的话令臣茅塞顿开啊。”

花花轿子众人抬,听到将军大人发话了,臣子们立马一改原先的严肃表情,一个个变得眉开眼笑,点头应和。

“靠,这帮家伙也变得太快了,刚才还一个个面无表情,吓得我小心肝扑腾扑腾的,现在一个个笑得跟一朵狗尾巴花似的。不过这些奉承话虽当不得真,但听起来实在是令人舒服啊。”郑怀吾有些飘飘然,脸上也露出了自得而开心的笑容。

丁暄说道:“大王这一番话直承五国对峙的要害,令臣汗颜。想那项囊七岁难孔丘,甘罗十二岁拜上卿,古之神童也莫过于如此,晋国出了这样一个君王,看来大业可期啊。臣不才,愿出使齐国。”

崔藉接道:“大王,臣不才,愿出使燕国。”

“丞相以为如何?”郑怀吾看看二人,没有答腔,转头问钟诩。反正面子已经找回来了,接下来的实施细则他不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直接推给钟诩。

钟诩沉吟片刻,说道:“大王,崔司空和丁司徒乃是顾命大臣,京畿要务离不开他们。依臣看,元武大夫萧清、华仪大夫吴潜机敏果敢,长于辩论,派他们二人出使燕、齐,必可成功。”

赵庞道:“原本依照我等的商议,晋国上、中、下三军中,上军支援河东、渑池、宜阳,中军进驻濮阳、灵寿一线布防,下军留守大梁。现在为配合萧、吴二位大夫出使燕、齐,臣以为可将上军增援河东,中军增援渑池、宜阳,集中兵力与秦国决战,下军沿酸枣、黄池一线展开,以策万全。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郑怀吾点头道:“军事上的事情,孤不太懂,就依二位爱卿的意思办吧。”

议定了军事,接下来又议了一些政事,钟诩每一件事都要向郑怀吾请示,郑怀吾怕弄巧成拙,也不敢多说,一一推却了。好不容易熬到散朝,郑怀吾匆匆下了朝堂,向寝宫走去。

“大王留步。”钟诩快走两步,赶在郑怀吾身前。

“钟丞相还有何事?”

“大王,太后命老臣和赵将军担任王师,今日未时臣等于王宫书房恭候大王,还请大王别忘了。”郑怀吾的表现令钟诩看到了希望,那颗将死的心彻底活泛了起来,恨不得郑怀吾现在就跟他去书房,学习那治国之道。

“嗯,孤知道了。”面前的钟诩满脸笑容,那笑容使得脸上的皱纹堆到了一起,活脱脱就像一个皱皮包子,郑怀吾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寒,胡乱答应一声,撒腿而逃。

早上起得太早,朝堂上又耗费了一番脑力,郑怀吾觉得身子疲乏至极,回到寝宫,草草吃了点东西之后倒头便睡。正睡得香甜,就觉得身子被人轻轻摇动,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大王,大王。”

郑怀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宜喜宜嗔的娇容,这张娇容渐渐和心底的一个影子重合到了一起,使他感到又惊又喜,开心地低唤了一声:“赵蓉,是你吗?”

“大王,未时快到了,太后让奴婢提醒大王准时去书房向二位大人学习。”娇美的声音击碎了他心中的幻影,郑怀吾无奈地叹息一声:“知道了,给孤更衣吧。”前世被逼着学习,到了这里还是要被逼着学习,这是否就是宿命中的轮回?

在绿荷的伺候下换了一身便装,出门来到书房。郑怀吾在主位上坐下,淡淡地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钟诩。赵庞二人,懒洋洋地问道:“二位爱卿,准备教孤些什么?”

钟诩笑呵呵拱手说道:“回大王,《诗》、《书》、《礼》、《乐》、《易》、《春秋》6典不可不读;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不可不学;治国之道,在于以名责刑、以法为本、以术治下,不可不习。臣不才,愿与大王共研之。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学这些。”穿越前郑华给他安排了不少的课程,国学文化是重中之重,对于钟诩所说的这些他已经学过,自然不感兴趣。他没有搭理钟诩,转头看着赵庞。

“大王,用兵之道,臣愿与大王共研之。”赵庞的回答简洁有力。

“嗯,既然逃不过学习的命运,那就挑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学学。这赵庞不错,一把年纪了,保养得跟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似的,没准练过什么高深的功夫,这时代医学很落后,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必须把这门功夫学到手。”打定了主意,他对赵庞说道:“赵将军武勇无比,不知可否练一套拳给孤看看?”

“这……书房狭小,恐施展不开。”赵庞没想到郑怀吾隔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迟疑了一下,推拒道。

“无妨,书房狭小,我们就到练功场去。”郑怀吾正在兴头上,哪肯放过他。

赵庞见推辞不过,只得无奈点头。三人来到练功场,赵庞将衣襟撩起塞在腰带里,走到场中央拱手对郑怀吾说道:“大王请看。”说完,身子一躬,双脚点地,蹭地向上一窜,跃起两丈来高,待身子落地后,迈步挥拳,使开了一路拳法。

这样的场面郑怀吾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见赵庞身形飘忽不定,迅如狸猫,双拳摆开,虎虎生风,不由得想起了小说中看到的对武功的描述:声东击西不需真,上下相随人难进;走即粘来粘即走,阴阳相济总相同;任他强敌多机变,管教难逃此拳中。

不多时,赵庞一路拳法堪堪走完,只见他迈步上前,双拳猛地向一块巨石击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百多斤的巨石被震成了碎块。

郑怀吾看的热血上冲,激动不已,大喝一声:“好!”兴奋之下他对赵庞说道:“赵将军功夫不凡,就将它教予孤王吧?”

郑怀吾的想法令钟诩和赵庞大出意外,说了半天,两人想要教的大王根本不理睬,却反而选择了习武,这怎么能行。

钟诩首先跳出来阻止,“大王不可,武学乃小术也,大王肩负重任,身份尊崇,哪能把精力都花在这上面,学习治国之道、用人之术方是正途。”

“不错,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须怀大毅力、下大苦功方能有所收获。大王千金之躯,哪能去受这苦,学习治国之术方是王道。”赵庞接着说道。

郑怀吾急了,摆出大王的架子,高声喝道:“武学既可强身健体,又可败敌保命,怎能说它是小术,孤决定了,非学不可。”

“上阵杀敌有赵将军与众将士在,不需大王出手,平日安全有王宫侍卫负责,不用大王担心,大王身为一国之君,需要做的是处理好政事,治理好国家,怎可为了习武而荒废了大事。”钟诩并没有被郑怀吾的强横吓倒,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继续劝阻。

“身为君王,没有强健的体魄、旺盛的精力,怎么能处理好政事,治理好国家?习武可强身健体,孤要学又有何不可?”郑怀吾并不放弃,针锋相对。

“这……”钟诩没词了,是呀,若大王习武的目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以便能更好的治理国家,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劝阻。

赵庞在一旁看了钟诩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大王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那臣等也不能拒绝。臣可将一门呼吸吐纳的功法教给大王,再配合一套入门的拳术,大王只要按时习练,足可保证筋强体健。”

“呼吸吐纳的功法?怎么听起来就像小说中那些一抓一大把,随便就可以得到的内功心法似的。入门拳术?这种东西我学来有什么用。”郑怀吾一合计,不乐意了,问道:“赵将军,这呼吸吐纳的功法可有什么名称?”

“回大王,这功法是臣偶然间得到的,并无名称。”

“那么这功法练至大成时能否使人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刀枪不入、神力无穷?”

“大王的想法甚是奇特,据臣所知,别说这门功法做不到,就算将世间所有的功法练完,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这功法与将军家传的功法相比,谁优谁劣?”

“这功法自臣得到后没有人习练过,效果还无法与臣家传的功法比较。”

“赵将军。”郑怀吾的身音陡然提高了五分,“既然这功法无人习练过,效果未知,为何将军还要将它教给孤王,莫非将军是在糊弄孤王吗?”

“臣不敢。”赵庞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王刚才说过,习武的目的仅是为了强身健体。臣家传的功法比较复杂,修炼不易,这门功法虽无人练过,可从功法的口诀和行功的路线来看,极易修炼且效果不错,足以满足大王强身健体的要求,是以臣才将它教予大王。”

“这个……”这下轮到郑怀吾没词了。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若是现在想要反悔,那钟诩肯定又会跳出来阻止。

“罢了,罢了,无名功法就无名功法吧,先练着再说,日后再想办法。”郑怀吾暗自安慰着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着赵庞,咬牙说了一句:“既是如此,孤就和赵将军学这门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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