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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影

夜幕下,白日间那雄伟险峻、高耸入云的大山如一头狰狞的怪兽,俯视着山脚的村庄。山上,一个黑影飞速地在隐隐绰绰的林木间移动着。

黑影一路飞奔,径直来到山脚,轻捷地向上一跃,一丈多高的庄墙根本拦不住它,只见倏的一下,已跃过庄墙,来到庄内,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快速向一座房舍窜去。

吱呀一声轻响,黑影拨开舍门,舍内正在沉睡着的六头牛被惊醒了,它们本能地感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危险,一股来自上位兽类的威压使得它们四肢战栗,毫无战斗的***,它们想要高声嘶叫,呼唤主人来援,又被这股威压逼迫的叫不出声来,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紧紧盯着门口的黑影。

黑影发出了一声好似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扑了上去……

伍孚被牛舍内传出的撕咬声惊醒了,“不好,有猛兽进入了牛舍。”他利索地穿衣下床,抄起床头的铁枪,拉开屋门快步向牛舍走去。

刚走到牛舍前,舍内的撕咬声突地停了下来,这诡异的现象使得伍孚也猛地站在了门口,紧紧攥着铁枪向舍内看去。

舍内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伍孚犹豫了,进还是不进?

“嘿,老了,不中用了。”他暗自嗤笑一声,“想当年上山搏虎,林中斗熊,三十多年来什么样的猛兽没有见过,此刻怎么却会想着退缩呢。”他摇摇头,“舍内无非是有一头未知的野畜,有何好怕的。”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端起手中铁枪,迈步向舍内走去。

啪、啪的脚步声在舍内回荡,伍孚一直走到了牛舍中央,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怪了,若是舍内有猛兽闯入,以它们的野性早就扑上来搏斗了,为何一直到现在都不出现?对了,舍内的牛呢?为什么一头都感应不到?”反常的现象推翻了他心中的认知,伍孚将精、气、神提到极限,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查看。

一步,两步……一切正常,可越是如此,伍孚的神经就绷得越紧,他的额头、手心、后背不知不觉渗出了冷汗,这闯进牛舍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他感到左后方出现了一丝异常。毫不迟疑,他半转身踏步上前,手中铁枪猛地刺出,枪尖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声。伍孚坚信,这一枪刺出,何以争锋。

啪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力猛地从枪身上传来,铁枪被拨打到一边,“不好。”伍孚暗念一声,双腿用力就要向一旁跃开,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顺着枪身已扑到了面前,“这是一头自己从没有见过的猛兽。”伍孚惊骇地看着一张血盆巨口向自己咽喉咬来……“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伍家庄,位于晋国重镇灵寿与燕国重镇曲阳之间。东周末年,诸侯兼并,晋国与燕国瓜分中山国。这时,一群伍姓之人不知从何处迁徙过来,这群人个个武艺高强,对这里频繁发生的战事既不惧怕,也不参与,平日间上山捕猎,下河捞鱼,靠着自己的双手建起了一间间房屋,开垦出一块块良田,顽强地扎根下来。

中山国灭亡后,伍家庄成了晋、燕两国边境间的一个缓冲之地。两国都想将这群武艺高强之士收归麾下,把伍家庄作为边境线上的一个桥头堡,奈何伍家庄人对两国的招揽毫不理睬,两国又都怕一旦逼迫得紧了反使他们投向对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伍家庄的存在。

新周孝王二十二年,燕国在曲阳驻兵十五万,配合秦国攻打晋国,晋国采用郑怀吾的计策,派元武大夫萧清携重金出使燕国,燕王慎虽被萧清说服,但也不愿就此撕毁与秦国的盟约,只是答应不出兵攻打晋国,十五万大军依旧驻扎曲阳,做出与秦国呼应的样子。晋国见此情形,也在灵寿驻兵三万,以策万全。灵寿、曲阳驻扎重兵,又不交战,这使得大量商人往来其间,间接地,伍家庄也繁荣、热闹了起来。

牛舍内,六头牛已消失不见,溅落在墙上、地上的斑斑血迹使得空旷的牛舍看上去令人感到诡异,伍孚的妻子无力地靠在门柱上,无声地啜泣着。

闻讯赶来的伍家庄庄主伍洪和副庄主伍岳站在牛舍一角,双眉紧锁,神色凝重。

地上留有一双巨大的足印,这足印深入地下三寸,看上去和人的足印有些相像,不过尺码却比常人的大了三倍有余。再往前看,据足印六尺远的地方,留有两个入地半寸,好似人张开五指按在地下的手印,尺码同样也大了差不多三倍。手印的左前方远远地躺着一杆已扭曲成蛇形的铁枪。

伍洪沉声说道:“第三次,半个月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旁的副庄主伍岳接道:“是啊,第一次是伍胜家的五头牛一晚上踪迹皆无,第二次是伍华家的五头牛消失无踪,这一次也是如此。”说道这,他看了看伍孚的妻子,轻叹一声:“连带着,伍孚也失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捻起足印内的泥土放在鼻下闻闻,又起身走过去拾起地上那杆扭曲的铁枪,看着枪身上满布着的细小裂痕,说道:“庄主,前两次除了牛舍内的血迹外,我们找不到一点线索,这一次行凶者倒是留下了足印和手印,看来伍孚在失踪前必是与他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伍洪点头道:“伍孚年青时乃是庄中有数的高手,如今虽已年迈,气力不如从前,但等闲三、五个庄丁仍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遇到虎、熊这等猛兽也可斗而胜之。这行凶者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伍孚也拦不住。”

伍岳将手中的铁枪放下,摇头说道:“行凶者留下的足印和手印你我从没有见过,看来这事情有些棘手啊。”

伍洪倒背双手来回踱了两趟,说道:“牛失踪了倒是小事,你我还可慢慢寻查,如今伍孚也失踪了,我们断不可再等闲视之,必须快速查明原因。”他吩咐一声:“伍炎。”

“在。”站在一旁的少年高声应道。

“你速带庄丁将庄内的客商清出庄去,从现在开始封庄,凡不是我伍家庄人不得再进入庄内。”

“是。”少年答应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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