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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许诺

神州大陆最长的山脉叫盘龙山,将神州大陆天然的分成两个部分。直到三百年前,光辉王朝开国大帝,才将这两个部分合二为一。盘龙山麓以南,都属于镇南都督府管辖,论土地面积足有整个光辉王朝的三分之一。不过由于交通不便,生产相对比较落后,所以人口还不到全国的五分之一。

但自从上代镇南都督桓易继位后,雄心勃勃,励精图治,把整个南疆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与南蛮各部相处融洽。短短十数年间,便成为光辉王朝四大都督中,实力最强大的都督,麾下精兵十万众。

四十多年前,光辉王朝先帝急病驾崩,未曾留下遗旨,导致诸子争位。桓易借此良机,带兵入京勤王,拥立年纪最幼小的皇子,也就是时年九岁的云疆继承皇位。桓易则以辅国公、大将军的身份,把握朝政长达七年之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桓易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初为了好掌握控制,而挑选的幼小皇帝,长大后居然成为光辉王朝的中兴之主。云疆羽翼未丰之时,处处向桓易示弱,并且迎娶其女为皇后,成功的迷惑了桓易。但暗中云疆不断培植自己的力量,并且与其他三位都督积极联系,取得他们的支持。

天佑七年,年仅十六岁的云疆,在亲政大典上,与其余三位都督突然发难,迫使桓易放弃辅国公及大将军的职位,退回南疆继续担任镇南都督。桓易回任镇南都督,忧愤成疾,三年后便饮恨辞世,镇南都督之职由其子桓帆继承。

镇南都督驻防郾城,由于盘龙山脉的阻隔,从这里出发到明京,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比较远,从西北秦凉山与盘龙山交界的龙虎关,借道镇西都督管辖的地区,绕道前往明京。第二条比较近,但却需要翻越盘龙山,盘龙山绵延千里,山高路险几乎不可行,惟独中部有一处可以通行,当初桓易带兵入京便是走的这条路。

不过自从桓易被赶出明京后,云疆便动用十万军民,耗时三年,在那里筑起一座雄关,并钦定关名——天门关。天门关顾名思义,修建在盘龙山脉之上,地势险峻,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过此关尤比登天还难,号称天下第一雄关。

天门关建成之后,云疆仍不满足,又分别在天门关南北,各修建一座城池。北面的取名绝南城,南面的取名迎帝城。单凭这两座城池的名字,就能明白云疆的心意。城名“绝南”,表示南方再有人想过来,则是此路不通;城名“迎帝”,则表示皇帝若想去南方,却可以随时大驾光临。这两城一关,便是明京对针对镇南都督,以及他麾下十万大军的三道防线,其中尤以天门关最为重要。

镇南都督桓帆此时,却站在迎帝城的北门,遥望着远处绵延高耸的山脉,炯炯有神的目光,透露着相当复杂的情感。良久,桓帆将手臂前指,道:“那里就是天门关吧?”

他身后站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文士青衫,罩着他单薄的身体,在初秋的寒风中,显得更加萧瑟。中年文士面色蜡黄,脸上几乎没有余肉,下巴长着几根黄须,看上去似乎长期营养不良。手中还握着把不合时宜的折扇,而且为了证明折扇存在的意义,还偶尔会轻轻扇动几下。

听到桓易的话,中年文士半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让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他继续摇动着折扇,道:“是的,主公是想发兵马打下它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桓易叹了口气,把手臂收了回来,道:“当年此关落成,先父眼看北进无望,悲愤过度,竟吐血而亡。从那一天开始,老夫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攻下此关,以告慰先父。可三十多年过去了,老夫还是只能站在这里,仰望那座天下第一雄关。”语气中说不出的落寞。

中年文士宽慰道:“主公今日能站在迎帝城上,明日就能站在天门关上。属下坚信,有朝一日,主公还能站在明京城头。”

“会的。”桓易坚毅地点了点头,转眼看着中年文士,恳切地道:“计先生一定要全力助我。”而后又道:“老夫夺站迎帝城的消息,皇帝怕是也该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和龙飚之战,究竟胜负如何?”

中年文士也跟着他眺望北方,低声道:“快啦,就快有消息了。”

北疆龙战原,光辉王朝重生营内。几位统领和队长都齐聚一堂,看着站在主位的叶璇。“诸位将军大概还不认识老夫。”叶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召荣脸上,道:“只有召老板是旧相识。”

召荣顿时觉得比其他几位队长高了一截,把身子挺挺直,道:“小人有幸见过侯爷,侯爷风采小人记忆犹新。”

叶璇笑着点点头,算是给他这句马屁的回答,然后又把目光移到刘桂芳的脸上,道:“刘…..”顿了顿,才笑道:“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老夫记得你是因为给三皇子献媚药,并教他房中之术,才被发配到重生营的吧?”

刘桂芳被人揭了旧时伤疤,不禁脸上微红,本想马上发作,但见三位统领和召荣都对这位“侯爷”极为恭敬,他也不敢造次,问道:“请恕小人眼拙,请问尊驾是……”

叶璇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又转看铁虎,道:“你叫铁虎,本是禁军士兵,却因言语冲突,失手杀了同袍。本来该被处死,不过孟贲替你求请,把你要到重生营了。”

“是。”铁虎不擅言辞,说完这个字便闭上嘴巴。

“至于你。”叶璇看着段荥道:“你为什么到重生营,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老夫再重复了吧?”他虽是第一次与众人见面,却将众人了解的知根知底,确实有些奇怪。别说段荥几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便是李钰等知道他的身份,也觉得很诧异。

叶璇看着众人惊疑的表情,忽然道:“你们虽然身在重生营,可知重生营是由何人所建?而平日里,重生营又是由谁负责管理监视?”

听他这样说,众人心中都不由一动,赵浪试问道:“莫非就是候爷你?”

叶璇点了点头,道:“所以老夫对你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本来老夫也没打算公开和重生营的关系,不过现在事态紧急,老夫需要些兵力。禁军调动不了,镇北军更无从说起,只好找你们了。”

“可是……”尽管赵浪相信叶璇的话,却还是道:“虽然我们重生营不在朝廷编制之内,但也不能不遵从陛下圣命。叶侯想要调动重生营,最好是有陛下的口谕。”

“不错。”刘桂芳刚才就对叶璇很不满,现在又听说这老头要骑在重生营的头上,便第一个跳了出来,道:“你说重生营是你建的,就是你建的啦?即便是你建的,凭什么咱们就要听你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耳边微凉,一阵凉风吹过,刘桂芳脑袋上几根耳发顺风吹落,在半空又突然燃了起来,瞬间全部烧成灰烬。

“凭这个,可以吗?”叶璇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但语气里已经有了丝寒意。

刘桂芳根本没有看清叶璇是如何出招,自然也无从抵御。如果叶璇刚才的目标不是头发,而是自己的脑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刘桂芳只觉得背心发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头道:“侯爷请吩咐。”

刘桂芳天生的阴阳人,从小被人嘲讽,所以暗自下了番苦功,修为虽然不及孟贲、李钰;但在重生营中也算是佼佼者。他都忍气服软,段荥、铁虎也就只能望着赵浪,毕竟他是重生营的统领,这等大事还是该由他来决定。

赵浪当然不敢直言违逆叶璇的意思,便又问道:“下官可不可以先知道,侯爷究竟想要我们干什么?咱们可都是戴罪之身,若是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还望侯叶见怜。”

“你当老夫会让你们造反呢?”叶璇看着他们,知道若不把话说明白,未必真能调得动这帮人,便叹道:“陛下决意明日与龙飚决战,按照以前的规矩,重生营应该不会打主力。其实诸位的心里也清楚,明日之战胜负难料,所以老夫想让你们提前做些准备。”

赵浪迅速和众人用眼色交换了下意见,他们本来也商议过这件事,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具体的安排,就被龙飚的夜袭打断了。现在叶璇也让他们提前做准备,自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这样一来,出了漏子有叶璇扛着;立了功,也少不了重生营这份。所以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赵浪便道:“请侯爷再说的仔细些。”这话显然就是同意听从叶璇的调遣。

“好。”叶璇很满意他的回答,又道:“时间仓促,老夫能想到的也不多。首先,让刘队长带着几名侦察好手,向南方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龙飚的埋伏,以便大军随时撤退。其次,全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不仅可以随时撤退,还能随时投入战斗。也许……”叶璇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片刻,目光扫了扫众人,才道:“也许你们还要负责去营救保护陛下。”

“什么?”听到最后这句话,赵浪忽然眼睛一亮,问道:“侯爷打算让重生营保护陛下撤退?”

“也许有那个可能。”叶璇再次发出一声长叹,道:“明日之战,若是顺利还罢;若是不顺,以陛下的脾性,宁可拼到最后,也未必肯撤兵。禁军众将迫于天威,绝对不敢造次,所以老夫要你们拥簇着陛下撤退。”

“开什么玩笑。”牛大力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才嚷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胁迫陛下撤退?如果龙颜震怒,咱们全得掉脑袋。”

“不是胁迫。”叶璇纠正牛大力的用词,道:“只是拥簇保护。而且老夫以性命担保,只要成功救出陛下,不仅各位性命无忧,老夫还会保举你们离开重生营。”

条件当然开的很诱惑人,不过谁知道皇帝心里会怎么想?尽管这样是在救他的命,谁知道把他救出来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重生营这些人本来就是罪犯,再加上胁迫皇帝这条罪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牛大力拼命向赵浪使眼色,赵浪却装作没有看见,道:“侯爷为国为民,下官深为佩服。下官虽是戴罪之身,但也愿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一切都愿听从侯爷吩咐。”

“很好。”叶璇难得地伸手在赵浪肩上拍了拍,欣慰地道:“有赵大人这番话,老夫就放心了。”然后又看向牛大力等人,问道:“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既然赵浪都答应了,其他的人也不再有异议,一起道:“愿听侯爷调遣。”

叶璇的目光又落到李钰身上,忽然问道:“明天李统领可否随老夫到阵前观战?”

帐内这么多人,单单点到自己,李钰真还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末将愿意,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无妨。”叶璇走了下来,道:“明天一早到御营来找老夫,诸位都下去准备吧,老夫也告辞了。”然后迈步走出营帐。

等叶璇离开后,牛大力马上就嚷了起来,“赵大人,你这么轻易答应下来,万一龙颜震怒,咱们可都要跟着你掉脑袋。”其他几名队长也多少有些担忧,毕竟是违背皇帝的意愿,万一到时候皇帝不卖叶璇面子,杀他们几个还不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赵浪见牛大力也不支持他,竟破天荒地向着李钰道:“李统领,你觉得呢?”

他这样主动征询自己的意见,让李钰还觉得有些不习惯,答道:“其实大人的决定没错,陛下乃圣明之君。在气头上也许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但冷静下来会明白叶侯和咱们重生营的一番苦心。”

“说的不错。”赵浪很难得地对李钰露出笑容,道:“那就都下去准备吧。”

大约李钰适应不了赵浪这样的态度,总觉得他的笑容里,还藏着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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