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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反目

楚衍闭目盘腿跌坐在床上,心神进入冥想状态,无思无虑。手上那黑色的古坟戒指发出诡异的微弱光芒。

体内的魄灵缓缓地运转,一丝丝地自经脉抽离出来,向古坟戒指涌去。

此时楚衍体内的魄灵已极为凝练,精纯,进入古坟戒指之后,停留片刻,古坟戒指里就自然产生一股斥力,将魄灵反输楚衍体内。而楚衍现在正努力抵抗这股抗力,阻止魄灵反输,把古坟戒指当成蓄水池,将更多的魄灵积蓄在古坟戒指当中……

楚衍沉浸其中,浑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经过一个月的摸索,楚衍终于成功地将体内一半的魄灵逼进了古坟戒指里。

蓦然,楚衍眼睛一睁,有精芒闪过:“压缩后的魄灵威力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楚衍长身而起,身形一动,已从床上跃下。

如打开闸门一般,古坟戒指里高度压缩的魄灵一起汹涌而出,以高于平常数倍的速度在经脉里疾速流转。经脉仿佛被撕裂开来,犹如万把小刀一齐攒切。高度压缩的魄灵快速在体内运行一周,楚衍强忍着钻心的剧痛,身形诡异地一晃,原本悄然挺立的身子蓦然分出三道淡紫色的人影。

四个一模一样的楚衍冷然挺立,一股无形的气劲在四个人影中鼓荡。

毫无征兆地,只听“嘎轧”一声轻响,木屋中间的一把木椅自行裂开。散落在地。

楚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成了!”

突然全身经脉一阵痉挛,饶是楚衍心志坚定也支持不住,连忙收束魄灵,那三道淡紫色的人影也随即散去。

楚衍苦笑一声:“看来我这身体还是太过羸弱了!”

入村之后,楚衍就发现古坟戒指有积蓄压缩魄灵的功效。这让楚衍心中一动:“如果魄灵经过古坟戒指的压缩,施展开来,威力岂不大增?”这个念头只是在楚衍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后楚衍就把精力全放在金灵诀上。毕竟尽快修炼筑基才是正道,自己的凌云心法以后慢慢琢磨不迟,再说,自己要隐藏身份,这凌云心法可不能随意显露。

楚衍的这番打算自然是没错,可两个月来,楚衍在金灵诀上并无寸进,这让他无比失望。无奈之下,楚衍打上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处灵眼的主意。“或许在灵气浓郁之处修炼,便能突破蔽障。”楚衍这样想道。

在试练村里,散布着几处小的灵眼,却分别被各方势力霸占,李家、林家,还有最为神秘的韩家。这三大家族可以说是试练村的三巨头,凡是被发现的灵眼无一例外尽数被这三家纳入囊中。

楚衍心里既然盘算着这个念头,平日里自然留意,在与村里人交谈中倒也得到了不少资讯。在他所居之处南方五十余里处便有一灵眼,属林家所有,楚衍在狩猎之时也曾远远地打量过几眼,只觉防守并不严密。但他生性谨慎,只是心中暗自留意,不敢轻易动手。

楚衍一面暗自留心,一面摸索魄灵压缩之法。在尝试几次之后,楚衍讶然发现魄灵经过压缩之后,自己的速度竟能快到同时产生三个虚影。这让他大喜过望,注意力不由得就转移到之前无意中得到的四门阵上。

那晚,楚衍深夜观战,得到四门阵的玉简之后,就一直潜心研究。

四门阵又叫四象阵,其实只是一个比较粗浅的小阵法,只有迟缓和少许攻击增幅的效果,远远不能和试练村的护村法阵相比,正是因为其简单,象楚衍这样的阵法初哥才勉强能够领悟。但领悟归领悟,施展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四象阵的施展需要四人同时施为,各占四个阵脚,阵法施展开来,阵中就会产生一股无形的压力,困住阵中之人,使其行动迟缓,修为稍弱便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而更厉害的是,四象阵具有攻击叠加和增幅的效果,也就是说占住阵脚的四个人中,任意一人出手攻击的强度都稍微超过平时四人同时攻击的强度。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法阵能有这般效果应该说是殊为难得了,但是却有个前提,那就是施展四象阵的四人需实力相当,并且速度不能低于对手,不然阵法未成,敌人早已远遁,还谈何困敌?有了这个条件限制,四象阵自然就成了鸡肋。既然四人速度都不低于对手,那实力自然也是相当,以四敌一,自然是手到擒来,还用结什么劳子阵呢?

当然四象阵也可以通过布置阵旗,一人独立施展,但布下的阵法却是死的,只能守株待兔,或者引诱对方踏入陷阱,但这种方式未免显得有些拙劣。双方对峙,谁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怎么会轻易陷入阵中?

所以,正是因为四象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阵法玉简才会流落到试练村中。要是换个其他的阵法玉简,在修真界只怕早争得头破血流,哪里会让楚衍得到?

然而这四象阵虽然鸡肋,但对楚衍却大有用处,楚衍最大的一个强项便是速度。在发现魄灵压缩之后具有增速的效果之后,楚衍就大胆设想,自己高速移动,一人同时占住四个阵脚,或许也能发挥出四象阵的威力。

当时楚衍心里有了这个设想,倒也没有急着尝试,毕竟同时产生三个虚影需要压缩的魄灵已经是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若是过度压缩只怕就是经脉寸断的下场。所以楚衍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但得到那块具有攻击增幅效果的魄灵石之后,楚衍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宣布闭关,他对外宣称是修炼金灵诀,其实他的目的是要摸索出快速压缩魄灵和减少高压魄灵对经脉的损伤的法门。

经过一个月的摸索,经过无数次高压魄灵冲击经脉的痛苦试验,楚衍终于做到了同时产生四个虚影。这样楚衍就能够以一人之力施展四象阵,再以魄灵石作为武器,在魄灵石,四象阵双重攻击叠加,增幅的全力一击下,便是四级的修士只怕也要当场丧命。

周身的剧痛渐渐缓解,楚衍不禁叹了口气:“看来,我的身体还是不能承受这样的高度压缩的魄灵!这一招实在是先伤己后伤敌。绝对不能轻易施展!”

“该起个什么名字呢?”楚衍皱起眉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创绝招。自然要起个响亮的名字。

忽然楚衍眼前一亮:“嗯,就叫四象绝杀好了,够霸气!”

楚衍自古坟戒指中取出两块暗红色的板砖,拿在手里,自嘲地一笑:“魄灵石啊魄灵石,也不知道你是何异物,可别怪你主人无能,只能把你炼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说完楚衍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今晚,或许你就能派上用场了!”说到这里,楚衍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夜探林家,可别牵连了大哥他们,总得想个办法跟他们撇清关系才好!”

******

夕阳西沉,天气燥热,林子里笼罩着一层雾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儿,让人心生烦躁。

宋谦站在窗前,见外面的徐欧明不断地来回踱步,脸上一副犹豫挣扎之色。

“老二,干什么呢?”

宋谦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么热的天气,你不在屋里呆着,跑这来晃悠什么!?再说,三弟闭关潜修,你在他门口溜达,岂不打扰了他?”

徐欧明见到宋谦过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老三说闭关一个月,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金灵诀修炼入门,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可老三却毫无动静,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宋谦笑道:“修炼这种事情哪有个准点的!推迟或提前个把天,也是很正常?你何必这样紧张!”

徐欧明摇了摇头,脸上忧虑之色更重:“老三是心气高的主儿,在修炼上落后众人,情何以堪?更何况,他还是九星的感知力!我就怕他心急冒进,炼出了岔子!”

“不会,你就别瞎操心了!老三一向沉稳,你难道不清楚?”宋谦不以为然地说道。

徐欧明道:“你没见他给自己炼的那件武器?”

宋谦听了不禁莞尔一笑:“亏他想的出来!”

徐欧明皱眉道:“我看他给自己打造的武器如此随意潦草,浑然不当回事,就怕他若是这次修炼无果,便从此失去斗志,一蹶不振!”

宋谦听了也皱起眉头:“本来他是我们中间天赋最高的,可几个月下来,大家都有进益,唯独他徘徊不前,为兄也时常为他苦恼,只是这修炼的事情旁人只能空着急,可帮不上忙!”

“我就怕将来遇到凶险……”宋谦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徐欧明道:“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思,”说着,他伸出手来,手掌上赫然托着那颗拳头般大小的铁精。

宋谦一惊:“你这是打算……”

徐欧明点了点头。

宋谦脸上露出慎重的神色:“这可是你的传家之宝,将来升入内门,这东西可大有用处,你真的打算送给老三?”

“这里危机重重,我们修炼金灵诀,实力渐长,将来定有自保之力,反倒老三寸步不前,要是再没个趁手的兵器,我就怕他……”徐欧明说到这里,脸上布满忧色。

宋谦点了点头:“老三冶炼技艺超凡,有了这么一大快的铁精,必能炼出锋利神兵,加上他本来就有拳脚的底子,或许勉强能够自保。”

“但愿他这次闭关,能有所突破!”徐欧明叹了口气,黯然说道。

宋谦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试练村里虽然凶险,但我们与人无争,谁会吃饱了撑得来和我们为难?只要我们懂得韬光养晦,遇事隐忍,小心从事,自然会有惊无险。”

“那倒也是”徐欧明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我们入村已有数月,还不是相安无事。想来杀戮必然有因,我们一不争夺修真资源,二不与人结怨,所赚玉币勉强只够果腹。这样苦哈哈的一群人想惹人觊觎都难!”

宋谦道:“也不用妄自菲薄,等我们实力渐长,成为二级修士,便找在林,李两家中择一投靠,也好有个依靠,争取立些功劳,能在灵眼旁静心修炼,尽快离开试练村升入内门。”

徐欧明点了点头,他虽觉寄人篱下不免受气,不过外门弟子大多归附强大的家族,在这试练村里一人独闯,乃是取死之道。不过此时众人都只能勉强算是一级修士,如此实力即便前去投靠,也是闭门羹伺候,平白受人耻笑。你无能效力,谁会平白无故庇护于你?

“走吧,别在这转悠了。”宋谦拍了下徐欧明的肩膀,转身就要回去,忽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就见楚衍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一脸的喜色。

“老三,你突破了?”宋谦见他眉开眼笑,不禁大喜问道。

徐欧明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楚衍。

楚衍脸上一僵,笑容便敛了起来,叹道:“没有!”

“没有!”宋谦一脸的不解:“没有突破你龇牙傻笑什么?”

“就是以前学的拳脚功夫有了一些领悟。”楚衍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刚要再说些什么,只听脚步声响,一个人快步跑了过来。三人转头望去,只见宋祁神色紧张,直奔过来,走到宋谦身边道:“又有两个家伙在附近徘徊,看样子是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了!”

宋谦、徐欧明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凛然之色。楚衍不明就里,问道:“什么人盯上我们了?”宋谦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人?不过是些欺负我们新来乍到的宵小之辈,哼,哼,难道我们就是任人欺侮的!”说着他看了宋祁一眼,问道:“你能不能看出那两人的深浅?”

宋祁微一犹豫:“这倒是真看不出,不过他们既然是来踩点,显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要不我们将其擒下,拷问一番?”宋谦听了,一时踌躇不决。来回踱了几步。楚衍问徐欧明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欧明苦笑道:“两天前,我们就发现附近的林子里出了几个行迹可疑的人物,他们即不入林狩猎,也非经此回村,只是迂回徘徊,行为诡异。苏晓玲心细,发现之后就禀告了大哥,当时大哥也看出蹊跷,不过不想惹事,只是暗自留心,没想到在这之后,竟每天都有行迹可疑的人在此逡巡,象是有所图谋。”

楚衍听到这里,眼睛不由得向宋谦望了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宋谦俨然已经成为众人的首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看他如何决断。

宋谦脸色阴沉,止住脚步,咬牙狠声道:“这事情我们先忍忍,我们刚进村不久,想来也没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轻举妄动只怕会树下强敌。不过告诉大家都小心一点,内紧外松,晚上安排三人守夜。要是对方真的心存不轨,我定要他有来无回!”说着,宋谦双拳紧握,目露凶光,显然近日被人窥视已经将他惹的火起。

徐欧明、宋祁点了点头。宋谦如此决定也是谨慎持重。

谁知楚衍却突然说道:“我们一直隐忍,只怕让人都觉得我们是好欺之人,不如就此将那两人就此拿下,盘查诘问,要是无事,便警告一番,放他们离去,要是真的心怀不轨,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楚衍这话一出,徐欧明、宋祁皆暗自诧异,平时楚衍一向以宋谦马首是瞻,今日不知为何竟会出言反驳。宋谦也是一震,说道:“老三,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只需暗自提防即可,若是对方并无歹意,岂不平白树敌?”

徐欧明、宋祁听了暗自点头。

楚衍平时性子随和,言语不多,今日不知为何竟是万分执拗:“我们初来乍到,正要立威,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旁窥视,以后岂不阿毛阿狗的都欺负上门了!”楚衍说完,嘴角微微下撇,似有不屑之意。

宋谦见了,心中火气上涌,强行按捺住,劝道:“不是我们胆小怕事,实在是初来乍到,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徐欧明、宋祁也上前劝说。楚衍就是不听,倔强道:“好,你们能忍下这口鸟气,我却不行,我一人自去将他们擒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与你们无干!”

徐欧明听了大惊,拉住楚衍的胳膊,疾声道:“老三,不要莽撞!”宋谦浓眉紧蹙,沉声喝道:“你承担的起吗?我等本是一体,你若鲁莽行事,闯出祸事,谁能置身事外?”

“再说,你凭什么立威?就凭以前练的那些拳脚功夫?”宋谦见楚衍几近不可理喻,生怕他热血冲头,真的惹下麻烦,当即厉声制止。

徐欧明劝道:“老三,我知道你修炼不顺,心中焦躁,可此时事关大家生死,可千万儿戏不得!”说着,他取出铁精,递给楚衍:“这个你拿着,自己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现在就你实力最弱……”

他话没说完,楚衍就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拖累了你们!?”

徐欧明听了一愣,宋谦怒声道:“老三,你胡说八道什么!老二这番好意,你不知道感激,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一个月的修炼莫非把脑子烧坏了!”宋祁也偷偷瞅了楚衍一眼,心中暗自奇怪,不知楚衍为何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语尖刻,蛮不讲理。

“哈哈,当真可笑!”楚衍脸上满是不屑:“同情我?用这么块铁精来显示你的兄弟情深?”说完,楚衍又是一阵狂笑:“我每天冶炼赚钱供你们吃喝,让你们静心修炼,反过来你们讥笑我!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没有你们的拖累,凭我九星的感知力,只怕早达到第二层的境界了,可笑你们不知道感恩,却摆出一副同情、施舍的嘴脸,当真让人齿冷!”

徐欧明只气的手足冰凉,嘴唇颤抖,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谦气急,向前迈了两步:“你失心疯了!我一巴掌打醒了你!”说着,他举掌就向楚衍脸上掴去。

楚衍伸手抓住宋谦的手臂,冷笑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你再敢动手,我便不客气了。”宋谦脸上先是错愕、不解,跟着又显出失望、伤悲,他无力地抽回手掌,黯然道:“老三,你到底是怎么了?当真疯了不成!”

“楚兄弟……”宋祁刚张开嘴,就见楚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过是看不惯他胆小懦弱,跟他争辩几句,没想到他真拿起大哥的架子来了。”说完,楚衍嗤地一声,撕下一幅衣摆,朝宋谦面前一扔,寒声道:“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宋谦眼神呆滞,看着衣摆飘摇着落在脚下,瞧那神情竟是呆了。

徐欧明眼睛泛红:“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楚衍道:“从此以后恩断义绝,你也是一般,就当我从未见过你们!”

说着,楚衍绝然转身往林中走去:“以后相见便是路人!”说完,再不回头,大踏步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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