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在官场混迹多年,做到如今的位子,岂是寻常之辈?虽然萧璟和秦清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他就是直觉不对劲。梁超本就暴躁,此时放他离开王府怎知他会不会惹事?秦清坚持要梁超回梁府,原因真的如此简单?或许是多年练就的敏锐本能,梁皓隐隐不安。
梁皓看萧璟的神情似乎也要他同意此事,心里更是惊疑,他恭敬答道:“殿下邀我父子前来赴宴,乃是天大的荣宠,犬子若是中途离席,于礼不合,对殿下大为不敬。下官忝为人臣人父,断不能让犬子做此失礼之事!”
萧璟与秦清对视一眼,知道梁皓起了疑心。萧璟对秦清温言劝道:“梁刺史一片教子苦心,你不要使性子为难他了。”
秦清嘟起嘴:“妾身哪里为难他了?他推三阻四的,定有不可告人的诡计!妾身知道自己身份卑贱,没有资格要梁公子亲自去接那可怜的柳氏,可若是殿下肯依了妾身,命他回府,哪还有什么离席不敬之说?”
秦清泫然欲泣:“说到底,妾身和那柳妹妹一样,都是没人疼爱的低贱之人,只能任人欺负而已。”本是她只是一番做作,然而话一出口,不由思及这几月来的遭遇,眼泪竟真的滑下脸庞。
萧璟眼色一暗,心里掠过一丝难言的滋味。短短一瞬之后,萧璟面露慌乱之色,急忙伸手替秦清抹去眼泪,低声劝慰不已。秦清渐渐止住哭泣,萧璟抬起头来,对梁皓说道:“就委屈梁公子亲自回府一趟,将柳氏接来吧。”
萧璟神色间不再是商量恳求的意味,平日浅笑风liu的俊脸沉了下来,竟隐隐透出几分霸气,梁皓心里更惊,心念急转之下,出席跪了下来,露出一脸悲愤之色,沉声道:“方氏父子犯事在前,柳氏抵债在后,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宁王殿下有令,我父子不敢不从。犬子年少气盛,绝不肯行此屈辱之事。下官教子无方,愿替犬子回府接过柳氏!”
说到此,梁皓已经完全占住了理字,萧璟绝不可能再坚持让梁超回府,梁皓位高权重萧璟更不可能同意他的请求,况且也不能放他离去。萧璟只得快步上前,亲自将梁皓扶起:“梁刺史切莫如此,是本王失礼了,还请梁刺史勿怪。”
事到如今,萧璟他们自然明白梁皓已经有所警觉,而梁皓也知道萧璟必有所图。
事实上,萧璟与秦清的一番做作确是为了要梁超离开王府,梁府的眼线已经得知王府派人去方府取出了秘藏的账簿,而钟琴也在外面说漏了嘴,让梁府的人猜到了殿下要对付刺史之事,而梁府管家之子、梁超的酒肉朋友、心腹张欢此刻正在王府外探头探脑,要将这两个消息告诉他。
梁皓并不了解萧璟的目的,但是他知道决不能让梁超离府,并且决不能和萧璟冲突,他现在的目标是要和梁超一起安然无事的离开王府。
詹思元目光闪动,钟琴面上已隐隐露出焦急之色,萧璟不动声色。
秦清忽然站了起来:“梁刺史和梁公子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亲自去接小小的柳氏,不过妾身却不能看着她受屈。我自去梁府接她过来,不知能否请梁公子带路?”
詹思元神色一松,随即心里再次闪过杀意,此女见机之快、决断之果令他心惊,决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萧璟一惊,本能的拉住秦清的手。秦清回头淡淡的看着他,他的眼里是惊惶、担心、阻止,还有……犹豫。秦清静静的与他对视,萧璟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秦清款款向梁超走去,萧璟对梁皓歉意的一笑:“她真是被我宠坏了,这么任性!现在只能有劳梁公子了。”
梁皓没有理由再推脱,只得压低声音对梁超喝道:“绝不许轻举妄动!”梁超起身离座,色迷迷的看着秦清,一脸堆笑的迎上前去,秦清轻轻一蹲:“有劳了。”
梁皓看看梁超,皱皱眉头,问道:“不知夫人的婢女何在,夫人千金之躯,身旁怎能无人伺候?”
边上的钟琴闻言不由一愣,忽然想起开席之前便没有再见过方慈。秦清冷笑:“我就小慈一个婢女,今日仇人登门,难道还要唤她前来赔笑斟酒么?”梁家父子脸色一僵。
钟琴走到秦清跟前:“小人立即替清夫人另寻一个婢女随行!”秦清看看钟琴的小脸,目光中多了一丝暖意:“不用麻烦啦,两府相距不过几个街口,往来也就一刻钟的功夫。”
钟琴面上闪过一丝焦虑:“可是……”秦清微笑摇头,若真出事,一个婢女能做得了什么呢,何必无端多连累一个人?伸手拍拍钟琴的肩膀,钟琴缓缓的垂下头去,退到一旁。
秦清转头向厅外走去,梁超急忙跟上。
马车早已在王府门口相候,秦清独自坐进马车,梁超骑马陪在一旁。虽然梁超一向色胆包天,对秦清又已垂涎三尺,但是他还没有蠢到去冒犯宁王的宠妾,至多也就是饱饱眼福,意淫一番。
张欢在宁王府外徘徊已久,正在抓耳挠腮之际,竟然看到梁超出府而来,不由狂喜。他不敢惊动王府守卫,暗暗追在马车后面,行出一个街口之后,确定再也看不见王府的人,才跑上前去拦住梁超:“公子!”
马车一停下来,秦清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耳听着梁超暴喝一声:“什么?!”随即便没了声音,只能隐隐听见街上的嘈杂。片刻之后,马车继续前行,车帘“刷”的一声掀开,梁超满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秦清面上显出惊怒之色:“你做什么?!”梁超怒道:“你们想扳倒我爹,简直是做梦!我先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着伸手向她抓来。
秦清惊叫一声,慌乱的躲到一旁:“你胡说什么?扳倒梁刺史?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们欺负小慈一家,让殿下帮忙出口气而已!”
梁超冷笑:“别装蒜了!宁王派人取走了账本,那个僮儿也漏了口风!今日就是宁王设的鸿门宴,想要我父子的命!可惜他没算到我的人会得到消息,竟敢逞威风让我回府——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
梁超停下笑声,眯起眼睛向秦清逼了过来:“不过美人儿你也功不可没呢,要不是你又吵又闹要我亲自去接柳氏,我父子今天就阴沟里翻船了!”梁超一把抓住秦清的胳膊,手指透过纱衣缓缓的摩挲着:“我该怎么谢谢美人儿呢?要不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秦清大惊。她料定梁超会以她为质要挟萧璟,一直在思忖脱身之策,却万万没有想到梁超会如此鲁莽,如此急色。
梁超的手已经探进了秦清的衣袖,在她嫩滑的胳膊上又拧又掐,一脸淫亵的笑容:“宁王殿下的爱妾果然名不虚传啊……”秦清蓦地甩掉他的手,拼命闪开,迅速拔下头上的玉簪抵在颈侧,叫道:“不要过来!”
梁超一怔,大笑:“你以为我会怕这个?放心,活着的美人我喜欢,死了的美人……啧啧啧,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说着便逼了过来,“嗤”的一声,秦清的纱衣下摆被扯掉一幅。
秦清又是恶心又是惊惧,遇上这种下半shen思考的禽兽,满腹的智计一点用处也没有。她放下玉簪软声哀求:“梁公子,妾身真的不知道殿下要害你的事情,否则就算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你一起去梁府啊!”
梁超眼睛发红,猛的扑上来:“那你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了。宁王想算计我们,你自己送上门来,我怎么能不好好享用呢?”
梁超庞大的身躯压在秦清身上,一股浑浊的酒气扑鼻而来,秦清几欲呕吐。她使劲挣扎着,口中哭叫:“你放开我,我要回去跟殿下问个明白!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绝不会不顾我的安危……”
秦清越是拼命的想推开梁超,梁超就越发的兴致高昂。秦清简直欲哭无泪,她的提示已经如此明显,梁超竟全然没有反应,她的心里一阵发凉,难道今日真的无法幸免?
手边的玉簪闪入秦清的眼帘,有一瞬间她想抓起簪子狠狠的扎进梁超的脖子,可是手指碰到玉簪边缘却停住了:梁超是习武之人,她得手的机会并不大,一旦失手立即便会丢了性命;就算得手也会破坏整个计划,梁皓一旦脱身,岂能不报这杀子之仇?
呼救?梁超在城中素来嚣张跋扈,他在马车上行凶施暴不是什么新鲜事,路旁行人谁敢过问?秦清心里一团乱麻,和梁超谈判?这个暴虐无脑的人不是谈判的好对象,万一引起疑心,后果更是难以预料……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竟想不出一个有效的方法。
胸口忽然一凉,梁超已经扯开了纱衣的前襟,月白的描金肚兜露了出来,梁超的神情更是亢奋,秦清的身体在挣扎间忽然触到他的下身,浑身猛的一个激灵,心里一片慌乱。